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一则温馨提示,嗯,你已过完2016年所有法定假期。那么过去的七天里,各位识局读者过得好吗?如同往常每一个长假,识局君的朋友圈一半回归故里,一半浪迹天涯。识局此前有个栏目,叫做“看天下”,配合长假期间的朋友圈摄影大赛,以及让小编也稍微歇一歇的人道精神,我们推了一个海外多城市的图文系列。今天我们回归工作,也回归地气,我们将推出一个归来说故乡的系列。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但事实上,很多人,尤其是年轻人,已经对故乡这个概念越来越淡漠,而这不是单方面的选择,这是人与故乡彼此之间的痕迹。本文原标题为:故园归来说故乡之山河依旧: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一年一度的国庆假期又到了。在外期间,总听人说起老家的很多事情,有时会勾起一些想念,有时又会引发不少错愕。恰逢长假,便想要回老家看一看,一寻小时候的感觉。但回去这几天,却了解到更多让人禁不住叹息、深思的事情。越是深入交谈与了解,越是发现故乡早已不是我年幼时的模样。在他乡日益变成故乡的时候,我曾经最熟悉的故乡正逐渐离我远去而变成他乡。老家在一个普通的小山村里,若是外地人去我的故乡旅游,那观感应该是差不了:一幢幢齐整的乡间小别墅错落有致,一条条水泥路平整顺畅,空气清新沁人心脾,满山遍野翠绿欲滴。到了镇上,连城里有的顺丰、圆通等快递都设有站点了,甚至还有KTV和网吧。现在的老家,的确比多年前的老家要“洋气”得多。故乡之恋,故乡之苦,故乡之愁,乃人之常情。隋代诗人孙万寿在《早发扬州还望乡邑》诗中感叹:“乡关不再见,怅望穷此晨。”说的是诗人即将离开故乡,再也见不到了,晨别时辰将近,心中充满无限怅惘。我虽然离开了故乡,但而今回望故乡,不是站在道德高点,也不是怀着猎奇心态,更不是戴着有色眼镜,而是从忧虑故乡发展的角度,来看待故乡。所以,请不要指责我“只说坏,不说好”。故乡的好,自有人说。我的故乡,我有资格说它。也许这些故事并不新鲜、也不极端,但恰恰是因为千千万万的乡村日复一日、山河依旧地重复发生着我故乡这样的故事,太过寻常,太过普通,常见得容易让人遗忘,却往往容易触动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再不记录一下,我怕这些故事过不了多久就会随风而去。
1.被儿媳妇打死的老人
如果单看年龄的话,杜老太是我故乡的一个传奇。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多少岁了,包括她自己。但足以证明她高寿的是,她的大儿子已经八十好几,她的孙子都已经有了孙子。五代同堂虽有很多人听说过,但却很少有人见过。据现在已经50多岁的村里人说,在他小时候,杜老太就已经是杜老太了。杜老太身体很好。去世的头几年,还经常可以看到白发苍苍的她在挑水灌溉菜园子。杜老太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年轻时没有讨到老婆,就一直和大哥大嫂轮流供养老母亲。谁知他在快到60岁时却入赘到一个寡妇家,从那以后基本上没有回来过。杜老太的赡养任务,便自热而然就落到大儿子一家头上。而大儿子的子女(杜老太的孙子孙女们)都已经到了城里安家,也没有回来过。大儿子家里没有大富大贵,但至少够生活,不至于饿肚子。可是,杜老太常年跟大儿媳合不来,时不时要吵一架。在去年的冬天里,杜老太因为床上垫的被褥太薄冻得受不了,跟大儿子反映后没有得到搭理,就想一个人去田里去抱稻草回来垫在床底。可是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村里有从田边路过的三个人都看到,杜老太被自己的大儿媳妇用拐杖在田里打死,而且她儿媳一边打一边咒骂她为什么还不死。就这样,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终结了一位百岁老人的生命。(不要问我那三个人为什么不阻止,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后来,杜老太没有得到任何形式的葬礼,听邻居讲是悄悄地被埋起来的。如今只剩下杜老太那百岁高龄和死去方式,成为村里长久的谈资,大家的日子还是照样过下去。
2.无处安葬的老人
