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商贩到东南亚工商巨头,他是印尼最成功的华商之一。一路坚持“商者无域,相融共生”,他用30年奋斗,编织一段从平凡到卓越的传奇。他是翁俊民,国信集团的创始人。
1952年,翁俊民出生于印尼泗水。父亲祖籍福建莆田,12岁时跟随同乡叔伯下南洋当劳工,打拼10多年,在当地开了一家小吃店。
然而,身在异乡不容易。父亲为人老实厚道,见熟客来吃饭,总是抹掉零头。时间长了,生意越做越亏本,大冬天的连给孩子买棉衣的钱都凑不够。8岁的翁俊民挺身而出,坐镇柜台,“摆出一张价目表,打着算盘结账,趁没人抓紧时间写作业。”
虽然一心二用,但翁俊民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1969年,他高中毕业,被保送到台湾的高雄医学院学医。本来是个好消息,可父亲蹲在门口唉声叹气,母亲晚上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周围邻居都借遍了,学费还是凑不齐。”
翁俊民很清楚家里的困难。到了9月,他跑到高雄赚了一圈,就退学回了泗水,“父母年纪大了,我又是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当务之急是要先挣钱养家。”
于是,17岁的翁俊民开始跑单帮,“在不同的地方贩运食品,赚差价。”同时,他也没有放下书本,外出进货的时候自己学习,“在火车上一站就是一通宵,捧着本《三国演义》如痴如醉,差点坐过站。”
此后3年,翁俊民卖过广州的珠江月饼、新加坡香肉干、香港的鸡蛋仔等食品。到了1972年,翁俊民已经攒下3万多,“全家吃饭不用愁,妹妹的学费也绰绰有余。”此时,翁俊民想要重进校园,“之前放弃了报送,这次自己考大学!”
要说从小打下的基础可不是白费的,翁俊民刻苦了3个月,“一天背150个单词,算90到函数题。”到了6月,翁俊民顺利考入新加坡的南洋大学。
当然,翁俊民没有放弃做生意,“这可是学费来源!”大学4年期间,他经常从新加坡进货,带回泗水售卖,产品也从副食品扩大到日用品、布匹、皮带、玩具等5个种类,“每次进货都有3、4箱子,每个都有20多斤。”
回家必带100斤特产,翁俊民的奇特行为引起同学们的关注。大二的6月底,翁俊民正手提肩扛3个箱子赶校车,一个黑头发白裙子的姑娘路过,“我帮你拿一个吧!”
翁俊民一抬头就动了心,回校之后一顿穷追不舍,终于抱得美人归。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后,他才知道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不一般。原来,她是印尼“钱王”、力宝集团主席李文正的女儿,“旗下拥有5家银行、4家金融公司、4家租赁公司。”
第一次见父母,翁俊民不拘小节,穿着一双凉拖就上门做客。准岳父脸色一沉,教训女儿,“这样太没有礼貌,请买一双鞋子给他。”换了别人,面对如此厉害的岳父,早吓得不知所措了。但翁俊民这个傻大胆一点儿也不胆怯,“穷小子怎么了,我喜欢的又不是家庭背景。等以后赚了钱,我给家人买鞋。”
就冲这一点,“钱王”岳父看出翁俊民的与众不同来,立刻接受了这个“穷女婿”。到1976年毕业时,翁俊民不仅拿到了大学学历,还有了美好姻缘和遍布全校的“贸易网络”。
婚后第一个星期,岳父鼓励翁俊民创业,因为“女婿不可以进银行工作。”结果21岁的翁俊民脱口而出,“虽然我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我一定会要超越父亲!”
