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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有某些人出于贬低总前委作用的丑恶目的,枉顾事实,制造出一个极为荒谬的观点:认为总前委的主要作用是抓后勤支援工作,对于战役胜利所起的作用远不如一线作战指挥重要。——只要认真研读一下有关淮海战役的这些电报文献,看看华野经在第一阶段作战中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弹药短缺和兵员补充不足等等问题,就完全可以说明,淮海战役的后勤支援,对战役的胜利起着不可或缺的关键作用,难怪陈毅后来说了那句字字千钧的铭言:淮海战役的胜利是山东人民用小车推出来的!”——铁流
11月15日这一天,中原局发出了就徐州会战的工作布置致豫皖苏分局、各区党委、各地委、市委并致刘陈邓、中央军委的电报,指示中原局所属各下级单位紧急动员起来全力支援淮海战役:
“我华野、中野现正集中力量进行徐州会战,以围歼国民党在长江以北之最大主力,这是一次最大的决战,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大决战。此战役获全胜或大胜,则长江以南将无大战,不仅使中原全境解放,而且要使全国解放更加顺利。所以争取此次决战胜利,不仅是全中原人民的最高利益,而且是全国人民的最高利益。除了前方野战部队不惜一切牺牲,不顾任何疲劳,克服一切困难,以争取歼敌致胜,各地方部队遵照军区命令作战配合外,我各地党政军民必须进行如下紧急工作:……”
该电报中对各地配合淮海战役的工作布置,内容非常详细。在此需要说明,淮海战役期间,中原局书记邓小平一直与刘伯承、陈毅在前方从事淮海战役的军事领导指挥,中原局的日常工作实际上是中原局第三书记邓子恢在主持。
11月16日9时,粟陈张电呈军委、刘陈邓、华东局,报告15日当晚,华野歼黄主力休息一天,等待弹药物资前送。部署17日晚完成总攻碾庄的准备,18日晚发起总攻。参加歼黄的各纵队统一由谭震林王建安指挥,粟陈张将转移到双沟附近直接指挥7、10、11三个纵队及韦吉兵团4个纵队围歼邱李两兵团,1纵为总预备队,待明日6、13两纵抽出后,1纵即加入对邱李两兵团的作战。
16日9时30分,苏北兵团司令韦国清、政委吉洛(姬鹏飞)、参谋长覃健、副参谋长陈玉生致电粟陈张并报军委,报告苏北兵团指挥华野2纵、12纵、】中野11纵于15日晚向敌邱李两兵团侧后穿插的情况。因作战正面狭窄,敌军密集,2纵楔入穿插没有成功,未能打开缺口,现需要调整部署再次动作,鲁中南纵队尚未与苏北兵团取得联系。
16日12时,刘陈邓致电军委,报告本日凌晨已攻克宿县。可见,刘陈邓收到毛泽东16日3时建议推迟一两天攻克宿县的电报时,宿县已经被攻克。
16日14时,粟裕回复韦吉9是30分电并报军委,告华野3纵孙继先丁秋生:“十六日九时三十分电悉。左据各方报告及谍息,邱李均向徐州收缩,故令即晚北插,但今日邱李仍沿铁路东进,我正放其深入。因此,你们各纵今晚可停止攻击,并稍向后收缩,使敌大胆东进,但你们应立即与三纵、鲁纵取得联络,并调整部署,以便明晚你们以五个纵队力量继续向北猛插,务达截断邱李退路目的。”
