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调查,带你零距离接近新闻真相。
如今,网络直播可谓是火爆异常,它不仅吸引了众多网民的眼球,也获得了大量资本青睐。大量的直播平台和主播如雨后春笋般呈现井喷式发展、野蛮式生长状态,在利益因素的裹挟之下,网络直播行业也出现了很多乱象。
网络直播风生水起
网络直播,是近两三年快速发展起来的一种互联网新业态,它的发展态势可谓是“风生水起”。一部手机一个账号,人人都可以变成“直播车”,随时随地玩起直播。
网络直播唱歌跳舞秀才艺、暗藏色情秀
唱歌、跳舞、才艺表演,甚至走路吃饭都成了直播的内容,并大受追捧。由于门槛低、成本小、收益高等特点,网络直播吸引了大量期望“成名”、“致富”的草根进入这一行业,并且呈现出欣欣向荣之势。但在快速成长的同时,网路直播也凸显出不少问题。
直播内容暗藏猫腻
为了吸引网民,为了“涨粉”,跨越道德和违反法律的种种乱象充斥在视频直播里。
今年1月10日晚,斗鱼直播出现“直播造娃娃”事件,引起舆论哗然。更为轰动的还有之前发生的“黄鳝门”事件,为了“博眼球”,女主播琪琪直播与黄鳝的“不可描述之事”,一夜爆红。
知情人 :有一些主播为了吸引粉丝,把自己的直播做得更火一些,刺激一些,来吸引更多的人去观看。这个时候他们就会突破一些底线,比如说就会进行一些比较暴露的、色情的一些东西来进行直播。
记者点开一个名叫“喵播”的网络直播平台发现,这里的大部分主播穿着都比较暴露,不少表演相当露骨。
一些衣着暴露的女主播正在搔首弄姿的表演着舞蹈,有的镜头不堪入目,就连与粉丝的对话,也充满了挑逗。
而一些女主播,不仅穿着暴露,而且语言轻浮,动作轻佻、下流,时不时还发出阵阵不雅的声音,有的主播甚至脱去了衣服。
为了躲避监管打击,在网络直播这个圈子里出现了一系列暗语,所谓的“福利”、“开车”,就是指有露骨的色情表演,这些涉黄女主播被称为“车手”,而“老司机”则是指经常围观涉黄直播的观众。
主播:你们想要的什么福利,时不时的会给你们玩一下,福利就是让你们看一下。
辣眼的动作,赢来弹幕评论一片叫好和疯狂刷礼物,除了各种搔首弄姿的挑逗动作和色情表演,这些女主播在与观众互动聊天时,都不忘主动讨要礼物。而有的主播,则不停在直播间爆粗口,污言秽语频出。
女主播:看你那个驴操样,跟你说话跟你沟通真是太费劲了,你不走是吧,我给你踢出去。
有的虽然显得温柔可人,说话也轻声细语,但是与粉丝的聊天内容却相当“污”。
知情人:这就是套路,就是为了哄抬这个房间的人气,然后你就会情绪高涨,情绪波动就会引来很多人观看。有人不忍心你被骂,就会拿礼物安慰你。
粉丝打赏是主播的主要收入
而网络主播的收入,主要靠在直播中,粉丝赠送的虚拟礼物兑换金钱,这些虚拟礼物可都得花真金白银去购买,不同的直播平台,虚拟礼物并不同,但价格大多从几毛到几千块不等。
直播中,主播通过唱歌、喊麦、才艺表演等吸粉,用户则通过购买各种道具来打赏心仪的主播。因此,为了增加收入,各种各样吸引粉丝的手段和伎俩也层出不穷。
一些业内人士告诉记者,起初直播打赏都是真实的,但是时间长了,直播平台也嗅到了这中间的“商机”,于是,一些幕后团队便做起了手脚,在观看人气上动起了歪脑筋。
业内人士:人数都是可以挂上去的,比如说你房间里有一万人两万人三万人,有很多都是机器人,就是光是名义上挂上去的。
网络女主播 小迪:基本上每个平台都有吧,就是我们说的那种僵尸粉,就是一个账号,你一开播就会有很多人进来,但不是真人来看,就只是占了一个位。
通过这样挂人数的方式,往往能造成直播间火爆的假象,以此来吸引更多真实的观众前往直播间观看、刷礼物。当然,为了让围观直播的粉丝刷礼物,这里面也有不少套路。
业内人士:他可以利用他团队里的人,进去给你刷礼物,比如说主播互刷,你们都在一个团队,把充值的东西打到你的账户里,然后你去给别人刷,你刷完了,别人有了,人家在兑换完之后,别人再给你刷回来,就这么来回刷。