然而,在异国他乡,大学学历也不能进当地正规公司,“自谋生路”成了翁俊民的最终选择。
“不要我这个打工仔,我自己当老板!”翁俊民把流动卖货变为固定点销售,在雅加达的中国城租了一间10平米的小商铺。然而,这个中国城听起来不错,实际上只是低档产品聚集的破旧商业区,“大多数华商几辈子都在这里谋生,却一直无法走出去。”
为了把生意做大,翁俊民做精做细、尝试创新,“通过以前的进货渠道做进出口贸易,从大陆、台湾、日本进口糖果、饼干等易保存的副食品,运到印尼销售。”之后,翁俊民扩大产品种类,做起了日用品销售,“瓷器、盘子、布料、上海雪花膏。”
虽然利润微薄,但常年累月积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益。到了1980年,雅加达街上的汽车增多,翁俊民自己买了一辆奔驰,经常在海边兜风。4月,他去日本进货,发现生产商的售价比自己买车时的价格要便宜,“为什么不做汽车贸易呢?”
年底,翁俊民果断从小商品贸易跨行到汽车销售,投资15万在雅加达开了一家汽车经销公司,和日本的生产商合作,开始销售本田、马自达、三菱等名车。
第一,目标要大,行动要细。
翁俊民提出口号,“10年做到雅加达最大,20年后成为印尼汽车经销第一。”为此,他搞特色装修,“白色简约风格,特设售后服务接待区和交车区,为客人提供轻松的等候环境。”翁俊民还在安装整块透明玻璃,只要路过就能看到店里的汽车,吸引消费者。
第二,更全面、更专业,更领先。
“只卖车还不够,还要完善售后服务。”翁俊民从日本的生产厂商请来10个专业技师,在印尼开班授课,贷款开办3S店,“全程负责销售、修理、售后。”他把保养维修区就设在接待区旁边,“方便消费者监督,让顾客放心。”
到了1988年,翁俊民的汽车代理经销已形成连锁规模,“一共开设30多个经销分部,还允许分期购车、放汽车贷款。”
然而,始料不及的是,翁俊民刚把800多万资金投下去,日本厂家突然改变策略,“从总代理变为开放竞争,任何有资金的人都能卖汽车。”
门槛一下子降得这么低,遍地都是竞争对手。翁俊民傻了眼,“屯的100多辆汽车全部滞销,贷款利息与日俱增。”没办法,30多家店被迫关门,翁俊民退出汽车销售行业。
这次失利,让翁俊民白手起家的基业一夜之间化为乌有。1988年10月,岳父和女婿翁俊民谈心,“这对你而言是好事,这次的糟糕让你不再盲目自大,更加小心谨慎。”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次的失误有偶尔也有必然,以后绝对不做输不起的生意。”翁俊民用半年时间反省自己,6个月痛定思痛后,他迎来了新转机。
1989年,一个从前的贸易伙伴办成衣厂,一开就是6间,找到翁俊民帮忙打理,“你的本事我知道,肯定能把厂子做大。”原来,当时成衣厂属于家庭小作坊式工厂,超过限定人数,就要拿到政府配额。
要说翁俊民过去10多年的生意可不是白做的,从前的进出口贸易更是要跟政府打好交道,翁俊民结识了不少主管。他找到那位主管配额发放的朋友,一顿酒下去,成衣厂大开绿灯。
“有了配额,生产效率立刻提高50%。”再加上严格的生产管理,翁俊民重新崛起,年营收突破1000万。不过,成衣门槛太低,普遍的家庭式生产竞争太大。吃过一次亏的翁俊民果断退出,扭头转战银行业。
要知道,印尼人手头一有了钱,就习惯办私人银行,翁俊民受到影响,也对金融有了兴趣。最重要的是,“银行什么生意都能接触,放贷款审核商家、分析商业模式、赢利前景,吸取别人的经验,便于发掘新商机。”
于是,1990年,翁俊民在雅加达成立国信银行,鉴于汽车经销的失败,他把风险管理视为最重要的工作。
