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建筑行业作为典型的轻资产行业，其资产端构成以应收账款与存货为主。建筑企业较低的产业链地位导致其前期垫资、后期资金回收滞后，协议约定和付款惯例往往存在一定时滞，造成其应收账款与存货高企。同时，建筑亦为资金密集型行业，在行业整体景气度趋弱、上下游资金收紧的背景下，应收账款、存货的资金占用与周转效率将直接影响建筑企业流动性，进而影响其信用品质高低。
中债资信通过对应收账款及存货科目的剖析，试图从不同侧面对建筑企业应收账款、存货质量及其潜在风险影响进行提示。具体结论如下：
1、应收账款与存货-工程施工对建筑施工企业现金流和利润影响巨大，工程占款的回收情况以及相关计提所采取的不同策略（激进或保守）将对其资产质量和真实利润产生较大影响。
2、应收账款对建筑企业的资金占用持续上升，装饰、园林子行业垫资较大（如亚厦股份）；关注下游房地产资金趋紧可能带来房建企业应收账款占款上升及流动性压力。
3、从信用角度看建筑企业的应收账款回收风险，可通过应收账款质量（规模及运营效率、分散性、下游客户的资信水平）以及企业自身管理水平（信用政策选择与事前预判、项目流程管控等）两个维度进行判断，后者往往扮演着更为重要的角色。
4、应收账款坏账准备计提比例可一定程度反映出企业的应收账款质量；从财务稳健性角度来看，企业信用政策选择意味着对于短期业绩与长期稳健发展的相机抉择；关注云南建投等财务计提较为激进。
5、存货-工程施工（已完工未结算）科目实质是“提前确认的收入”和“未来的应收账款”，较大规模的“存货-工程施工”形成资金占用，导致“应收账款”被低估，需关注建筑企业存货高企反映出的垫资及潜在回款风险。
6、作为“未来的应收账款”，“存货-工程施工”减值准备计提不充分将影响建筑企业的利润质量；关注七冶建设、重庆建工、西安建工、龙建集团四家企业。
1、应收账款的界定
应收账款是指企业因销售商品、提供劳务等经营活动，应向购货单位或接受劳务单位收取的款项，主要包括企业销售商品或提供劳务等应向有关债务人收取的价款及代购货单位垫付的包装费、运杂费等。对于建筑施工企业而言，其应收账款主要包括建筑施工企业应向发包单位收取的工程价款和列入营业收入的其他款项；销售产品、材料应向购货单位收取的款项；提供劳务、作业应向接受劳务、作业单位收取的款项等。
我国建筑施工行业技术壁垒和资金壁垒均不高，行业进入者众多、行业集中度较低，此外由于大部分施工合同主要通过市场公开招投标方式签订，市场化程度较高，企业竞争激烈，整体产业链地位相对较弱，受此影响，建筑施工企业下游业主延期支付工程款现象较为严重，较大规模的应收账款占用企业资源，亦使企业资金链趋紧。
出于数据可得性，我们对比了沪深A股上市公司应收账款占比情况，2016年末处于产业链上下游的建材、建筑、房地产行业应收账款占总资产比重分别为8.41%、14.12%和1.31%，可以看出建筑行业应收账款在总资产中的占比显著高于其他两个行业。从趋势来看，建筑行业应收账款占总资产比重相对平稳，维持在14%~15%左右，但由于2014年房地产行业销售情况较差，资金链趋紧导致对房建企业占款增加，使得2014年该比值出现明显上扬，超过15%。根据中债资信对127家发债建筑企业的梳理结果，2016年末建筑发债企业应收账款占总资产比重为14.81%，基本与A股上市公司表现一致。
2、应收账款的会计处理
在会计处理方面，建筑企业的应收类款项主要包括应收的投标保证金、保函押金、应向职工收取的各种垫付款项、预付款项等。应收类款项科目期末如为借方余额，反应尚未收回的账款；期末如为贷方余额，则反映企业预收款项。
从应收账款科目来看，建筑企业应收账款账面余额主要为应收工程款，即因承包工程应向发包单位收取的工程价款，是建筑施工企业在提供劳务、结算工程中产生的债权；其产生原因一般有三方面：一是工程结算需要一定时间，二是激烈的市场竞争使得建筑企业在结算付款方面给予下游客户更多的账期，三是业主拖欠工程款。其会计处理如下：