通过团队互刷礼物,主播的人气不断增长,进而带动更多真实观看直播的网友刷礼物、凑热闹,为主播花钱。
业内人士:就会有很多人会跟风,这个主播有这么多人刷礼物,也会跟着刷礼物。
直播平台才是最大的受益方
粉丝打赏得越多,主播的收入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但这部分钱并不是都进了主播的口袋,直播平台才是最大的受益方。
知情人:礼物分成在直播里面大概是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九十。
网络女主播 小迪:比如一万块,到手的可能就是四五千。
而现在大多数网络主播,都是签约主播,背后都有一个团队在运作。这个团队,有的叫公会,有的叫经纪公司,说到底就是为了包装主播而存在。主播的分成也要由经纪公司来确定,一般为百分之三十左右。
网络女主播 小迪:只有签约了公司,包装你,你才有机会上热门。
律师: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而为了吸引粉丝观看、刷礼物,一些直播平台还会在各种各样的论坛和贴吧里打出暗含色情直播的广告:“福利直播”“超级大尺度直播”“飙车不断”等字眼随处可见。
调查中,记者进入了一款名为“月光宝盒”的直播APP,这个直播平台需要先加入一个QQ交流群,花钱开通会员后,才能进入平台观看直播。而在这个所谓的“月光宝盒”的直播平台里,大多女主播的直播,都是涉黄的色情表演,表演尺度之大,让人咋舌。
贵州丰来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张宏伟:如果我们的从业者,通过网络向公众提供的是一种淫秽表演,我们从我们国家《刑法》的构成来说,他这种行为不仅仅是一种违法层面,更是一种犯罪层面,他通过网络构成淫秽物品传播的相关罪名。
而像这样通过QQ群来推广的涉黄直播平台,早已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灰色产业链,这些人分工明确,环环相扣。
贵州丰来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张宏伟: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如果我们的行为人在实施的过程中通过网络载体,同样你的行为一旦违法,或者是犯罪,同样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记者发现,在一款名为“聊客”的直播平台上,聊天被按分钟计算,每分钟是1200金币,折合人民币是一块二。只要你进入这个平台,就会不断有主播向你推送相片和视频,想要观看就得先解锁,而解锁一段小视频就需要5000金币,也就是五块钱。而你与主播的每一句文字聊天,都会被扣除50金币。聊天的尺度也根据你花钱的程度而被无底线的放大。
而一些直播平台,则成了赤裸裸的赌场,主播和网友玩起了各种赌博。
直播打赏很疯狂
不少未成年人也深陷其中
调查中记者发现,每个直播平台都设置了打赏排行榜,对于普通用户而言,送小额礼物并不会引起关注,但如果是价值高昂的礼物,不仅在直播中主播会互动,还能获得一些特权,正是直播平台和主播营造的这种攀比氛围,让一部分网友在打赏的泥潭里越陷越深。有的甚至为此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随着网络直播的日益火爆,很多网友对主播的打赏也是越来越疯狂,各种天价打赏频频出现,尤其是一些熊孩子,背着家人,将父母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血汗钱打赏给主播,最近,在贵阳市打工的刘金才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一家人都崩溃了。
