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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您的月经不太体面,不能出现在新闻里

女孩别怕  · 公众号  ·  · 2020-02-20 11:30

正文

大家好,我是田静。

在疫情蔓延的当下,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月经羞耻」会占据全民的视野,还是发生在医护人员身上。

早在武汉医疗物资告急,志愿者开始筹集物资捐赠武汉时,有人提议可以给武汉的医护人员捐赠卫生巾和安心裤,遭到了领导的拒绝。理由是:这不是紧要的。

在一线医护人员中,多数都是女性,她们的经期安全卫生,不紧要。

2天前,武汉市金银潭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护士接受央视新闻采访时,说自己正处于生理期,肚子有点痛。这句话在下午的重播中,被剪掉了。

您的生理期,不适合出现在电视上。

我曾跟大家聊过很多次的月经羞耻,从小时候说不出口的那句「月经」,到卫生巾伴侣——黑色塑料袋,再到世界各地的月经禁忌、月经棚……

这些羞耻,一方面让大众对它避不可谈,又让很多人对它一无所知。

很多男性,至今还以为月经的颜色就是蓝色,以为月经就像小便一样可控,甚至以为月经是和尿液从同一个地方排出……

这些问题,原本在初中的生理卫生课就能解答,但可惜,没有人好意思教,也没人愿意看。

所以他们不理解,女性的生理期到底意味着什么。



作者:大力姐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公众号:Ah Girls
ID:AhGirlsDaily


昨天,“月经自由”成了大力姐首页最受关注的话题。在网友@老梅梅梅 在微博发布的一条视频里,武汉市金银潭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护士接受采访时,在11:15分的新闻中提到了“然后我又处于生理期 肚子有点痛”。


但到了下午14:15分的新闻中,这句话被剪掉了。如深圳大学传播学院特聘教授@常江SZU 的转发语所说,“您的生理期已经被剪掉。您不能在电视上说这样不体面的事。”



前线女工作人员因为舍不得防护服,所以被迫“尿和血”粘在一起;因为怕生理期无法继续“战斗”,所以选择吃避孕药黄体酮;因为生理期肚子痛,加上“背的送风系统有十来斤,然后又忙,病人要抢救”,“体力都处于一种透支状态”。


但因为“不体面”,所以前线女工作人员的生理期问题一直没有被人们关注,相关物资匮乏更无法列入救援物资名单。


直到网友@梁钰stacey 在微博发起 #姐妹战疫安心行动# ,自发向前线女工作人员捐赠和输送安心裤等物资,引发了各界关注。


随后妇联募款定向援助加入,为普遍缺乏卫生用品的一线女医护工作者们,捐赠安心裤、卫生巾等卫生用品,根据新闻报道目前这批卫生用品已经抵达武汉。


长期以来,女性的生理期都是一个不能被放在“台面”上讨论的事情。而讳莫如深也导致很多男性对其存在误解。


在这次卫生用品的捐助事件中,很多转发语让人惊讶,比如以为月经和尿一样是可以憋住的、卫生巾一天只需要换一片就够了……生理期远远不止一片卫生巾那么简单。


#初潮向她揭示了这意义,羞耻感出现了#


月经,被看作是污秽、不洁之物,人们羞于提到它。大力姐对《82年生的金智英》中一段描写金智英月经初潮的文字印象很深:


“金智英听说有些同学的爸爸得知女儿初来月经,送了一束花给她们;有些同学则是和家人一起切蛋糕来庆祝。但大部分女同学只会把这件事情与母亲、姐姐或妹妹分享,甚至将月经视为某种麻烦、疼痛、羞于启齿的秘密——金智英的家庭也不例外。母亲似乎也认为这是一件不该说出口的事情,甚至避开直接谈论,只含蓄地舀一勺热腾腾的泡面汤给金智英,表示关心。”


金智英母亲这样的反应,跟西蒙·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提到的如出一辙,母亲甚至更愿意向她们的女儿透露怀孕、分娩甚至性关系的秘密,而不是月经的秘密。“月经出现前的时期,女孩还没有厌恶自己的身体;她对变成女人很骄傲……她还没有明白在她身上产生的现象的意义。初潮向她揭示了这意义,羞耻感出现了。”


月经羞耻在人类历史中发展的历程一直存在,即便是在今日看来更开放的西方,经血也被看作禁忌,不能被提到,尤其是在宗教中。


比如《利未记》(圣经《旧约》第一卷)中说:女人行经,必污秽七天;凡摸她的,必不洁净到晚上。也就是说,女性来月经的时候,她的穿戴、使用,躺过的床和坐过的物件都不洁净。碰过或摸过她触碰的东西,就会一直不洁净到晚上,需要洗衣服并用水洗澡。