应收账款对建筑企业的资金占用持续上升，装饰、园林子行业垫资较大（如亚厦股份），关注下游房地产资金趋紧可能带来房建企业应收账款占款上升及流动性压力
根据2012~2016年中债资信梳理的样本发债建筑企业应收账款数据，2016年样本企业应收账款规模为13,960亿元，较2012年的7,340亿元，年均复合增速在17.58%，应收账款/营业收入也由2012年的16.42%上升至21.37%，应收账款对建筑企业的资金占用规模持续上升。从上升趋势原因来看，除2014年增幅较大主要系下游房地产行业资金趋紧，对建筑企业占款增加外，还有另一个主要原因，即应收账款系资产负债表中的存量数据，收入为利润表中的流量数据，随着企业规模的扩大、垫资增加，部分中长期应收账款周转较慢使得应收账款持续累积，导致资金占用比例逐年上升。
从各子行业看，装饰、园林绿化环保行业收现能力较弱，二者应收账款/营业总收入分别为95.30%及48.02%，其中装饰行业“以垫资拼业务”状况尤为严重，整体资金链压力很大，其中洪涛装饰、亚厦股份、金螳螂应收账款收入比分别高达154.09%、128.47%及91.42%，其中亚厦股份主要为合同期内应收账款，账龄在2年以上占比约20%，而2015年同期仅为15%，整体账期有所延长；洪涛装饰及金螳螂应收账款占比较高还有部分原因系可比性不同（二者收入确认均采用《收入》准则，而非《建造合同》准则，我们将在下文存货部分着重分析）。
此外，房建领域应收/收入比最小（19.40%），由于项目同质化相对较高、工期较短，下游房地产销售资金回笼较快，资金周转能力在建筑子行业中表现最好。不过，2017年下游房地产市场销售资金回笼的放缓、融资渠道的受限将加剧房企资金压力，进而加大房建企业应收账款的占款规模与回收难度（账期延长、坏账增加等），导致房建企业财务杠杆上升、流动性压力进一步加大。建筑作为资金密集型行业，在景气度趋弱、上下游资金收紧的背景下，应收账款的资金占用与周转效率将直接影响建筑企业流动性，进而影响其信用品质高低。
从信用角度看建筑企业的应收账款回收风险，可通过应收账款质量（规模及运营效率、分散性、下游客户的资信水平）以及企业自身管理水平（信用政策选择与事前预判、项目流程管控等）两个维度进行判断，后者往往扮演着更为重要的角色
应收账款回收风险是指由于企业应收账款所引起的坏账损失、资金成本和管理成本的增加，对于建筑企业来说主要是坏账损失带来的利润侵蚀和催收、诉讼等环节带来的时间及成本风险。
应收账款出现坏账的原因与行业外部环境、企业经营及财务处理风格（激进或保守）、对手方履约能力和履约意愿等密不可分。具体来看，行业外部环境为应收账款回收风险的外因，通常不可控；但从应收账款回收风险的内因来看，企业的管理水平和信用政策选择很大程度上是可控的。信用账期的应用一方面为企业发展提供机遇，另一方面亦加大了坏账的可能，这就需要建筑企业提高自身管理水平，并在业绩与承担风险能力的权衡中做出抉择。对手方履约能力和履约意愿往往需要在承接项目前作出事前预判，亦对建筑企业的管理水平提出一定要求。
从应收账款出现坏账的事后处理来看，对不能正常收回的应收账款，应加大清收力度，要求对方制定还款计划并提供相关的担保，确保其能逐步还款；对有一定偿还能力，但对归还欠款不重视、不积极，并以种种借口推托不还的债务单位，应适当采取诉讼方式，以法律手段强制收回。
故而从信用角度看建筑企业的应收账款回收风险，可通过以下两个维度判断：
1、应收账款质量
应收账款的质量一方面表现为应收账款的规模及运营效率，另一方面与其下游客户的分散性及资信水平紧密相关。
（1）应收账款的规模及运营效率衡量指标包括应收账款/收入、平均账期、应收账款周转率等。建筑企业较低的产业链地位导致其前期垫资、后期资金回收滞后，协议约定和付款惯例往往存在一定时滞。规模、账期及周转率三个指标往往相互影响，从样本建筑企业的平均水平来看，2016年样本建筑企业应收账款/收入比为21.32%，账龄多集中于1年以内，部分承接市政BT类项目企业的应收账款账期相对较长，平均应收账款周转率为5次。由于应收账款的存在具有两面性，在对于应收账款规模、账期和周转效率偏离行业一般水平的建筑企业分析时，应结合企业业务形式、发展战略、举债能力以及现金流表现进行综合判断。关注湖南省建筑工程集团总公司2016年应收账款周转率达85次，周转效率显著高于行业平均水平。