刘金才:红色打钩的都是,一千九的两笔,这个三千的,还一千一千的,两千的。
上面的这一沓单子,是刘金才特意从银行打出来的交易流水,每一张流水单上,都会有不少用笔勾出来的交易明细。刘金才告诉记者,这些被标注出来的交易,都是他不知道的。“非常着急嘛,全家人都没有吃饭了,哎,没有办法”刘金才无奈的说。
刘金才告诉记者,6月4号他给小儿子交学费的时候,突然发现一张银行卡里的钱竟然少了两千多。
刘金才:我卡上有五千多块钱,我以为打错了,怎么只有两千多块钱。
刘金才的妻子:第二天发现钱越来越少了。昨天他去银行查,就少了十多万。
卡里的钱一下子少了十多万,可把刘金才夫妇急坏了。刘金才的妻子说:“死的反应都有,给你说,那种感觉就像天塌下来了一样。简直想都不敢想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身上。
刘金才不见的存款共有十一万八千多,从银行打出的流水上可以看到,这些钱是从2016年的6月开始,被分为157次,进入了深圳的一家科技公司,这些交易款项,最少的几十块,最多的一笔达到了三千多。
刘金才:孩子一直不敢说,最后跟他好说歹说,他才说是充值送直播了,送飞机,送坦克,就点了,他说他也不知道。
刘金才的儿子小超今年12岁,是一名初一的学生。他不善言谈,看上去很老实,他告诉记者,在一年前,他开始迷上了电竞直播,并开始不断给主播刷礼物。
小超:每个时候都想玩,玩着玩着就上瘾了。
小超
小超观看的是一款名叫企鹅电竞的直播平台,在这个平台上,打赏一款虚拟的飞机,需要五千颗钻石,折合人民币就是五百块钱。
记者:小超每次你都花多少呢?
小超:花三千,两千,一千多,都是去给那些主播刷礼物。
小超出手大方阔绰,打赏动辄几十上千,在这个平台其中一名主播的排行榜上,小超的贡献值就高达一千多万,稳坐第一把交椅。
知情人:它的一元钱,等于一千分的贡献值,像小超,它的贡献值达到了一千多万,就相当于他送了人民币一万多块的礼物。
记者了解到,刘金才一家是湖北人,几年前举家来到贵阳打工,收入并不高,十一万块钱,是他们家多年省吃俭用下来的积蓄,却被儿子小超用于购买虚拟礼物打赏主播,而这个年仅12岁的孩子,在一掷千金时,并没有意识到,那些都是父母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血汗钱。
小超:很伤心,很伤心,心里不快活,我也不知道有这么多钱不见了。
小超的父亲刘金才告诉记者,他的手机微信绑定了多张银行卡,但每次小超看直播刷礼物的时候,他并没有收到相关扣款提示,因此他一直不知道,要不是这次给小儿子的幼儿园打学费,发现其中一张卡里的钱少了,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刘金才的工友:今天这事也是比较震撼的,这种事怎么就在我身边发生了,有点挺不可思议的。
据了解,刘金才的朋友孙女士,前段时间,她发现自家的孩子也迷恋上了网络直播。
孙女士告诉记者,她的小孩花了一千九百多元,但是幸好发现得早,制止得早,才避免了更多钱陷这里面, 但是她的有个朋友家就不这么幸运了。
孙女士:他家娃娃还是在上幼儿园的孩子,在网上狂刷了两万来块。他就是春节回家,父母大人都在忙,孩子把大人的手机拿着,好像就是几天的功夫,别人还他的钱,说准备去把别人的三万块还了,结果去一转账,说余额不足,一查少了一万多,再一查,说是他的孩子。
当然,像这样的一些未成年人迷上网络主播,疯狂给主播打赏的案例,在全国可谓是屡见不鲜,他们成了网络直播打赏的“生力军”。
全国案例
一名十二岁的少年因为沉迷某直播网站,半个月狂刷支付宝三万元,打赏主播。
福建省12岁的男孩为讨自己喜欢的主播开心,偷拿母亲手机购买昂贵虚拟礼物送给主播,一个月花了近三万元。
