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艺行当从来不缺少童星。童星虽多,但能成为一个时代的象征,号召力超越所有成年的演员,历史上也许只出现过一个,她就是秀兰·邓波儿。
邓波儿从三岁开始学习唱歌跳舞,她的母亲按照「美国甜心」玛丽·璧克馥(Mary Pickford)的造型来打扮女儿,尤其是复制了璧克馥的一头卷发,这成为邓波儿的标准形象元素之一。
四岁时邓波儿被教育影业(Educational Pictures)的星探选中,登上大银幕,在一系列时事讽刺短片中亮相。该系列主要使用学前班的儿童来模仿成人的打扮和谈吐,前法典时期的宽松审查容忍了片中大量的性剥削意味的暗示。
邓波儿在12岁前出演了不下四十部长片,她慰籍了大萧条中美国人民沧桑酸楚的心灵,顺便拯救了濒临破产的20世纪福克斯公司。根据院线经理的投票,从1935到1938年,她都是美国最红的电影明星,受欢迎程度远超第二名的克拉克·盖博(Clark Gable),据说她收到的影迷来信数量连葛丽泰·嘉宝(Greta Garbo)也不及。
福克斯理所当然地将邓波儿当作旗下最挣钱的摇钱树,她主演的影片通常都是场景和情节都异常简单的歌舞片或喜剧,成本低于当时的平均水平,但票房部部达到100多万,说她是美国最年轻的赚钱机器也不为过。连照着她的外形设计的洋娃娃,一年就卖出150万只,让低谷中的美国玩具业立刻翻身。
20世纪福克斯有多重视邓波儿呢?公司的制作部门首脑达里尔·F.扎努克(Darryl F. Zanuck)为这笔最值钱的资产配备了由十九个编剧组成的邓波儿专属故事组,只为她一人写故事。
邓波儿主演的所有电影其实大同小异,当时正值大萧条进入中间阶段,最惨烈的日子虽已过去,但大多数人的生活依然贫困,而且因为看不到出路而疲倦麻木,家庭和社会矛盾尖锐,邓波儿用她的纯真可爱提供了一剂温馨、无害的解药——打开心扉,奉献你的爱。
邓波儿在影片里的角色经常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但全世界没有一个人活得比她更开心。她用自己的天真和善良缝合成人之间的裂缝,乃至消弭敌对政治势力间的冲突。
她曾为印度带去和平(《威莉·温基》[Wee Willie Winkie]),她让林肯总统赦免了被囚禁的身为南军士兵的父亲(《小叛逆》[Little Rebel])。这些电影虽然不是直接描绘大萧条时代的美国,但其实是把现实问题改头换面融入其中。作为一碗心灵鸡汤,邓波儿并不真正解决任何问题,只是她有能力让人们暂时忘记困难的存在。
《小叛逆》
邓波儿十岁后陷入所有童星都会面临的尴尬,观众无法接受他们扮演更加成熟的角色,有些童星会有意地扮演一些与之前可爱形象相反的角色,但成功者寥寥。邓波儿身上的神奇光环消失了,她不再是票房的宠儿。
1940年,当连续两部影片失败后,福克斯解除了和邓波儿的合同。二战来临,邓波儿习惯演绎的那种不知疲倦的乐观精神变得老套和过时。她继续出现在许多过眼云烟一样的影片里,直到二十岁那年她演了一生中最后一部电影《校园长春树》(Mr. Belvedere Goes to College)。
《校园长春树》
这段时期她唯一可能被人记住的角色是在《要塞风云》(Fort Apache)中演了亨利·方达(Henry Fonda)的女儿。
1950年邓波儿和第二任丈夫查理·布莱克(Charlie Black)结婚,布莱克于朝鲜战争期间在华盛顿的情报部门工作,这令他的妻子开始对政治发生兴趣。邓波儿很快转往政坛发展,并拥有了一个称得上是相当成功的政治生涯。
她是活跃的共和党党员,和前后数任共和党总统私交不错,尤其是与前演员罗纳德·里根,他们曾联合主演过华纳兄弟公司出品的一部B级片《黑根家的女孩》(That Hagen Girl)。
《黑根家的女孩》
1967年,邓波儿竞选议员,但失败。两年后,尼克松总统指派她为美国驻联合国代表。七十年代邓波儿成为美国驻加纳大使,八十年代末她是美国驻捷克斯洛伐克大使,据说她走在布拉格的大街上经常被捷克民众拦下,他们向她出示半个世纪前持有的捷克本土成立的秀兰·邓波儿影迷俱乐部会员卡。
在东欧巨变的历史背景下,邓波儿发挥过一些不容忽视的作用,也解决了一些真正棘手的难题,这是她过去的电影都未能做到的。
中国的邓波儿迷数量想来不会少于捷克。上世纪三十年代,上海的电影院同步上映了邓波儿的多数作品。之后关于她的记忆被封存了,直到五十年后的八十年代中期,新闻集团的主席鲁珀特·默多克(Rupert Murdoch)访问北京,他希望打开这个庞大的、与外界隔绝已久的潜在媒体市场。
默多克的策略之一,是赠送了一大批他刚刚收购的20世纪福克斯公司的影片予中方,其中就有不少是秀兰·邓波儿主演的,包括《小歌手》(Poor Little Rich Girl)、《小上校》(The Little Colonel)、《小酒窝》(Dimples)、《小水手》(Captain January)等,这批电影在中国上映和播出时为邓波儿配音的是我们熟悉的「金龟子」刘纯燕。
银幕上的邓波儿天真中透着懂事,与中国人心目中对儿童的理想要求极为契合,这大概是她半个世纪后重新在异国走红的一个主要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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