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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针对《理解生活满意度的短期可变性:生活满意度评估的个体差异模型(Understanding Short-Term Variability in Life Satisfaction: The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Evaluating Life Satisfaction (IDELS) Model)》的一篇论文解析。该文于2020年7月发表于《人格与社会心理学杂志:人格过程和个体差异(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Personality Processes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上。该研究的作者包括UCB(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Emily C. Willroth 和 Oliver P. John,以及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Jeremy C. Biesanz。
研究背景与问题提出
人们如何评价自己的生活满意度?(本研究所指的生活满意度是指整体的生活满意度,即global life satisfaction,而不是对当前状态的满意度)
建构主义模型(constructive model)认为人们是依赖当前可获得的信息,如当前的情绪,来评估他们的生活满意度的。因此,人们的生活满意度是不稳定的。
另一种主要观点来自于直接提取模型(direct-retrieval models)。该模型提出,人们是直接从记忆中提取用来评估生活满意度的信息的,因此生活满意度会相对稳定。对于这两种观点,都有实证研究对它们的解释力提出了挑战。
而本研究作者认为两种方式都有可能存在于人们对生活满意度的评估过程中。
研究者认可建构主义所说的人们会根据当前的情绪状态评估生活满意度。但是,人们受到生活中起起落落的情绪的影响的程度是不同的。这一依赖当前情绪信息来评估自己的生活满意度的过程称为“情绪泛化”(emotion globalizing)。也就是说,高情绪泛化者的生活满意度随着他们情绪的时刻波动而起伏,而低情绪泛化者的生活满意度不怎么受这些情绪起伏的影响,保持相对稳定。
于是,
研究者提出了一个“生活满意度评估的个体差异模型”(“The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Evaluating Life Satisfaction Model”,简称IDELS)整合了两大观点。该模型包括了三个基本命题:
1)人们使用建构主义(即由暂时可获得的信息构建)和直接检索(即直接从记忆中检索)过程的组合来评估他们的生活满意度。
2)当前的情绪是一个人生活满意度的信息来源。
3)相对于使用更稳定的信息来源的过程,在评估他们的生活满意度时,不同的个体在依赖当前情绪的程度上有很大的差异。
本研究根据该模型提出了四个假设
,这四个假设关注了人们的生活满意度评估的短期可变性(short-term variability in life satisfaction);人们使用当前情绪信息评估生活满意度的程度(即情绪泛化)的个体差异,检验是否存在这种差异以及这一差异是否是实质性的?;以及情绪泛化和生活满意度短期可变性之间的关系;最后考察了生活满意度的短期可变性是否与神经症和心理健康问题有关。
实验程序与测量方法
被试:
本研究的被试是三个不同的女性样本,分别是:130个美国社区成年女性(Mage = 47, SD = 17,American Community Adults, 以下简称AC)、184个美国本科生样本(Mage = 19, SD = 2,American Undergraduate, 以下简称AU)和222个加拿大本科生样本(Mage = 21, SD = 3,Canada Undergraduate, 以下简称CU)。
本研究只选取女性被试的原因是先前的研究证明在情绪领域具有性别差异,本研究希望先在女性群体中验证假设,增加统计检验力。
程序:
第一阶段中被试完成有关个性、心理健康和人口学信息的问卷。第二阶段中,使用每日日记(daily diaries)和经验抽样法(experience sampling method)来检验情绪泛化和生活满意度的短期可变性。被试需要完成每日调查,调查的内容包括生活满意度、目前情绪和生活事件的影响力。AC样本中的被试需要连续8天完成每日调查,2个月之后,再次进行连续8天的每日调查。AU样本的被试则完成连续14天的每日调查。对于CU样本则使用的是经验抽样法,在连续14天中,每天上午10点到下午10点间会随机抽样调查5次。