近日,家住上海的一个13岁女孩,以学习为由,用妈妈的手机给自己喜欢的网络主播打赏,两个月就花了家里的25万块钱。
低俗直播不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发展
贵州海之源心理咨询教育专家陈昌海表示,一些网络直播当中,一些主播无底线无下限的低俗的表演,甚至是色情的表演,这对于青少年的性心理发展有严重的影响,特别是会过早的激发他们的性欲望,产生他们对性的错误认知和理解,对他们将来的身心会造成偏差。
据统计,去年全国超过四分之三的未成年人拥有自己的手机,其中近九成使用过手机上网,未成年人通过注册自己的社交账号,在各类平台中接触色情信息,遭受精神和财产损失的案例层出不容,色情直播内容正在严重地毒害着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
贵州海之源心理咨询教育专家陈昌海:作为家长,要随时了解青少年上网的路径,看他们在网络上都在做什么。如果发现自己的孩子在网络上参与色情聊天,参与暴力的观赏的时候,我们的家长一定要及时的教育和引导,不能听之任之。
未成年人沉溺于网络直播,除了自身好奇心比较重,自制力较差,辨识能力低等因素,还与家人对孩子的关爱、关心不足有较大的关系。“很多父母忙于工作经常出差,他们和孩子的沟通好多都停留在有没有饭吃,有没有去学校。孩子做什么就了解得不多。”贵州海之源心理咨询教育专家陈昌海说。
小超的父亲:平时很忙,根本就顾不上这个孩子(小超)
而像小超这样,不满十六周岁的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向主播打赏的金钱,律师表示,可以依法追回。
律师张宏伟:如果他的法定代理人没有同意的话,或者没有对这个行为进行追认的话,在目前我们的《民法通则》调整的法律规范下,实施的民事行为是一个无效的行为。
不少成年人也走火入魔
相比于这些熊孩子的无知懵懂,不少成年人的打赏就显得毫无理智,甚至已经是走火入魔了。
据报道,天津的一位疯狂粉丝为了给主播打赏送礼物,挪用公款三百六十万,就连她去公安局自首那天还在看直播送礼物。还有江苏镇江某单位的会计,挪用了八百九十多万的公款,用于打赏网络女主播。
因为喜欢网络女主播,只有21岁的周某挪用公司公款五十万为女主播打赏,仅两个月就花掉了二十万元。“她长得好看,我喜欢她就这样”周某说。
而一些人因为要给女主播刷礼物,甚至不惜铤而走险,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有的抢劫豪车车主,有的砸金店,有的入室盗窃等等。
2016年被称作网络“直播元年”,各种各样的网络直播异军突起,发展迅猛。但在如火如荼的直播背后,各种各样的乱象层出不穷,如何规范管理,净化网络直播环境已是刻不容缓之事。
律师张宏伟表示,首先从监管层面,从我们的行政主管部门来说,应该制定相应的严格的规范,设定相应的责任,如果说触及到法律的红线,应该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同时,建立健全社会监督机制,也是有效途径之一,网民一旦发现网络违法行为,可立即向职能部门举报,增加网络直播的违法成本。“同样我们在网络平台上也可以建立网络主播的诚信体系,纳入到全社会的诚信体系中来,让主播们对自己的行为有更严苛的规范,避免产生违法行为”律师张宏伟说。
律师张宏伟
应该说,网络直播作为互联网时代“网红经济”的一种,并无原罪。但因为“诚信缺失”和监管“漏洞”等原因,给一些“不法和无良”的从业者钻了空子。相信随着国家立法与规则制定的跟进,并给直播“输入”更多具正能量且接地气、够时尚的“主播”和“内容”,“不法和无良”者也会没有“市场”,网络直播才能健康、阳光地为民服务。
记者:苏登陆 梁家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