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专毕业后,我在一所高中教书,同时考上了北京一所985的函授本科。在家人的鼓励下,带着一皮箱的参考书回家,开始了我风雨考研路。那个时候我一周有20多节课,难以抽空顾全学习。向校长请假无果后,只好要求调到一个邻村的小学,成了一名小学老师。备考期间我每天6点起床,跑步1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每天至少15个小时。这样坚持了3个月,最后顺利被中部一所211录取。
硕士期间,发了2篇文章,其中一篇因子2点多,也是所在实验室文章发的最好的了。后来阴差阳错,进入某化工国企上班。上班的第一天看到就是巨型的化工管路,相比于之前的烧瓶、试管啊一下子懵了。工作环境也很差,硕士也下生产一线四班三倒,在我走后据说发生了几次意外的事故,数人殒命。我想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决定再次考博。报考的时候为了保险同时报了国内TOP10的南京和上海高校,都考上了,想着上海导师名气更大,放弃了南京,开始了上海的漫漫读博路。
开始读博时年龄都32了,等毕业的时候都35、6了,第一学历又是大专,工作也不好找,想想就很迷茫。读博期间导师要求极严,我年龄大,有自己的主见,很难被导师驯化,一度被列为实验室最不听话的三人之首。刚开始读博的时候尝试了很多课题,一个周都能想出10几个,都无疾而终。后来导师建议换体系做吧,做碳材料试试,把实验室的发过的材料,找个电化学性能。后来出了一些其他新颖的成果投了AM。在博二的大年初一,收到拒信,其中5个审稿人,2正3负。在我的坚持改进下,最后还是接收了。之后的空档想起之前做了半年多没做成的碳材料,把它的模板拿过来用,中间我发现了一个新的前驱体,顺利地做出一个新的形貌,也发现了这个材料的一个新性能,到此,加上详细的解析,冲了Nature。Nature被拒后,主编为了支持子刊建议我们投Nature Communications
(简称NC)
,于是这篇文章改变了我的人生道路。
这个时候我博士已经四年多了,和我一个实验室的都要毕业答辩,导师说投Nature的文章不能公开,不能答辩,10月底终于接收了,开始预答辩,盲审,等12月份的学位。
在NC没接受的时候,只有JMC和AM,联系过一个江苏某211的A校,我告诉他我有一篇Nature在投,即使不中也可以发一篇子刊,他说那就等等吧,到时候给我申请特聘副教授,带家属。后来Nature没中,NC接受了,去找他,结果3个月后的校长批示说我没有出国经历,建议学院引进有海外经历的人员。同时建议我最好出国,哪怕一年就行,也算有海外经历了。
与此同时,我也投了南京的211 B校和上海的211 C校,他们也都通知我去面试。B校院长为我一个人专门安排了一个试讲,对口的团队一个老师提议我出国,另外一个想留自己的学生,最后没人接收,我在回去的路上就收到了不能录用的消息。而上海C校的面试很顺利,院里也同意给副教授,但人事处那边一直不同意。海外回来的可以走绿色通道,即评即聘,我只能赶9月份的大部分,到时候破格申报。院长答应给我破格申报,即使我上不了,院里会把待遇补齐。我很感激他们,但我还是担心人事处或者学校到时候破格不了,院里也没任何办法,所以一直下不定决心。后来就过年了,和家人商量了下,说不行就去吧,到时候再说。
这期间也有中部的国内TOP30的2个985高校,给我副教授或者副研究员,但想想还要从头经过院面、校面、人事处、校长等等手续,每个学校搞下来都2-3个月了,都不想再弄了,从申请到批下来要小1年的时间,实在是不能等了。想想不行就D校算了。但后来还是有些担心,如果破格不了,一步步的PK副教授,我年龄超35了,不能报青基了,只能申请面上或省基,很难,所以我上副教授也不容易,想想这些困境,干脆出国得了。
这个时候我的第四篇文章Angew也中了,还有一篇文章至少也能发个CC吧,想着如果出国,就去一个名校牛组,积累2年再发2-3篇AM、Angew或者Jacs的文章,加上我目前的论文,希望回来去一个还不错的学校当副教授或者教授。然后就开始着手联系,先把全球前20名的高校相关院系地毯式的扫荡一遍。前50名的只选了些牛人,主要是美国、加拿大和瑞士。多伦多大学的一个大牛在我发信后不久约我面试,见面聊的还不错,说欢迎加入他的课题组,谈了将来的课题,就是我硕士从事的方向,然后问了我目前老板的联系方式。3天后,我给他写信,问下进展,他说等我老板的反馈,然后可能再检查1-2个推荐信,就可以谈offer。面试完后都3个多周了,大牛说想招那个领域做的更深入的,我硕士可能做的太浅显了,没办法,这个没戏了。ETH一个刚建组的导师对我也有兴趣,先要了2份推荐信,3周后让我面试。他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英语口音也重,我听得不是很明白,所以草草收场,前后也就15min,一周后还没动静,知道被拒了。美国的很难申,估计我的定位也有点高,基本都没有位置。后来,有一个南洋理工的小牛让等到7月份,说有基金可能会下来,一个康奈尔的非要8月底来上海,不面聊不确定offer,还有个阿贡国家实验室的,说9月份还没联系好的话让我一定联系他。因为我前面的两次面试都这么有把握都没搞定,这些后面的这个更是不报什么希望,也不想再等了。
就在这时,我投了德国马普所的一个导师。后来我和自己导师沟通希望帮忙推荐下,导师调出来一封邮件,我一看,不就是我写给那个人的吗?原来,他认识我们导师,直接转发给他了,咨询下他的意见。导师说我不是最优秀的,不像本校的那些小孩那么聪明,但很能干,很勤奋,有自己的想法。都是实话,我的确不够聪明也不够听话。
后来放弃了其他的一些机会,确定去马普所。折腾了这么久,我也累了。年近不惑,再一次踏上不归路,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年龄大了,拼不过本科就出国的海归,拼不过漫山遍野的80后教授,只想做到最好的自己,不浪费生命就行了。
我是农民的孩子,什么活都干过,做实验再累累不倒我。每天8点多到,10点多走,周末无休,最多的时候1天都能做80多个样品,3h用SEM拍了100多个样品,临近毕业的最后2年,过年都没回家,这些年来,我感到唯一对不住的就是我的家人,特别是我的爱人和孩子。我的爱人一直支持我求学上进,不离不弃,相濡以沫。因为我没有固定下来,她也没法辞职跟随我,一直以来,只能以微薄的工资,维持全家的生计。我想用我的付出给她们带来更好的生活。我最终的选择又一次鼓起了他们的梦想,我希望不会让他们再失望。
感谢我的父母、家人、朋友,感谢培养过我的老师们,实验室的兄弟姐妹们,在我人生低谷的时候给我鼓励和支持,祝福大家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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