《以赛亚书》中也将沾了经血的布说是“污秽之物”,是应该尽快抛弃的东西。伊斯兰教规定妇女来月经禁止礼拜、斋戒、触摸古兰经、朝觐等。甚至在今天的中国,很多地方在葬礼等仪式时,也不允许有经期女性在场,按照迷信的说法则是容易冲撞神灵等。


斯凡希利人在每个村镇都设有专门收容来初潮少女的小屋,对少女幽禁3个月;新不列颠人,对初潮少女囚禁四五年而不见天日;在尼泊尔农村,不管是少女还是成年妇女,只要月经来潮,就必须要住进“月经小屋”,直到当次月经结束。但小屋中时常发生死亡、性侵等事件。



人们对于月经的名称提法非常隐晦。 在英国著名历史学家露西•沃斯利《如果房子会说话:一部家的秘密历史》一书中提到,人们不仅对于女性经期的物品和使用的布感到不洁,甚至对于谈及此事也非常隐晦。


“在数百年间,月经来时用的都是旧的布,而且讲到月经这件事总觉得有些羞耻,所以讲得含糊隐晦,像是什么‘大姨妈来了’‘老朋友来了’‘一个月又到了’之类。”


在公众号“市界”的报道中,一项涉及190个国家、9万多受访者的调查发现,为了避免在男性面前提及月事,世界各地的女性“绞尽脑汁”,创造了约5000个“月经”的含蓄说法:


包括“画家来了(Having the Painters in)”“鲨鱼周(Shark Week)”“血腥玛丽(Bloody Marry)”……而在中国,月经的暗语不一而足:直观的说法是“生理期”,含蓄形象的有“黄河血崩”“长江泄洪”“三峡决坝”(卫生巾好比“救灾的沙包”),至于“东澳大利亚暖流”(在中国版的世界洋流图里位置居中、朝下,且标示为红色)这样的表达,则是熟人间才能听懂的接头暗号。


#月经是一种只有女性会得的疾病#


露西•沃斯利在书中提到,让女性主动谈论月经很难:“我们对于维多利亚时代女性对月经的看法所知甚少,因为想叫她们谈论月经,可能比死还难。1853年的《贤妻须知》里讲到月经没来就十分隐晦:‘让女性知道自己可能怀孕的第一个征兆,就是她不再不舒服了。’”


男性对于女性月经的了解知之甚少。


1976年,第一本关于月经的文化史著作《天罚》(The Curse)出版,其中一位作者曾和一群精神科医生开会时谈到:“玛丽·简在谈话中特别提到自己正在经期……会后,许多与会者都认为,像她这样坦白令他们十分惊讶。其中一位就说:‘就连我太太也不会告诉我她正在来月经。’”


不仅如此,这也直接导致了女性对于月经相关知识的缺失。


进入20世纪后,1937年李奥娜·查尔莫斯在《女性生活私密面》中提到,“便秘会造成许多困扰,经痛也是其一。” 露西•沃斯利对此评价称:“她对经痛的成因可能不太了解,但值得嘉奖的是,她希望能教导妇女一些关于她们生殖器官的事。


她写道:‘女性应该要有机会能学习这些器官的构造以及功能。’但她又问,‘如果相关知识都没人提’,女性怎么可能有望得到可靠的信息?”


而如开头所说,因为母亲含糊其辞,女儿们对于月经的知识知之甚少。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写道:“当女孩发现内裤有可疑的血迹时,以为患了腹泻、致命大出血、一种可耻的疾病。”这样的事情,甚至存在于今天。


去年获奥斯卡最佳纪录片奖的《月事革命》中,一段对于印度男孩女孩关于月经的采访让人觉得仿佛时间凝固了,从未进入文明社会。


“什么是月经?”男孩们对着镜头说:“我听过这是一种病,得病的都是女性。”女孩们则对着镜头十分害羞,互相推搡让对方回答,“我知道是什么,但我觉得害羞。”



此外,还有一些令人诧异的奇怪理论,比如“月亮”和月经的联系。 理查德·米德在1704年写道,“每个人都知道,月亮对于弱势性别的排泄影响有多大”,而且他还相信,住得愈靠近赤道,女性的月经就来得愈猛。


在中国,古代还有取葵水(经血)入药之说,中医认为可以“采阴补益”作为药来使用,十四岁左右的少女初潮期的经血效果最好。《寿世保元》中提到,“室妇十四岁,经脉初动,名曰天癸水至”。


