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北京
80年代初,阎雷刚来到中国的时候,在三里屯,和一位警察发生过这样一段对话:
“你拍什么呢!”
“我在拍房子,粉色的,很好看!”
“不好看,跟我回所儿里吧。”
另外有一次在武当山,阎雷拍摄一位138岁的道士,有一个小孩看见他,就说:
“妈妈妈妈!有一个老外从电视里面出来了”。
1985,北京,三里屯使馆区
他是谁?
Yann Layma,中文名字叫阎雷,
是继布列松(马格南创始人)、马克•吕布(中国人民的好朋友)和刘香成(普利策奖获得者)等摄影大师之后,专注拍摄中国时间最长、地域最广的西方摄影师
,他用自己独特的视角记录了改革开放30年来中国人的生活状态。
1985年,法国人阎雷首次来到中国,开始了他在中国的拍摄之旅。20世纪末,改革开放之后的中国展现出对变革的渴望、对新鲜事物的痴迷。通过阎雷,中国新旧交替时期的种种微妙和激烈之处真实地传递出来,还原了那段逐渐模糊的历史。
阎雷是 Yann Layma 的中文谐音。阎雷不仅仅有个中文名字,中文也说得很好,接受夸奖时他还会特别岔地表示:“没你好,没你好”。
1979 年,中国开始改革开放,第一次签发针对个人的外国人旅游签证。刚刚在法国出版了《生活》一书后,阎雷觉得自己应该在《生活》的系列中,添加中国这一重要内容。
为了这趟中国之行,他费了不少劲:
先是在辅导班学习中文,由于当时内地签证困难所以 1982 年他先去了台湾,边拍照边巩固中文,直到 1985 年才来到了北京。
阎雷本人
中国之行
讲起三十年前初抵北京那一幕,52岁的法国著名摄影家阎雷记忆犹新:“当时是一月份,晚上 11 点钟我从机场往北京饭店赶。那时从老机场到市区是没有高速公路的,零下 15 度的气温,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可能见到了三四辆自行车,整座城市感觉特别灰、特别脏,全是土。路过民族饭店时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就几个小破饭馆... ...当年我 22 岁,心里想的是,哎呀我这是到了什么世界?”
八十年代管理外国人像保护熊猫一样严格: 只能住在北京饭店,买东西指定友谊商店,不能随便跟中国人说话。为了遮盖自己的大鼻子,阎雷除了相机,还戴了一副防毒面具罩在脸上。
适应了初来乍到的不便,阎雷很快就喜欢上这座城市,跟自己的家乡相比,北京有一种过时的美丽,没有汽车的大街上演着一出自行车的“芭蕾舞剧”,他端着相机整日在街头游逛,一开始拍胡同、旅游点,像大部分初来北京的人一样在纪念地点留影。慢慢地,阎雷看到北京开始发展、开始有变化。
1985年,北京,天安门广场
1987,北京,天安门广场
1985,北京,天安门广场
所以在阎雷的第五本摄影集《昨天的中国》里,前部分的照片是对北京的描写还是浮光掠影,比如大片大片停在路边的自行车,宽广车少的长安街以及匆匆而过的人群。而到后来,他拍下了中国城市发展中的很多的碎片,比如三里屯的烟摊儿,比如可口可乐广告罐子里的售货员——“我发现了一个出乎我意料的中国:秘密的地下舞会上,年轻人开始学跳迪斯科;在一座体育馆里,中国一家股票交易所开门营业了。”
来中国之前,马克·吕布曾经给阎雷支过招,“他教我在中国拍摄的时候,不要让人们看到有一个老外在拍他们,最好戴一个帽子,眼睛不看别人,(拍摄的时候)动作要特别慢,像舞蹈一样的,不让别人注意到你”。所以阎雷的照片没有摆拍之嫌,八十年代中国处在发展中的喜悦,路人的闲适,就这样被如实地记录下来了。
1985,北京,天安门广场
1985年 北京,天安门广场
1985,北京
1985,北京
1985,北京,长安街
Q&A
Q:在中国拍了这么多年,有什么变化吗?
A:1985 年的时候,我送给中国摄影家协会两吨画册,希望中国人可以拍出中国自己的变化。我觉得很可惜的是,那时中国除了个别摄影家,还很少有能达到国际水平的。可是现在国际水平也没什么用了,因为很少有人看什么画册和杂志了。
八十年代拍中国人,他们会高兴,他们会笑。现在拍人,特别是在大城市的时候,他们会有一点儿不高兴,会质疑我“你拍我有什么用?”——中国人现在有一点紧张,大家要赚钱,开车又堵车,大家心情不好,压力很大,大家都很忙。全世界都堵车,可是中国堵车比较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