但是,有钱是关键。要知道,存款可是商业银行的资金来源,翁俊民第一步先打地基,吸收存款。“上门营销搞优惠,节日发礼品,年底有红利”、“找老朋友帮忙,贷款优先考虑”、“给员工设定存款任务,达标当场发奖金。”
除此之外,还要发展中间业务。翁俊民在商场上起伏10多年,朋友遍布各行各业。1992年,他和印尼保险公司合作,引进银行保险业务,“存取款时推荐理财保险,年终红利可以免费入保。”翁俊民还承接旅行项目,为保险公司带来大量业务,赚取中间费用。
当然,风险管理最重要。
第一,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贷款时,翁俊民均衡各行业的放贷风险,“小作坊模式发展不稳定,不予放贷或少放贷。”“房地产资金需求量大,和其他银行合作完成全额贷款,分散风险。”
第二,考虑产业的发展前景。翁俊民喜欢研究商业模式,“现有的金融、地产、食品消费等行业是刚性需求,永远都可以做,贷款时优先考虑。”“正在新兴的能源、绿色环保正是发展期,未来潜力巨大,放贷有保障。”
第三,输得起,再去赢。吃一堑长一智,翁俊民办银行,把谨慎和稳健做到极致,“商机放到眼前,第一步考虑输得起吗?要是输不起,机会再好也不做。”正是秉承这一原则,国信银行失去了成为“暴发户”的机会,拥有踏实的资金基础。
如此3招下来,翁俊民抄底成功。1997年,印尼遭遇金融风暴,货币不断贬值,排名前10的银行倒闭关张。此时,国信银行弯道超车,翁俊民手握10亿资金,踏着断壁残垣逆势出手,一口气扫走雅加达中心商业区的3座大楼,一飞冲天。
同年,国信银行在印尼雅加达证券交易所上市,拥有180间支行。金融业务除了存款、贷款外,还包括苏黎世人寿、德国日默瓦保险、日本兴亚财产保险等3大系列。
有了钱,翁俊民的腰板立刻挺直,开始扩大多元化道路。
1998年,翁俊民整合早期的进出口销售网,进军零售业。开设旅游公司、机场免税店等分店,“巴厘岛的免税商场所占面积高达5万平米。”
2000年,翁居民进军房地产,“零售业是起点,地产是高潮,是任何时候都可以做的长青行业。”翁俊民在雅加达的黄金地段拥有3栋位置相临、总面积超10万平米,价值50亿的商业大厦。“50层的大楼落成,翁俊民成为印尼地王。
2004年,翁俊民的国信集团主持兴建巴厘岛六星级国际酒店,“位于莎鲁尔海滩庄园,面积4公顷,总投资8亿元,拥有150间客房和配泳池的50栋别墅。”
2005年,翁俊民在万隆兴建17层楼,成为万隆市的地标建筑。
到了2008年,翁俊民助力慈善,在雅加达收购拥有180多间病房的私立医院,建立起国信医疗集团,“不以赚钱为目的,为印尼带来现代化的医疗设施和技术。”
2009年,在脑神经外科享有国际威望的华人医师黄金城教授加盟国信医疗,以70高龄再“创业”,成为国信医院脑神经科的领航人。
2010年,翁俊民切入能源矿产行业,与中国金川集团合作镍矿开采。同年,翁俊民收购印尼最大的中文日报《国际日报》。
2011年,国信医院上市,旗下4间医院达到800间病房,正在兴建的雅加达医院设备完善,将成为印尼规模最大、设备最先进的私营医院。
2013年,翁俊民与比尔•盖茨各捐7亿,成立慈善医疗基金,帮助印尼及东南亚地区的弱势群体。
如今,翁俊民领导的国信集团总资产超过140亿,业务覆盖金融、零售、地产、医疗、传媒等多个行业。旗下的太平洋大地产公司涉足住宅地产、商业地产和酒店开发等10多个地产项目。
2016年,《福布斯》印尼富豪榜公布,翁俊民身家超过200亿,位列第8。他终于超越了“钱王”岳父,实现了自己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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