（2）应收账款的分散性可一定程度反映出应收账款回收风险的分散程度，若单项金额重大的应收账款发生坏账，往往对企业当期利润及现金流产生显著影响。应收账款的分散性一方面为单笔账款金额的分散，另一方面也应关注下游客户及其行业领域的分散程度，如房地产、基建行业景气度的轮动与融资环境的差异能够一定程度分散建筑企业工程款的回收风险。
（3）下游客户的资信水平
下游客户的履约能力及履约意愿直接关系到建筑企业能否及时收回工程款，可通过对手方性质（如房企、城投企业或政府，一般而言政府背书信用更高，但亦受地方财政实力及政府偿还意愿的影响）、历史信用（包括过往工程的履约情况）、资金链压力（特别是项目自身后续资金回流情况，如地产销售情况、政府购买/返还情况）等方面来综合判断下游客户的履约风险。关注2017年下游房企销售资金回笼的放缓、融资渠道的受限将直接影响房企对于上游建筑企业工程款的履约意愿。
2、建筑企业自身管理水平
企业自身管理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其应收账款的风险状况。上文提到，建筑企业信用政策选择以及对手方履约能力和履约意愿的事前预判往往可控，需要其在业绩与承担风险能力的权衡中做出科学合理的抉择。根据中债资信对于部分建筑企业的调研结果，应收账款的拖欠与坏账产生很大程度受建筑企业项目管控水平的影响，对于部分企业而言其影响甚至超过其他因素。部分建筑企业在某一阶段只注重利润考核不注重现金流考核，项目流程管控、管理精细化、依法维权等意识缺失，内控制度不健全等均可能影响其应收账款回收风险。
从会计政策角度出发，企业将应收账款分类计提坏账准备，不同企业会计政策差别较大，坏账准备计提分化明显
坏账指因购货人拒付、破产、死亡等原因而无法收回的应收款项，因坏账而遭受的损失为坏账损失。企业应当在资产负债表日对应收账款的账面价值进行减值测试，有客观证据表明应收账款发生减值的，应当将该应收款项的账面价值减记至预计未来现金流量现值，减记金额确认减值损失，计提坏账准备。
具体而言：
1、单项金额重大的应收账款
单独进行减值测试，按照预计未来现金流量低于其账面价值的差额计提坏账准备，计入当期损益，单独测试未发生减值的应收账款，将其归入相应组合计提坏账准备。对于单项金额是否重大，没有统一的判断标准，一般按照公司应收账款的总额、利润水平及内控情况而定，例如上海建工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对于单项金额重大的判断标准为单笔应收账款金额1亿以上，而北京建工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则将单笔金额超过10万元应收账款认定为单项金额重大。2016年建筑行业样本企业单项金额重大应收账款账面余额占比11.67%，一般情况下该类应收账款坏账准备计提比例较低，2016年上述样本企业单项金额重大应收账款实际坏账准备计提比例为11.10%，但福建建工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中交投资有限公司、精功集团有限公司等企业对该类应收账款减值准备计提比例达100%，或存在大客户应收账款无法收回现象。
2、单项金额不重大但单独计提坏账准备的应收账款
通常指应收账款未来现金流量现值与特定性质及特定对象款项和以账龄为信用风险特征的应收款项组合的未来现金流量存在显著差异，一般为单项金额虽不大（2016年样本企业单项金额不重大但单独计提坏账准备的应收账款账面余额比例仅为1.74%），但有较大风险无法收回，因而需单独进行减值测试，这类应收账款一般金额不大，但坏账准备比例较高（2016年上述样本企业单项金额不重大但单独计提坏账准备的应收账款的实际坏账准备计提比例达52.16%）。样本企业中共有30家企业对此类应收账款坏账计提比例达到100%。
