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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柜里最旧的一本书《唐诗三百首》,沾满放牛时的泥巴

文史砍柴  · 公众号  · 自媒体  · 2017-04-23 17:32

正文


小编按:今天是“世界读书日”。不论是竹简时代、纸张时代,还是现在的互联网时代,我以为读书是应该坚守终身的事情。无论如何世事变幻,读书不但可以改变命运,还可以让人生过得充实。一个“世界读书日”只是为了提醒我们:已经多久没有完整地读一本书了?


▲这位放牛读书的少年,实在太像砍柴儿时


我是1971年出生的,那是个很特殊的年份,“文革”搞了一半,还没有结束的迹象,高层的斗争刀光剑影,底层人民群众的运动热情早就消散了,于是只有把精力投入到生儿育女上来。所以那几年恐怕是数千年来中国出生率最高的几年,回忆少年时的生活,我追深刻的印象就是:资源有限,竞争激烈。从家庭中和兄弟到社会上和别人都是如此。这些资源不仅仅指食物,也指书籍在内的精神产品。


少年时书籍比粮食还要匮乏


我们那代人最早的读物大约都是小人书,最初的文史知识多是从小人书中获得的。我的家在湘中一个山村,因为父亲在乡场上工作,相比同村其他人家条件还算好一些。有个大自己几岁的哥哥,他爱阅读,作文好,对我的影响很大。


要说连环画外的读物,我接触的第一本书是繁体竖排的《西游记》,我读完它时是小学三年级,那时候简体字都认不全,何况繁体,家里连一本《新华字典》也没有,但没别的书可读,更没有广播和电视,硬是连蒙带猜读完了。《西游记》中描写猪八戒,总爱用“那呆子精神抖擞”,然后活学活用在作文中,被老师表扬,美滋滋的。


父亲念过私塾,他在家时碰到不认识的繁体字可以请教他,因此我和同龄孩子相比,多一些本事――认识了许多繁体字,这比我们学校老师还牛,因为他们几乎是文革中读完速成高中的民办教师。还看过一本缺页的《海岛女民兵》,这小说拍成了电影《海霞》,讲海防前线抓特务,和《西游记》、《水浒传》一样故事性强,没什么男女之情,很符合我那个年龄段的阅读趣味。有限的基本书读完了,我连母亲《赤脚医生》手册都认认真真读完,因此懂得了不少要到中学才学习的生理卫生知识。



现在看来,那时候的阅读条件可用“贫乏”、“可怜”来形容,和食物匮乏一个道理,你别无选择,只能饥不择食。但凡事有两面性,饥饿时你会把食物吃得干净,吸收得充分,所以农村长大的孩子未必比城镇营养超标的孩子体格差。而且纯文字的读物比电视、电影可能更有想象空间,对刚读书的孩子在写作训练方面更有好处。


爱读书有时也导致悲剧


真正告别《三侠五义》、《隋唐演义》、《水浒传》这类传统评书、小说是上初中时,我的班主任教我们语文,也是同村的叔辈,很关照我。他订阅了《当代》、《十月》、《芙蓉》和《诗经》这类刊物。80年代是文学空前繁荣的时代,我通过这些文学刊物阅读了《高山上的花环》、《人生》、《美食家》、《明姑娘》、《无主题变奏》、《你别无选择》等当代作家作品,此时和城市几乎同步。


中学时代我最喜欢的作家是路遥和古华,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我仔细读过,到了大学又读。大学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送李野墨朗诵的这部小说,我们宿舍几个兄弟在午休时定点收听。也许是农家子弟改变命运的艰难,容易产生共鸣,而城市里的生活我不熟悉,当然很难喜欢。古华的《芙蓉镇》描写的是我故乡的风景和人物,更有亲切感。农村小学和中学,能阅读课外书几乎是一种奢侈,因为学生干农活比读书更重要,像我父母那样开明、要求儿女读书至上的家长很少。


第一次从书中感觉到爱情甜蜜的是读刘绍棠复出后所写的《小荷才露尖尖角》,写的是通县(今北京通州)运河边一位家境贫困但好学上进的男青年和支书女儿相爱的故事,支书嫌贫爱富,男青年后来考上大学。这几乎是富小姐后花园赠金穷书生,穷书生上京赶考高中黄榜回乡完婚的现代版。故事老套但笔调清新,那时候我充满着憧憬读完这篇小说。


初三时把从老师那儿借来的《红楼梦》读完,开始理解宝黛的感情,真正让我震撼的,还是路遥《人生》中高加林和刘巧珍、《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和田晓霞的爱情,道理很简单,他们爱情所遇到波折的原因和我所生活的世界那样贴近。为什么美丽的爱情总是悲剧,这是我读完这些作品最大的困惑。


读书会让农家孩子变得不安分,这是古今通理。我是因为读书才强烈地向往山外的世界,这种向往是动力,但有时也导致悲剧。我考上了大学,当年的阅读自然是动力,一位和我一起放牛砍柴的族兄因家庭贫困高二辍学,他少年时常和我一起读小说,讨论里面的故事。他后来当农民,出去打工好些年不如意,因为他比一般农民更有某些精神上的要求,被人讥讽为“高不成低不就”。


到了大学,文学作品已经不能解渴了,更多地是读历史、哲学类的名著。那时候大学生普遍爱读书,黑格尔、康德的书不管能否读懂,先啃完再说,而我在那时候读完了《史记》、《汉书》等历史类典籍。也许一个人的阅读兴趣,从文学到史学、哲学,再到其他方面,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阅世后重读经典感触更深


我大学毕业后有十来年,工作都和法治有关。法治就是规则,不能说中国没有重规则的传统,而是中国传统社会讲规则不是平等的,有些人必须遵循规则,有些人可以突破规则而不受惩罚。所以在我看来中国历史上那些权谋之术说白了,就是琢磨自己怎样掌握权力突破原来的规则,而根据自己的意愿制定对自己有利的规则。而现代文明社会应该是在规则面前人人平等,这种平等不但要体现制定后遵守方面,更要体现制定过程,也就是程序公平,这是法治的内核。所以阅读兴趣转向法学、社会学、政治学方面。有了人生的阅历,对过去读过的文学作品,感触更深,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的理解行路就是阅世。



当阅读成为了终身爱好,哪怕去外地出差,住在旅店里,可能不会打开电视,但一定会读完书再睡。现在书柜里的书大多是工作后购买的,有一本年份最久的是读中学时某次进城购买的《唐诗三百首》,岳麓书社出版的竖排本,但却是简体字,它随我从湖南辗转到兰州,再到北京,封面破损不堪,我进行了修复。


我在家时放鸭子或看牛时,要么坐在田埂上读这本书,要么牵着牛边走边看,物我两忘时被后面的大水牛用头到拱屁股。而今上面沾满泥水早被岁月烘干,看到此书时不由得想起少年阅读时,唐诗的意境在心底里慢慢滋长、丰满,一如周遭田野里生长的草木,真实得似乎可以触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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