另一位高寿的老人,人如其名叫张长寿。他生于1928年,今年88岁。他有五个子女,两男三女。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老人年老到不能劳动的时候,儿子要顺理成章承担养老送终的赡养义务。老人三年前眼睛就已经完全失明。按理说,应该在两个儿子家里住。两个儿子都在离家四百公里的大城市安了家,平日里很少回乡。老人去过一回大城市,待了两周,可终究还是因为不习惯大城市的生活,又跟儿媳妇合不来,而强烈要求回家。但村里人又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观点:女儿再孝顺,那也是“泼出去的水”。如果没有生儿子,当然应该由女儿养老;但如果有儿子,而儿子又不管,那简直活该被人戳脊梁骨。家里老伴已去世了十多年,宅基地上老房子的墙体也早已坍塌多年。由于当地搞“土地整理”,外来搞农业种植的老板统一租用了田地,家里已经没有寸土可言。无奈之下,老人这几年都是轮流到三个女儿家里去住,每次住三个月,两个儿子按月打生活费。可就在上月中旬,老人死在了离家里有20多公里的大女儿家。接到电话的两个儿子虽然马不停蹄往回赶,但终究还是没有在老人弥留之际见上一面。商量葬礼的时候出了问题:村里很多人建议说,两个儿子应该把老人送回老家去办丧事。可两个儿子犯难了,因为现在家里并无寸土,宅基地上只有垮塌成碎渣的老房子。即使是用推土机把宅基地推平,在上面简单归置了以后办完丧事,但办完丧事以后埋在哪里?还是只有埋在大女儿家的地里。实际上,明眼人都明白,兄弟俩打的算盘是,等以后自己在城里混不动了,还是想到宅基地上修个农家小院。可是,老人的大女婿,也就是两个儿子的大姐夫坚决不同意埋在他家的地里。他说,其他什么都能答应,唯独这件事不行。他的亲生父亲本来身体也不好,要是把岳父埋在自己家的地里,不但会招致别人说闲话,还会是很大的忌讳,给自己父亲带来晦气和丧气。一直拖到葬礼当天晚上,选坟堆的地方都还没定下来。从远处赶来的亲戚李国庆怒了。70多岁的李国庆是老人的妹夫,他是有资格教训老人的两个儿子的。果然,当着前来参加丧事的100多位亲友的面,李国庆狠狠地训斥了两兄弟一番。他说,老人不是没有儿子,儿子也不是没有本事,为何自己会死在女儿家,这和死在荒郊野外有什么区别?两个儿子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管,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再者,死在女儿家就罢了,为何还要将老人葬在女儿的地里?死都死了,连家都回不去了,这成何体统?说到激愤处,李国庆扬起拐杖就给了两个侄儿一拐杖。碍于面子,两兄弟连夜找到推土机,在宅基地上刨了一个坟坑,第二天天一亮,将老人运回了宅基地安葬。
3. 宁愿一身尘肺病,只为儿子能成亲
现在,村里已经到处都是两三层的乡间别墅了,看起来分外漂亮。邻居今年大约四十六七岁,早些年继承了父辈的手艺,在家里杀猪卖肉干了10多年,虽然辛苦,但一直都只能混个温饱。最近这些年,眼看儿子慢慢长大,又没考上大学,马上就该谈婚论嫁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看再这样干下去不是办法。恰好听人说在河北的一个纺织厂里干活收入挺高,两口子便一起踏上了北上的征程。目的很简单,挣钱,给儿子修新房,买车。是的,你没有听错,现在农村娶媳妇也“与时俱进”了,有房、有车、有“三金”(后来我才问清楚,“三金”是指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已经是标配了。(识局君注:本系列将有专门一文讲述农村娶妻难的现实。敬请关注!)厉害的还在后头,礼金和婚礼的隆重程度,那才是大头。我初略计算了一下,老家一个典型的农村小伙要想娶媳妇,大概要付出的婚礼成本是:房子30万(清水25万加5万装修),车子10万(稍好的会在15万),三金1万(相比之下,可以忽略不计了),礼金5—10万(低于5万那叫丢人,是不好意思跟别人说的),婚礼费用5万元(农村现在也要请婚庆,1万左右;婚宴4万左右)。这个总额是50万左右。而且,婚礼现场的来客多少是主人家面子的最重要标志之一。虽然农村现在人口越来越少,但不知为何婚礼的排场是越来越大,一般至少都会有三四十桌(低于30桌会受人嘲笑加鄙视),多的可以达到100多桌。而且互相之间送的礼金越来越多,连联系最少、关系最淡的人之间,送礼都至少200元,一般都是五六百。而亲戚之间,往往都是要几千上万。我的可怜的邻居,两口子为了挣到50万,在河北这个纺织厂里搞纺织。据说工资两个人加起来还比较可观,但由于纺织厂的工作环境,两人都已经染上了尘肺病,但他们并不以为意。正应了那句话:“种豆子,种高粱,天天都为子女忙;上个学,买个房,女儿潇洒苦爹娘”。但是,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我还没说:他们有两个儿子,小儿子读书不行,也已经打工去了,过几年,也要结婚了。
4. 妈还没死,器官已经被“分”完了