3、按账龄组合计提坏账准备的应收账款
为企业应收账款的主要组成部分（2016年样本企业按账龄组合计提坏账准备的应收账款占比58.10%），企业不对其进行单独减值测试，按照账龄计提坏账准备。实际操作过程中，各公司标准有所区别，1年以内应收账款计提比例分布于0.5%~6%区间内，大多数企业计提比例为5%，随着账龄的延长坏账准备计提比例提高，账龄超过3年应收账款坏账准备计提比例一般超过30%。2016年上述样本企业按账龄组合计提坏账准备的应收账款实际坏账准备计提比例为8.61%。
4、关联方组合应收账款等其他情况
包括按照业务性质和客户历史交易情况，认定信用风险不重大的应收账款，及关联方组合应收账款等，2016年样本企业其他类别应收账款账面余额占比28.49%。一般认定此类应收账款回收风险较小，坏账准备计提比例较低或不计提坏账准备，2016年样本企业其他应收账款实际计提坏账准备比例为1.32%。
应收账款坏账准备计提比例可一定程度反映出企业的应收账款质量；从财务稳健性角度来看，企业信用政策选择意味着对于短期业绩与长期稳健发展的相机抉择；关注云南建投等财务计提较为激进
2016年样本企业应收账坏账准备实际计提比例差异较大，其中63.56%的样本企业2016年坏账准备实际计提比例处于1%~9%区间范围内。差异形成的原因包括各企业应收账款回收风险不同及财务稳健程度不同两方面。应收账款回收风险在前文已做分析，这里不再赘述。
从财务稳健程度来看，坏账准备计提比例可一定程度反映出企业的管理风格，即对于短期业绩与企业长期稳健发展的相机抉择：坏账准备计提少，当期盈利表现好，但若未来坏账损失实际发生，远期盈利将受到影响，资产一定程度被高估；对于坏账准备计提充分、会计政策更为保守的企业，当期盈利表现将受到一定影响，但其资产质量更为稳定，对债务保障能力相对较好。
鉴于样本企业财报中公布的应收账款坏账准备计提比例一般较为稳定，我们在不考虑应收账款回收风险差异的条件下对企业坏账准备计提比例进行横向对比，并以样本企业行业中位数（5.20%）为计提标准对企业利润总额偏离程度进行模拟测算。
2016年样本建筑企业应收账款余额合计13,960亿元，计提减值准备合计943.16亿元，按样本企业坏账计提行业中位数（5.20%）测算，应计提减值准备725.92亿元，计提减值偏离总额为217.24亿元；利润偏离方面，2016年样本建筑企业利润总额合计2,203.55亿元，减去计提减值偏离总额的余额为2,503.51亿元，模拟利润偏离合计-294.24亿元；该模拟利润指标为负值表示样本建筑企业整体计提偏保守，但实际各子行业及企业间分化较大。
具体而言，样本企业中利润偏离度集中在[-1.62,2.47]倍（由于本文按样本企业应收账款坏账计提的行业中位数（5.20%）计提样本企业坏账水平，所以其坏账计提规模或较大，导致样本企业利润偏离度较高，所以采用倍数作为单位更加恰当）区间，其中2.54%的企业按行业中位数计提坏账后，模拟利润总额存在正向偏离情况（偏离2~3倍），财务计提很保守，如精工钢构、中煤矿建、致达集团；5.93%的企业正向偏离1~2倍，财务计提较为保守，如江河集团、北新路桥、棕榈股份等；28.81%的企业正向偏离0.1~1倍，财务计提偏保守；而31.36%的企业偏离程度在负的0.1倍到正的0.1倍之间，财务计提较为正常。
此外，28.81%的企业负向偏离0.1~1倍，财务计提偏激进，如陕西建工、贵阳路桥、赣四通建设、西安建工等；而2.54%的企业负向偏离1~1.62倍，财务计提较为激进，如七冶建设、云南建投、龙建集团，其中云南建投模拟利润负向偏离1.12倍，2017年云南建投由于整体资产规模大幅提升、兼并重组等事项外部评级调升为AAA，然而经过利润减值模拟后其2016年利润总额由20.92亿元降至-2.49亿元，其财务计提或较为激进，考虑到企业在“十三五”期间经营战略亦偏激进（目标2020年成为世界500强），需关注该企业应收账款质量及真实盈利情况。