测量:
1)生活满意度
AC和AU样本的被试,在每天下午6点收到提示:“目前……”的声音,然后对三个总体生活满意度项目(“我对我的生活很满意”;“在大多数方面,我的生活接近理想”;“我的生活条件很好”)进行评分。
生活满意度的短期可变性是通过计算个体在每个项目上评分的标准差的平均值得到的;得到平均生活满意度的方式是计算每个生活满意度项目的平均分的平均值。
2)情绪
被试被要求对目前经历的7种积极(有趣、精力充沛、平静、快乐、感兴趣、兴奋和满足)和6种消极情绪(焦虑、孤独、悲伤、恼火、愤怒和苦恼)的程度进行评分。按照上述生活满意度的相同数据处理程序,分别计算出积极和消极情绪的平均情绪感受和情绪感受的短期可变性。
3)生活事件的影响力
AC样本中的被试被要求在每天的日记中评估一天中最积极的事件和最有压力的事件对他们生活的影响程度,进行7点评分。按照相同程序,计算了每日事件的平均影响和每日事件对积极和消极事件影响的短期变异性。
4)情绪泛化的计算
在假设2的分析中,我们从随机截距、随机斜率多级模型(random-intercept, random-slope multilevel models)中提取了个体斜率作为积极和消极情绪泛化值,分别从以个体当前的积极和消极情绪中预测生活满意度,即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泛化分数分别使用来自预测日常生活满意度的多水平模型的个人斜率来计算。在假设3的分析中,情绪泛化分数是以同样的方式估计的,但是斜率估计没有被排除。
5)心理健康和人格测试
5.1)神经质
神经质用大五量表(the Big Five Inventory)评估。在AC样本中,使用了新的60项BFI-2中的12项神经质量表。在AU样本中,使用了30项BFI-2S短版本中的6项神经质量表。CU样本的参与者完成了最初的44项BFI-1的8项神经质量表。
5.2)心理健康
在美国的两个样本中,心理健康是用瑞夫心理健康量表(the Ryff Psychological Wellbeing Scale)和贝克抑郁量表(the Beck Depression Inventory)评估的。然后,计算了心理健康和反向评分抑郁症状的平均值,以产生一个单一的心理健康综合指数。在CU样本中,我们使用罗森伯格特质自尊量表(the Beck Depression Inventory)来评估与心理健康密切相关的另一个功能方面,特质自尊(trait self-este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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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结果
本研究一共验证了基于IDELS模型所提出的4个假设:
假设1:生活满意度短期变异性的个体差异应该是实质性的,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适度稳定。
为了检验生活满意度短期可变性的时间稳定性,研究者计算了AC样本中相隔两个月的两次测量的重测相关性(retest correlations)。在AU样本中,研究者评估了两次连续测量的半信度(split-half reliability)。在CU样本中,研究者评估了前半部分测量和后半部分测量之间的半信度。
结果:1)个体生活满意度具有短期可变性,个体内部变异(within-person variance)占生活满意度总变异的12.6%到34.8%。2)个体在生活满意度的短期变化程度上差异很大(见图1),1.49%的个体表现出完全稳定的生活满意度(即个体标准偏差为0),其他个体表现出极端的短期变化(即在7分制中个体标准偏差高达1.84)。3)在AC样本中,在相隔两个月的两次测量中,短期生活满意度变异性的重测相关性为0.43。在AU样本中为0.63,在CU样本中为0.74。
图1 生活满意度短期可变性(Short-Term Variability,STV)的频次分布
结论:这些数据说明女性在生活满意度的短期变化程度上存在实质性的差异,从完全稳定到高度变化不等。这些个体差异相当稳定,意味着这是一个有意义的个体差异,而不仅仅是由于测量误差或随机波动导致的。
假设2:生活满意度和当前情绪之间关联强度(情绪泛化程度)的个体差异应该是实质性的并且中度稳定
。
假设2的检验只使用了CU样本。为了检验个人在当前情绪和生活满意度之间的关联强度是否不同,研究者使用似然比测试(a likelihood ratio test)来比较两组模型。第一组模型包括了预测的个体差异,通过对当前情绪和生活满意度之间联系的随机斜率进行建模。随机斜率使得人们当前的情绪和生活满意度之间的联系有所不同。第二组模型则没有包括个体差异的预测。此外,还通过计算量半相关性(split-half correlations)测量了情绪泛化中个体差异的时间稳定性。