根据几日多方电报内容,可以看出,军委、刘陈邓、粟陈张三个主要方面,至此时开始隐隐出现思路和步骤不一致的情况。前方战况瞬息多变,因电报存在时差,三方的意图交流往往不能及时达成一致。军委毛泽东方面希望中野推迟攻克宿县,但电报到达时宿县已被攻克;毛泽东根据谭王电报判断,截断邱李退路对其包围歼击有可能难以实现,需待全歼黄百韬兵团之后再定方针,粟陈张方面则信心很大,不待歼黄战斗最后结束就已开始部署围歼邱李两兵团的动作;也正因为前一战役目标尚未彻底完成(歼黄),后一战役目标却已经有所动作(围歼邱李),造成华野企图达成两大目标时的兵力调配出现紧张。同时刘陈邓方面为准备南线对黄维兵团等敌军增援部队的作战,与华野的两大战役目标在兵力调配衔接上也出现矛盾,主要就是关于原划归中野指挥的华野三纵、广纵的使用方向,同时也涉及到中野主力四纵(陈谢)的使用,加之战况紧急和电报时差,以至于出现了粟裕迫不得已越级调兵的情况。虽然这一情况仅仅涉及一两个纵队的兵力,但其中所包含的三方矛盾之处,则可能会变为某种对战役发展不利的隐患。
与此同时,华野部队因前一阶段战斗激烈消耗很大,后勤供应方面的困难已经显现,甚至出现了因等待弹药补充停止攻击的情况。而淮海战役规模之大是空前的,如此规模的战役后勤保证,不但中原局、华东局所属两大区要全力动员,华北局等战区之外的单位,也必须要全力给与支援。而众所周知,当时我方的物质技术手段都很有限,大规模的战役后勤,除了物资方面的困难外,运输主要靠人力,大量动员的民工运输,人员物资数量庞大,又面临着极为复杂的后方组织工作。
不仅如此,战役当面的敌情,此时也出现了新的情况:敌军加强了南线增援的力量,已不仅仅是黄维兵团4个军了,南京方面新组建了下辖4个军的李延年兵团,加上撤退到蚌埠地区的刘汝明两个军,南线增援的敌军已达到10个军,兵力数量几乎与徐州集团的3个兵团相当了。在此情况下,整个淮海战役的规模就有可能进一步扩大,超出我方原定的战役计划和实施规模。
综上所述,淮海战役的进程,已经发展演变到一个新的关键阶段,战役的“利害变换线”即将显现了。
对此,毛泽东做出了一个新的重大决策。
16日18时,毛泽东代表军委,向战役有关各方发出了“成立总前委”的电报指示。电报全文如下:
“刘、陈、邓并粟、陈、张,告谭、王、韦、吉、华东局、中原局、豫皖苏分局、苏北工委、华北局:
(一)各电均悉,处置甚妥。
(二)若华野于歼灭黄兵团后,能接着歼灭邱、李几个师,将该两敌打得不能动弹,则于大局极为有利。
(三)若中原[野战军]于攻克宿县后,能续歼固镇一带之敌,并以一部进驻蒙城,则可能推迟黄维向宿县进攻时间,并威胁蚌埠。
(四)李延年现在蚌埠充六兵团司令官,辖九六、九九军。据李称卅九军(即原驻烟台,后运锦西,现运浦口之八军王伯勋部两个师,)十六日可到蚌埠、凤阳。请刘陈邓加以注意。由锦西南运之五四军(阚汉骞四个师)是否将加至蚌浦线,则尚待侦查,假定该部亦到,则南线将有黄维、刘汝明、李延年、王伯勋、阚汉骞等部共计廿五个师,是一个大敌,必须妥筹对策。
(五)中原、华东两军,必须准备在现地区作战三个月至五个月(包括休整时间在内),吃饭的人数连同俘虏在内,将近八十万人左右,必须由你们会同华东局、苏北工委、中原局、豫皖苏分局、冀鲁豫区党委统筹解决。此战胜利,不但长江以北局面大定,即全国局面亦可基本上解决。望从这个观点出发,统筹一切。统筹的领导由刘、陈、邓、粟、谭五同志组成一个总前委,可能时,开五人会议讨论重要问题,经常由刘、陈、邓三人为常委,临机处置一切。小平同志为总前委书记。
中央军委
十六日十八时”
这份电报的内容,第2项与第3项,是重申之前的战役阶段性目标,但毛泽东此时对歼击邱李两兵团和续歼固镇一带之敌(主要是刘汝明),已经不再加以强调,因为情况的变化令全战役的重点发生了转移。