建筑行业确认收入有两种方式（根据2017年7月5日财政部关于修订印发《企业会计准则第14号——收入》的通知（财会[2017]22号），将现行收入和建造合同两项准则纳入统一的收入确认模型，以规范所有与客户之间的合同产生的收入，以控制权转移替代风险报酬转移作为收入确认时点的判断标准，并且就“在一段时间内”还是“在某一时点”确认收入提供具体指引。新收入准则将对建筑施工企业收入确认方式带来一定影响，由于具体应用指南尚未颁布，中债资信将对此保持关注）：
采用劳务合同的会计准则确认收入（简称《收入》准则）和采用建造合同的会计准则确认收入（简称《建造合同》准则）。从建筑企业实际应用来看，大多数建筑企业均采用《建造合同》准则确认收入，仅有少部分企业（如金螳螂、洪涛股份）采用《收入》准则。两种准则标准下的收入确认方式分别如下：
由于收入确认和工程结算进度不同，存货中已完工未结算部分是“提前确认的收入”和“未来的应收账款”
《建造合同》准则下，建筑施工企业一般按照完工百分比法确认建造合同收入，复式记账法中，当期确认的收入对应工程施工项目（确认收入时借工程施工、贷主营业务收入），而应收账款则与客户确认的合同结算价款对应（确认结算的合同价款时借应收账款、贷工程结算），由于实际操作过程中收入确认和工程结算进度存在差异（建筑行业产业链地位弱势，且行业竞争激烈，施工方议价能力偏弱，工程价款的结算通常滞后于收入确认1~2个月），导致期末工程施工和工程结算余额不等。“工程结算”和“工程施工”在资产负债表中没有固定列示，它们通过以下两种情况计入资产负债表。
从财务报表的勾稽关系来看，不考虑现金流量表，且假设工程在同一报告期内完工：本期确认的应收账款＝本期确认的收入－存货里已完工未结算部分＋预收款项里已结算未完工部分。
“存货-工程施工”形成较大规模资金占用，导致“应收账款”被低估，需关注建筑企业存货高企反映出的垫资及潜在回款风险
根据上文分析，存货-工程施工产生的最主要原因是公司按完工进度确认收入，但同期并没有得到结算以及收到现金，在业主签结算单之前的应收账款计入施工方的“存货-工程施工”，而签字后则代表业主确认此笔应付款项，计入施工方的“应收账款”。因此，我们认为存货中“已完工未结算”项目在产生时已经确认了收入，但由于暂未得到结算，可视为“提前确认的收入”，在结算完成后将转为应收账款，因而也可理解为“未来的应收账款”。所以对于建筑企业来说，存货中已完工未结算金额越大，收入的“含金量”越低，这表明建筑企业虽然完成了很多工程量（垫资很多），但业主还没有同意给钱，形成较大的资金占用。
据中债资信不完全统计，2016年样本建筑企业中存货-工程施工（已完工未结算）科目占存货科目的比例近50%，规模较大。分领域来看，2016年样本建筑企业各子行业存货结构中，园林绿化环保、装饰、钢结构子行业的工程施工占存货的比例较高，均在70%以上，可见这三个行业由于各自行业特点其“潜在应收账款”规模占比较高，结算进度相比收入确认进度较慢，需重点关注其垫资及潜在回款风险。
由于存货中“已完工未结算”科目在产生同时确认收入，我们用存货-工程施工/收入比来衡量企业的存货规模。从样本企业看，“存货-工程施工”科目规模和应收账款相当，形成了客户对建筑企业的潜在应收账款，对建筑企业资金占用及未来回款产生显著影响。目前大多数建筑企业均采用“建造合同”准则，如果存货结构中工程施工占收入比例较高，说明一方面收入进度可能确认的相对激进，另一方面应收账款低估的可能性较大，因为如果按照计提准备项上相对保守的“收入”准则，这部分“工程施工”应该全部计入“应收账款”。具体来看，样本企业中棕榈股份、中泰桥梁工程施工收入比超过100%，分别为130.84%和103.62%，普邦股份、浦东建设、神雾集团、东方园林工程施工收入比亦超过90%，反映其结算进度较慢、收现质量偏低，对企业形成较大的资金占用。
