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说是十一年零三天前。
有人后台要,所以放一下。
2005年12月开始,湖人开始了孤注一掷的委托:
他们把球交给科比,然后,任由他一个人来解决问题。
这就是禅师的安排了。不需要如2004-05季那样组织球队,也不必强做低位点。尽情发挥自己的得分能力吧,科比,整个湖人为你担任配角!
于是,那个冬季开始眩人眼目。历史上屈指可数的单人杀戮游戏,在全美国的各个城市上演。2005年12月12日,湖人对达拉斯,科比43分。四天后,对奇才,41分。
12月20日,湖人主场对达拉斯小牛,科比开场捡到前场篮板后中投,随后是右翼试探步后再中投。后场捡起球后,科比一条龙推到前场,晃动后翻身上篮,再连两个中投——半节时间,他得了10分。
今天似乎手感不错啊。
于是科比底线突破,空中晃过高他半头的迪奥普上篮。再次抓到前场篮板,他速度摆脱丹尼尔斯,然后空中撞开迪奥普,打三分。
速度、力量、技巧,全部体现出来了。
之后是他一系列罚球,然后是面对丹尼尔斯的强行三分球——他招牌的半后仰高出手点滞空投篮,是无视对手防守的。
科比在第三节用一个华丽的突右晃左假动作晃飞约什-霍华德,中投得到自己第46分。反击中穿过霍华德和德克-诺维茨基,翻身上篮48分。半分钟后,两个罚球,他得到自己第50分。第三节剩26秒,科比一个滞空中投,个人第58分,球进哨响,加罚。科比罚中第59分。第三节结尾,科比右翼切出,扬手三分:个人第62分。湖人95比61领先。
科比将右手放在耳边,然后一拳捶在自己胸口,连捶五下。他没有笑容,只有愤怒:三节比赛62分,一个人得分胜过达拉斯小牛。第四节他不打了。
世界沸腾了。这种杀神附体的姿态,只有1986-87季的乔丹、60年代的威尔特·张伯伦与埃尔金·贝勒曾经现出过。令人感到刺激的是,每天你收听关于湖人的新闻,都可能听见40分、50分甚至60分。2005到2006年的冬天,科比VS世界的游戏在全美国到处上演。一切“一个人无法战胜一支球队”的陈腔滥调,在这个冬天消失了:
科比可以对抗一切。
他还乐此不疲!
于是,2005年12月28日,科比对孟菲斯灰熊的45分甚至都不怎么显眼了。2006年1月6日对费城,科比29投19中48分。第二天,41投17中,50分。再过两天,32投14中,45分。又两天后,在波特兰,41分。科比的表现,仿佛一个巡回演出,全美国球迷都在谈论:“今天我们去看科比得40分、得50分吧!”
这一年,科比开始雕琢起他独一无二的投篮姿势。2000年夏天,他练成了高起跳、高出手点、略带后仰的滞空中投,专门用来应付对方的高强度防守。他的右手突破急停跳投和左手突破急停跳投,动作甚至全然不同——左手突破急停跳投比较顺势,收球即可;右手突破急停跳投时,他通常会从双脚平行起跳,空中扭转到右肩靠前(还经常要踢右腿保持平衡)。
他可以从球场任何角度,随时出手投中球。
他华丽的大幅度变向运球面筐突破,是2000年之前就纵横天下的。
2002年之后,他的射程远到几乎无限。而2005年,他一身横练肌肉,外加那无可封盖的后仰投篮,令他可以用背身碾压对手:
——比他高的人,速率没他快,一个横肩直接碾过去。
——比他重心低的人,科比可以左右翻身随意中投。
故事在2006年1月22日,有了一个短暂的停歇——并非句号,只是,那一天之后,有许多争论、许多事或者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那一天,多伦多猛龙成了丑陋无比的配角。
的确,经历过那段时间的人们都会有这种恐慌。每天上网点开新闻,都会盼望——或恐惧——看到科比得到50分、60分、70分……他总会得一个匪夷所思的分数的。世界都在指望。就在那一天,成真了。
这可能是彩色电视转播史上,经历过的最伟大的得分盛宴,除了某些人——在1962年3月2日,在费城的赫西体育馆度过夜晚的那些老人们,那晚,他们看见张伯伦得了100分。
科比左翼突破,空中舞动,开始本场的杀戮。罚球线接球,传球假动作后翻身跳投,第二球。一个中投得手后,又加上两次碾压篮下之后的打板上篮。但那场,湖人不算争气:第二节,科比突破,飞翔扣篮得到自己第19分后,湖人还以39比52落后;实际上:上半场,科比上半场得到26分,湖人却还是落后猛龙14分。
于是,杀戮继续。
一次袭篮,一个左翼突破后在对方四条手臂上的中投,让科比得到自己第30分。然后是连续的长距离追身跳投,一次比一次远:科比得到41分。右翼持球后,科比运球到底线,投篮假动作,一次,两次,然后强行起跳,空中扭身,被对手犯规,出手,球进哨响。43分。罚球,44分。下一个回合,科比右翼起手三分球,47分。左翼底线突破,滞空换手上篮,第49分——湖人只以81比85落后了。再两个扣篮和两个中投后,科比得到59分。
湖人已经反超了。
观众的角色转移了。与猛龙的比赛成为了次要。他们开始明白,这即将成为了四十年来最壮阔的个人得分表演。
于是,“M-V-P”的呼喊开始。