这份电报的内容,所强调的重点是第4项和第5项,第4项的内容表明,淮海战役南线的敌情,发生了重大变化,之前虽然战斗力较强的黄维兵团增援积极,但刘汝明部力量薄弱(仅两个战斗力较弱的军),以中野的力量阻击或歼击黄维,刘汝明对黄维的支援力度不可能很大。但现在敌军借助海运优势,从北方调集了新的部队,组建了辖4个军的李延年兵团,南线增援敌人的已大为增加,所以我军必须“妥筹对策”,方能保证战役进程的下一步向有利于我军的方向发展;第5项则表明,淮海战役的规模之大,在解放战争开始以来是空前的,全战役的兵力调配部署的复杂性和全战役后勤供应的困难性,都是之前的战争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华野第一阶段作战,弹药物资的消耗和供应不及,已经对作战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当前新的敌情有表明,战役过程很可能会大为延长(毛泽东预计得最长时间为5个月),物资消耗、部队伤亡和兵员补充等等的规模,都将是前所未有的。战役的规模扩大,已形成仅靠一个大局的区域,难以保证一个野战军的作战需要,必须动员全国战场的南线最主要的党政军民所有力量,方能继续进行这一关系到全国战争最后胜利归属的大决战。
正是为了统筹解决前后方同时出现的这些重要问题,毛泽东决定在组织上成立总前委,统筹前后方与战役相关的一切问题,并赋予总前委对战役指挥决策的临机决断之权。
现在某些所谓的专家们,从个人主观上对历史人物的好恶出发,一说起“谁指挥了淮海战役”,就总是企图贬低总前委这一机构对淮海战役的重要作用,完全无视当时毛泽东代表中央军委决定成立总前委的多个重要原因。所以,要真实地还原淮海战役的指挥决策过程,我们就必须从产生每一历史步骤的具体历史环境出发,去考察那些步骤之所以产生的历史必然性,方能看清当时各个重要历史人物在该战役的各个阶段所起的不同作用。
16日20时,刘陈邓致电军委并告粟裕,告知中野当前的对敌部署:豫皖苏军区独立旅正与刘汝明部68军争夺固镇,中野准备以小部队诱敌深入,以中野3、4纵断敌退路,但因宿县已被攻克,刘汝明五其他部队配合,不敢北进;中野现准备以9纵指挥豫皖苏军区独立旅沿津浦线防御北进之敌,以1、2 两纵于蒙城东西地区构成对黄维兵团的防御,以6纵指挥刘金轩部(陕南军区12旅)组成第一突击队,位于涡阳,准备攻击黄维兵团侧背,以3、4两纵组成第二突击队,位于宿县西南,或打刘汝明,或打黄维。
16日24时,军委毛泽东致电刘陈邓并告粟裕,回复刘陈邓15日22时电和16日12时电,告知军委方面获得的南线敌军情报,指出当下刘峙令李延年指挥29军、99军集结固镇,准备向北进攻,54军是参战或守卫南京尚不明,但刘陈邓应准备该军加入敌南线进攻;基本同意中野以2、6纵钳制黄维,建议以1、3、4、9纵歼击敌军用于进攻的39、99两军;同电中还告粟裕,韦吉报告15日晚已向邱李两兵团后尾攻击,未免过早,建议粟裕考虑韦吉兵团各纵和华野三纵,明日再后撤一步,邱李两兵团正面的7、10、11纵明晚也后撤一大步,于17日谭王指挥对碾庄发起总攻的同时,再大举向邱李两兵团发起攻击。
16日夜间,华野经两昼夜准备后,再次向黄百韬兵团发起猛攻,战至18日,全歼黄百韬兵团的100军和44军,黄百韬的主力25军和64军也已伤亡惨重,已难逃覆灭命运。