结果:1)在当前情绪和生活满意度之间的关联强度上考虑个体差异的随机斜率模型比不考虑这些个体差异的模型更适合,X2(1) > 305, ps <.0001>
图2 积极和消极情绪泛化程度的频次分布
结论:女性在评估自己的生活满意度时,对当前情感的衡量存在系统性差异。此外,情绪泛化分数的时间稳定性表明,情绪泛化反映了某种稳定的判断风格。积极情绪泛化和消极情绪泛化之间的强相关性表明,这可能是单一判断风格的两个指标。
假设3:更大的情绪泛化程度应该与生活满意度的更大短期可变性相关联。
研究者使用单个多水平模型中所有可用的观察结果来评估情绪泛化和生活满意度的短期可变性之间的联系。在积极情绪泛化模型中,平均积极情绪、平均生活满意度和积极情绪的短期可变性被作为协变量纳入。在消极情绪泛化模型中,平均消极情绪、平均生活满意度和消极情绪的短期可变性作为协变量被包括在内。
结果:积极和消极情绪泛化是生活满意度短期可变性的唯一预测因素,它的预测效度超过了平均生活满意度、平均积极情绪和积极情绪的短期可变性。
结论:人们评估其生活满意度的过程中的个体差异,特别是他们考虑其当前情绪(情绪泛化)的程度,可以预测其生活满意度短期可变性的个体差异。
假设4:生活满意度中更大的短期可变性应该与更高的神经质和更严重的适应不良有关。
结果:1) 重构样本中的生活满意度和神经质的引导相关性(bootstrapped correlations)在AC样本中为0.26,在AU中为0.26,在CU样本中为0.27。效应大小中等,样本间高度一致。2) 重构样本中生活满意度和心理健康的引导相关性在AC样本中为0.28,在AU样本中为0.22,在CU样本中为0.37。效果大小从中等到大不等,并且在不同样本之间有些一致。
结论:生活满意度的更大短期可变性与更高的神经质相关。并且,生活满意度的短期可变性与心理健康呈负相关。
研究结论
IDELS模型为人们评估生活满意度的过程提供了新的视角。
目前的发现表明,女性在评估生活满意度的过程中存在差异。一些女性的生活满意度随着她们情绪的时刻波动而起伏。其他女性的生活满意度不受这些情绪起伏的影响而保持相对稳定。
这种评估方式的不同与生活满意度短期可变性的个体差异有关。生活满意度和当前情绪之间的联系越紧密,生活满意度的短期可变性就越大。此外,生活满意度的短期
变化程度对心理健康有重要影响。生活满意度的更大短期可变性似乎是适应功能不良的指示,表现为更高的神经质和更差的心理健康。
这些发现对生活满意度理论和测量,以及理解生活满意度和心理健康之间的联系具有重要意义。
未来研究方向
研究发现了情绪泛化、生活满意度短期可变性以及心理健康和神经质之间的联系,这些研究结论打开了问题研究的大门,仍有很有有意义的问题值得进一步研究。
1)情感全球化中个体差异的来源是什么?一种可能性是,低情绪泛化者和高情绪泛化者对自己情绪体验的思考和感受方式不同。
比如对自己情感的非判断性接受可能会减轻当前情绪对生活满意度的影响。同样,重新评价(即改变一个人对情绪状况的思考方式)也可能与低情绪泛化有关。习惯于重新评价的人可能更能认识到情绪的短暂性,从而减轻情绪对他们生活满意度的影响。情绪泛化也可能与积极和消极的过度概括(overgeneralization)有关。未来的研究应该检测情绪泛化和这些对情绪的反应方式之间的联系。
2)低情绪泛化者在评价自己的生活满意度时会想到哪些类型的信息?
基于观察到的与心理健康的关系,研究者认为这些个体可能会采取更理性的方法来评估他们的生活满意度。例如,这些个体可能基于他们生活的完形质量(the gestalt quality of their life)来评估他们的生活满意度。
3)生活满意度的短期可变性与心理健康之间的负相关是如何实现的?
研究者认为生活满意度的短期可变性和心理健康之间的联系可能是双向的。一方面,较低的心理健康与较低的自我概念清晰度和缺乏洞察力有关。这种不清晰反过来可能会导致不清晰的生活满足感。在缺乏明确的生活满意度的情况下,个人可能会更多地依赖暂时可获得的信息,如他们当前的情绪,来评估他们的生活满意度,从而在生活态度上产生更大的短期可变性。
相反,生活满意度的更大短期可变性可能会通过降低生活满意度的信号值而导致更差的心理健康。生活满意度低是一个信号,表明一个人应该采取行动来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相比之下,高生活满意度是一种信号,表明一个人的生活进展顺利,不需要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当一个人在生活满意度上有很高的短期可变性时,这个信号系统就会变得不正常,这可能对心理健康有害。未来的研究应该使用纵向和交叉滞后设计来测试这个双向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