# 卫生巾的发明之路并不顺利#


《月事革命》的原型,曾被拍成电影,在国内院线上映。这部电影为了“过审”从名字的改变和海报的变化,就代表了国内对于生理期的一些看法。这部原名应直译为《护垫侠》的电影,最后在国内上映更名为《印度合伙人》,男主角Muruganantham手上拿的护垫/卫生巾也被改成了拿着一张纸。



当时在印度有80%以上的女性因为贫穷无法使用女性卫生用品,包括影片中拿着卫生巾的Muruganantham的妻子。 她们使用旧布、报纸、麻袋、干草,塑料,甚至还有牛粪。否则就是什么都不垫。


因为发现妻子的这一需求,Muruganantham决定自己来发明卫生巾。最初他用切碎的棉毛发明的首款卫生巾无法吸血。他不断更新技术,制造出新版的卫生巾,然后让自己的妻子来测试。


当发明速度远超于妻子的生理期节奏后,他开始自己穿上仿制的“子宫”——用橡皮囊填充动物血后,放在臀部通过一条管子来疏导“经血”模仿月经。他穿着这个设备不断走路、跑步甚至骑车,来测试吸血的效果。


最终,他成功了,成为印度最知名的社会企业家之一,还被《时代》杂志评为 2014 年“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 100 人”之一。但他当时被人们看作异类和变态,他之所以自己做这些测试,也是因为无法找到愿意尝试卫生巾的女性。


而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款卫生巾(抛弃式卫生棉)是1896年约翰逊公司生产的“李斯特毛巾”(Lister’s Towels)。因为社会对于月经的讳莫如深,这款产品无法营销和广告宣传,所以以失败告终。


到了一战期间,护士们发现用来帮受伤士兵包扎的纤维棉绷带吸血效果很棒,远好过她们平时生理期使用的棉布和亚麻布。到了1921年,现存历史最悠久的卫生用品品牌“高洁丝”(Kotex)开始生产抛弃式卫生棉。


当时这种卫生棉得要用扣子或勾子固定到特殊的裤子或带子上,直到20世纪70年代才发明粘合带,解决了这个问题。


“卫生棉给女性带来了便利和解放,但不是所有男性都很高兴。像是大文豪威廉·福克纳,因为嫉妒玛格丽特·米切尔的浪漫巨作《飘》(1936)获得巨大成功,就猛发牢骚地说,这部书不过是在一个过度女性化的‘靠得住的年代’不重要的作品罢了。” 露西•沃斯利写道。


直到20世纪70年代,女权主义兴起,月经才成为能够公开谈论的话题。


根据她的这一表述,相比卫生巾而言,卫生棉条的发明更社会无法接受:“卫生棉条发明于1933年,但引起了天主教教会的关注,觉得这实在太像是避孕装置。有种有趣的说法,认为用导管放入棉条在新教国家比较流行,因为他们比较崇尚唯美、纯洁,怕让手沾到血。至于那些比较不娇滴滴的天主教国家,就习惯不用导管。”


而在最初卫生棉条被发明的时期,卫生棉条制造商低估了棉条造成的中毒性休克症候群。20世纪80年代早期开始出现相关问题时,有部分女权主义者相信,如果这些是男性产品,测试就会做得更周全。


此外她还提到,在朱迪·布鲁姆的小说《神,你在吗?是我,玛格丽特》里,学校放了一部让人失望的教学影片:“这部片只说卵巢如何如何……没告诉我们女生究竟该怎么办。只是一直说自然有多美好,我们很快就会变成大人了之类。”


看完片子,有个女孩问她究竟该不该用卫生棉条,光是这种问题就已经太过大胆,引发一阵惊愕。当时大人回答得躲躲闪闪:“等你们年纪再大很多,我们才会回答这种关于内在保护的问题。”



#卫生巾和口红一样

是常见的女性生活用品#


直至今日,所有的卫生巾广告里红潮都被替换成了蓝色液体,虽然大家都知道没有人会流着蓝色的血。



几乎全世界生产卫生巾的公司都使用蓝色,来代替红色的血液。甚至在英国卫生巾品牌Bodyform的广告中,即便出现了红色的血液,但也是通过女橄榄球运动员、女拳击运动员、长跑的女运动员、女芭蕾舞者等在训练中流的鲜血来隐喻,No blood should hold us back.(浴血奋战)尽管如此,这也引起了全球媒体的热议,获得了无数赞美与欢呼,“我们终于在卫生巾广告里看到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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