作为“未来的应收账款”，“存货-工程施工”减值准备计提不充分将影响建筑企业的利润质量；关注七冶建设、重庆建工、西安建工、龙建集团四家企业
需要注意的是，由于存货-工程施工（已完工未结算）科目实质为“未来的应收账款”，若结转后面临一定的回款风险，但若没有计提相应的跌价准备或计提不充分，则需要警惕利润表的相关风险，至少利润的质量并不高。
存货的计提减值准备主观性较强，要求也没有应收账款那么严格，在可获得的样本建筑企业中（部分企业并没有披露存货-工程施工细分项，出于数据可得性剔除该部分企业），对“存货-工程施工”的减值计提中位数为0.13%，显著低于样本建筑企业应收账款减值计提中位数5.20%的水平；样本中41.57%的建筑企业“存货-工程施工”科目减值计提比例为0，计提普遍较少，表明其利润质量可能并不如报表所示那么高。部分“存货-工程施工”占比较高企业的计提情况如下表所示：
我们将2016年样本建筑企业中的存货-已完工未结算项目（工程施工）科目模拟计入应收账款，并按应收账款减值计提中位数来计提该科目，与样本建筑企业2016年利润总额比较，以《建造合同》准则确认收入的调整后的样本建筑企业利润总额合计减少25%，模拟利润偏离程度中位数为负的0.36倍。
由上图可以看到，样本建筑企业模拟利润偏离程度在[-2.57,1.72]倍之间，其中江河集团、精工钢构模拟后利润偏离程度在1倍以上，整体财务计提较为保守，报表利润在未来仍有潜在增长空间；79.78%的样本企业模拟利润存在负向偏离，其中山西路桥、云南建投、腾越建筑等企业模拟后利润偏离程度在负的1倍以上，财务计提较为激进，需关注其收益质量以及占款压力；值得关注的是，七冶建设、重庆建工、西安建工、龙建集团模拟后利润偏离程度在负的2倍以上，财务计提很激进，考虑到上述四家企业均为地方性国有企业，2016年资产负债率均为80%以上，整体债务负担较重，偿债指标表现较差，企业真实盈利情况有待观察，较大规模的存货及应收账款资金占用亦对企业现金周转产生不利影响，未来需重点关注其盈利实现及流动性压力，并防范回款风险。
中债资信拟通过建筑行业财务宝典系列若干篇，从行业运营模式（传统、PPP模式等）、（应收、存货等）重点科目剖析、现金流解读，以及营改增影响、财务信息质量等不同层面对建筑行业特性及风险关注进行解读。本文为财务宝典系列二（进阶篇）《透视应收账款与存货科目》，系列三（进阶篇）《建筑企业现金流全解读》以及营改增、PPP等专项篇系列亦将逐步推出，敬请关注。
注：本文章来源于“中债资信”公众号，转载需注明作者为“中债资信”或联系本微信号。
本报告由中债资信评估有限责任公司（China Bond Rating Co.,Ltd）（简称“中债资信”，CBR）提供，本报告中所提供的信息，均由中债资信相关研究人员根据公开资料，依据国际和行业通行准则做出的分析和判断，并不代表公司观点。本报告中所提供的信息均反映本报告初次公开发布时的判断，我司有权随时补充、更正和修订有关信息。报告中的任何表述，均应从严格经济学意义上理解，并不含有任何道德、政治偏见或其他偏见，报告阅读者也不应从这些角度加以解读，我司及分析师本人对任何基于这些偏见角度理解所可能引起的后果不承担任何责任，并保留采取行动保护自身权益的一切权利。
本报告内容仅供报告阅读者参考，一切商业决策均将由报告阅读者综合各方信息后自行作出。在任何情况下，我司及分析师对任何机构或个人因使用本报告所引发的任何直接或间接损失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本报告版权归中债资信评估有限责任公司所有，未经许可任何机构和个人不得以任何形式翻版、复制和发表。如为合理使用的目的而引用本报告中的定义、观点或其他内容或刊发本报告，需注明出处为中债资信评估有限责任公司，且不得对本报告进行有悖原意的引用、删节和修改。我司对于本声明条款具有修改和最终解释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