18997个声音在祈祷,每次科比拿到球,每次他起跳投射便会使人海发生骚动,而每次他投失都会引发嘈杂的惋惜声,每次他投中或者遭到犯规,山呼海啸的赞美声铺天盖地而来。这是整个斯台普斯对他发出的顶礼膜拜之声,他们恍若身置梦剧场,在观看地球上最伟大的表现。
之后,是科比继续独舞:底线突破,滞空,横向飘移的出手,61分。罚球,然后是两个强行三分球。等科比在左翼投中个人第72分时,比赛已经变成了狂欢。科比突破中骑马射箭得到第74分。
拥有着如克里斯·波什、杰伦·罗斯、迈克·詹姆斯这样球员的猛龙队,彻底的成为了配角。更糟的是,他们只能配合这场表演。当所有人意识到科比已经开始狂飙突进时,猛龙却无可奈何。这支列身于NBA的球队,就这样被轻易遗忘。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极限,而那和他们关系不大。
一个月前,禅师在与小牛之战第四节,将科比留在了板凳上。为此,有媒体说,禅师可能让科比错过了窗得分记录的机会。本场最后时刻,禅师对一个助理教练说,他想把科比调下来。“我觉得你做不到。”该教练说,“他已得到77分了。”于是禅师听之任之,直到比赛余4秒时,多伦多人给了他一个换人的机会,他才让科比下场,送上一个庆祝的拥抱。
81分。
48分钟,每分钟1.7分,事实上,科比只上了42分钟,那么每分钟1.9分。湖人122比104,后来居上解决掉多伦多猛龙。
46次投篮,有28次,飞速运动的球找到了篮网的中心,包括13次远在三分线外的出手,7次中的。
对于他而言,糟糕的是,他的罚球记录在62次连中处终结了——20罚,18中。
到后来,这一切成为了简单的数据堆砌:
2 2 2 2 2 1 1 1 1 3 2 2 1 2 2 2 2 2 3 3 3 2 1 3 2 2 2 1 1 2 2 2 1 1 1 3 3 2 2 1 1 1 1 1 1 1。
上半场,科比“仅仅”得了26分。紧随而来的,是第三节的27分,第四节的28分。一列飞驰的火车,在地心引力作用下在险峻的高速公路上呼啸而前,不可阻止。
他,科比·布莱恩特,赛后坚持说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胜利是最重要的事情,”是否有人在意他的话,这无以揣测。然而这一场他的得分对比赛影响令人难以忘怀,远甚于他其他那些突袭不止的夜晚。
这一晚,科比的对手不是猛龙,而是和史上所有那些未曾得到过70分的伟大巨星们:迈克尔·乔丹,拉里·伯德,多米尼克·威尔金斯,阿伦·艾佛森,特雷西·麦蒂,文斯·卡特,沙奎尔·奥尼尔,杰瑞·韦斯特,卡尔·马龙,鲍勃·麦卡杜,奥斯卡·罗伯特森,贾巴尔,皮特·马拉维奇,乔治·格文,伯纳德·金,等等。
然后,是埃尔金·贝勒的71分,大卫·罗宾逊的71分,大卫·汤普森的73分,威尔特·张伯伦的72分、73分、78分,100分。
这些名字和数字之上,如今列上了他的名字。科比·布莱恩特,81分。他凌驾于一切之上。所有的记录为之颠覆,在这个联盟成立了六十年后,伟大的记录们都尘封在四十年前。
2006年1月22日,科比·布莱恩特在篮球世界的一切之上。
除了威尔特·张伯伦的100分。
把除了张伯伦之外的世界甩在身后的2006年,差不多可以说,科比达到了他个人技巧的巅峰。
在进攻端,你已甚少看到他早年的大幅度侧拉运球。他也并没有德文·韦德、勒布朗·詹姆斯那样犀利的第一步,可以用一个反向垫步便划过对手的身侧。低位技术的增长,力量的加强,他更懂得用肩膀做一些细微的动作。他的左右手难分仲伯,甚至可以用左手投三分。于是在运球时,他的肩膀晃动轻缓却合理,可以在极小空间内把对手让在身后。
到27岁,他的弹跳力与速度已不及2001年,但他的力量、柔韧性和协调性,却逐步达到联盟顶级。他的舒张、重心控制随心所欲,于是,在无球跑动或启动时,他的变速、重心高低变化都可以让跟防者觉得在跟随一条蛇。
配以他夏季每天2000次的投篮练习,以及他经年累月的一对一自我雕琢。在进攻端,几乎没有他做不出来的动作。到最后,遇到不同防守,他的身体便像条件反射般转换到进攻态度,其快甚至不需要调整。无论是背身单打、面筐切入、无球跑动后接球绕掩护寻求攻击,他都有无数花招可以展示。他的射程远达半场的任何地点,而且,他拥有惊人的体能——不如此,无法支撑每场30次甚至40次的投篮。
他的身体条件几乎纯出于他对自己的虐待。他可以在一个夏季增重20磅,下一个夏天又改换另一种体型。他的球感和节奏感胜于同位置的其他人一筹。他的控球能力甚至可以胜任组织后卫。在任何一个技术环节,他都足够杰出,而在将之融会贯通时,他便成为联盟独一无二的技巧展示机——他的得分已经不只是分数的累积,而是他的骄傲:他要以不同的方式,向对手展示自己的得分技巧,一次又一次,“我就是可以用这么多方式,在你们头顶得分!”
——选自《科比-布莱恩特:黄金年代》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