18日8时,粟陈张致电刘陈邓、华东局并呈军委,报告华野战况和作战计划,“(一)十七日晚四、八纵攻击大兴庄、前后黄滩之敌已全部解决,……八、九纵攻击碾庄,仅八纵突入第一道围寨,九纵为水所阻停止攻击,本晚续攻。(二)邱李东援部队进程甚缓,……当十五日晚我对碾庄停止攻击及白天俘虏后送,敌机发现,误为我总退却,但邱李主力仍无大进攻,……十六日刘峙下令追击。……截止发电时止,正面之敌尚无进展。……估计邱李已不敢大胆东援,引敌东援歼灭的可能性不大(我们当尽力争取),如敌仍龟缩不进,我即以正面及韦吉同时出击,求得于徐东及东南地区歼灭邱李几个师,”
同日,粟谭陈唐钟联名致电华东局并华东军区、华中工委并呈军委:“为使连续作战,建议渤海纵队南调到运河线万年闸、贾汪线集结,待命参战;苏北十二纵现为两个旅,现新、海已解决,建议由淮海区调补三个团充实到三个旅;华东已动员之新兵,请到台儿庄地区集结以便补充,……”
同日,苏北兵团韦吉覃陈发电呈报军委,粟陈张谭王,报告从15日至18日在徐州以东攻击以求切断敌邱李两兵团退路,但因敌密集顽抗而未达成目的。
华野方面18日白天的几份电报,表明粟裕等华野领导人,此时已认识到,截断邱李两兵团退路的可能性不大,但对引敌东援加以截歼的目标仍旧没有放弃。
另一方面,华野因战斗激烈,兵员补充的问题开始显现出来,准备调渤海纵队及其他团级地方部队前来参战,补充主力。此时华东局和华东军区动员参加的新兵尚未集结南下,渤海纵队南调后,华东军区所属地方武装,已再无纵队级建制的老部队,仅有济南战役中起义的吴化文所部一个军和贾汪起义的何基沣、张克侠两个军,这三支起义部队实际员额都不满一个军。随着战役后面的进展,这三支起义部队最后都调往淮海战场充当预备队。由此可见,这时华野一线部队的兵力使用,几乎已到极限。
现在还有某些人出于贬低总前委作用的丑恶目的,枉顾事实,制造出一个极为荒谬的观点:认为总前委的主要作用是抓后勤支援工作,对于战役胜利所起的作用远不如一线作战指挥重要。——只要认真研读一下有关淮海战役的这些电报文献,看看华野经在第一阶段作战中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弹药短缺和兵员补充不足等等问题,就完全可以说明,淮海战役的后勤支援,对战役的胜利起着不可或缺的关键作用,难怪陈毅后来说了那句字字千钧的铭言:淮海战役的胜利是山东人民用小车推出来的!
18日21时,粟陈张致电谭王李,并报刘陈邓,呈军委,陈述三个要点:(一)为吸引邱李两兵团东进,华野放弃了大许家以西的阵地,现认为邱李两兵团已进至我军出击的预定地点,仍旧准备用主力截击邱李;(二)当前粟陈张的两点顾虑:1、刘峙令在固镇集结的李延年兵团攻击徐州东南方向的我军侧背,灵璧地区尚有敌238师和土顽万余,可能与李延年的攻击形成配合;2、黄百韬兵团仍未全部歼灭,请谭王谨慎部署总攻碾庄,务必于21日晨全歼该敌。为此,粟裕甚至下令华野特纵的坦克部队也准备参加对碾庄的总攻;(三)粟裕建议在黄百韬未全歼之前,请中野负责阻击李延年、刘汝明两兵团的北进,华野则争取在全歼黄百韬兵团之后,再抽调部队南下参加打李延年、刘汝明、黄维。“在黄百韬未全歼、邱李正出击,同时兼顾恐形成胶着状。”
当夜,华野从歼黄集团中抽出了13纵队向灵璧方向南下,求歼在灵璧的敌军238师和当地土顽。在此之前,华野一直没有从歼黄战场上抽出兵力配合战役南线,现在结合粟陈张21时电报就可以看出,粟裕抽调13纵的最主要目的,还是顾虑李延年的北进,与灵璧的守军可能形成配合,威胁华野侧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