老余今年已经48岁了。当年,他30多岁时就赴沿海闯荡,10多年来都没有回过老家。而在此期间,他经历了以下事情:侄女生孩子,弟弟车祸,母亲中风瘫痪。作为一个儿子,不供养老人肯定会受到邻居口水伺候的(但不知道会不会受到良心谴责)。但老母亲中风瘫痪后一直由他大姐伺候,这几年他则一分钱都没给母亲打过。他在沿海并没有混出个名堂,依然处在打工维持生计阶段。他的儿子,当年带出去的时候还在上幼儿园,今年已经22岁了。大学毕业没找到工作,考义务兵的时候却考上了。听到这个消息,老余高兴得心花怒放,感觉自己总算将这么多年的不如意抛在脑后,可以挺着胸膛做人了。于是立马决定要回老家给儿子办酒。我已经外出10多年,并且没有参加过任何亲朋好友的红白喜事,不知道当时老余的酒席上坐了几桌人。但后来,办完酒的老余,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老母亲躺在大姐家的床上已经四五年。去看到老母亲躺在床上的样子,老余流下了泪水,然后把大姐教训了一顿,说她照顾不周,不知道买个轮椅,不知道天气好的时候要推出去转一转。大姐是个老实人,小时候经常被他欺负,并不敢还嘴,她也流下了委屈的泪水。等到下次再出现在老母亲面前的时候,他不避嫌地在电话中和人讨论,如果将老母亲有用的器官卖出去的话,眼角膜多少钱、XXX多少钱……所以那天,是以17岁的侄儿拿着菜刀逼他滚蛋结束的。
农村人最怕看病,去医院检查一次可能半年的收成就搭进去了;所以他们一般都是实在受不了了才会想到要去医院看看,而且乡镇的医院正常情况下又检查不出所以然来。那么每次进县里或去市里的医院,一般都会有一笔不菲的开销,而这些钱都是农民含辛茹苦、汗流浃背换来的血汗钱,往往舍不得。正应了那句顺口溜:“救护车一响,一年猪白养;住上一次院,三年活白干;十年努力奔小康,一场大病全泡汤;小病拖、大病扛、病危等着见阎王”。是的,这句话很难听,但却很现实:很多农村人得了大病,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村里有个妇女以前是个厨师,在镇上开饭馆,农忙时节回家种庄稼,由于丈夫早逝,还要独自拉扯三个孩子,是个远近闻名的能干人。但病来如山倒。可能是长期起早贪黑的缘故,有天突然大病不起。到医院一检查,便是晴天霹雳:子宫癌。到处借了钱到大医院去看,但毕竟已处晚期,再牛的医生也已经无力回天,在今年清明节期间撒手而去。有个小伙子,以前因为家里太过贫困辍学较早,在外打工了五六年。8年前的一天,突然感觉膝盖支撑不起,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可这家实在是太穷了,他的父母又是老来得独子,当时已快60岁,一直在土里刨食,从来没有出去打过工,住的房子是祖辈留下的100来年历史的老屋。其老父亲耳朵后面有一个瘤子,5年了都没去割(顺便说一句,我发现农村很多有瘤子的人都不去割,因为感觉不病不痛,不用去花冤枉钱)。家里虽勉强凑了点钱送小伙子到镇上医院,但并没有检查出什么结果。后来拖来拖去,小伙子足足在床上睡了这么些年。去年,镇上民政所排查残疾人(小伙子双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才发现这个情况,赠送了一副轮椅,他才不用时时刻刻躺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而今年,“精准扶贫”锁定到他家了,经市卫生局安排,他终于去做了一次全面的双腿检查,但结果让人难以接受:医生说这个情况,如果刚发现就来治疗是可以治愈的,但现在才来,确实已经过了医治时间。还有个老头,今年大约75岁左右,辛苦了一辈子,没享过一天福。女儿远嫁他乡,唯一的儿子和儿媳长年在外打工。老两口在家,要种好六个人(老两口,儿子儿媳加两个孙女)的口粮之外,还要每年养五六头大猪,一头牛,农闲时节还要到周边打工(主要是帮人修新房)挣工资。70多岁的人,其实很多老板是并不欢迎的,因为年龄大,力气小。但他却一直备受欢迎,因为虽然已年近古稀,但力气跟年轻小伙不相上下,扛起百来斤的麻袋脚底生风,又因为人实在,从不偷奸耍滑,到处有活都找他。过了这么多年,辛苦一辈子的一家人终于差不多攒够了修新房的钱,他也不得不服老了。但有一天,在给即将竣工的新房盖最后几片瓦的时候,他脚下一滑从三楼楼顶掉下来,当场造成后背粉碎性骨折。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自此以后老人再也站不起来,想到虽然修了新房,但毕竟还有几万块钱债务,他就只是到镇上医院开了点药维持,没有做手术。每次老伴说要送他去做手术的时候,他都会火冒三丈,摔茶杯摔碗甚至绝食抗议。听说,他已经有两次自杀未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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