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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立在衣柜的面前已经快有十五分钟了。
表弟的衣服早些天从行李箱里全部拿了出来一窝蜂地塞进了柜子。
内裤和袜子堆在一起,夏天的短袖和冬天的打底裤揉成一团,盒子一个脑袋两个大。
吗的,表弟真把我这儿当大学宿舍的狗窝吧,他还真是一个不爱收拾的狗东西啊。
盒子将所有的衣服一股脑地全部抽出来扔在床上,将暂时不穿的短袖短裤叠在一起塞进收纳箱。
其余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码成了两个大堆。
一堆是表弟的将它放在了柜子的下面,一堆是自己的放在了柜子上面。
在家里写东西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盒子很久没有关注着最近流行的穿搭趋势。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前两年上班时买的,不过都没坏,还能穿。
自由职业有一点说好也不好,好处在由于不用每天见人,购物欲会大幅度降低,支出不多。
就譬如置装这一块上的开支会慢慢趋近于零。
但也有不好,比如碰着今天这种情况,他要出门去地方,总得稍微拾掇一下却发现没好看的衣服可穿。
都说女孩子的衣柜里总缺了一件衣服,化妆台上缺了一支口红。
这个道理放在同性恋的身上也是一样,只是换了物品,衣服成了球鞋,口红成了内裤。
盒子看了半天终于选定,拿出一件白色的短袖、一个灰色的带帽卫衣,配了一条深色的牛仔裤勉强ok。
没有要去做什么大事情啦,不过是突发奇想地打算去高铁站接隔壁男人。
前两天男人说他今天下午回北京,盒子想着在车站接了他一起在西直门的mall吃顿饭。
晚上俩人一起回来,去他的屋子做点什么事情,这样比较顺理成章。
盒子把他这点突发奇想归结于他是一个体贴炮友的好人,和外面那些拔吊不认人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只是很诡异的是他想着到了车站,男人出了站台忽然见着他大概会有愉快的表情。
想到那画面,盒子一颗俗气、别扭、机车的心也跟着轻飘飘得愉快了起来。
“喂!你下午几点的车到北京?”
盒子没有发消息,直接给男人打了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很快接通了,听筒里杂音很大。
“恩?下午大概四点多到北京吧,怎么了,你真要来接我?”
“想得美,我这不是想问问你时间,我好为晚上准备准备啊。”
嘴巴挺硬的,不肯泄露了一丝风声。
“切,你有什么好准备的,该不会是准备先清洗清洗后面,等着我的长枪入门吧?”
“去你大爷的,晚上小区见,老子挂了!”
“别介啊,我现在一个人在火车上,电脑又没电了,没办法看电影,跟我聊聊天呗。”
盒子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快两点了,他们小区坐地铁过去得一个钟头。
算算再洗个澡什么的,剩下的时间不多。
“晚上多得是时间跟你聊,我这会有点事,你自己待着去吧。”
“好吧。”
挂了电话,脱了衣服,盒子钻进了浴室,洗白白出来换上干净的衣服坐车去车站。
等盒子上了地铁,他忽然又有点打退堂鼓了。
怎么他妈的有种恋爱的感觉,我该不会真的不仅仅对他是身体上的喜欢了吧?
工作日下午的地铁,哪怕是北京这座熙熙攘攘的城市也没太多人,还有空位。
在这个世界上喜欢上一个人的理由很多很碎,有的人可能只因着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有的人可能是因为风吹过他衬衣的衣角,白色的衬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就这么简单地确定了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
盒子不一样,盒子讨厌恋爱,他讨厌承担责任,可是他坐在地铁冰冷的座位上。
一想到隔壁男人的那块脸,是说仍然会有一点抗拒恋爱,但好像更多的居然是紧张。
真是撞了他妈的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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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站出口傻兮兮地站着,盒子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活了这么些年还真很少没跟人约好提前站在车站等人。
旁边是麦当劳的店,提着行李箱的乘客进进出出,抬头看了看大屏上显示的列车班次,十分钟后男人该到站了。
上回去机场接表弟时,表弟搭乘的班机延误了半个小时,盒子等得只有不耐烦的情绪。
可现在,站在这里等着男人出来,好像没有不耐烦的紧张,但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他说不清楚,就莫名其妙的害怕,害怕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主动了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近乡情更怯”。
火车站每抵达一趟车都有一群人乌泱泱地出来。
刚刚有一个年轻的男生来接一个女生。
女生拖着行李箱从出口的位置出来,两颗眼珠子四下打量,等她远远地瞧见一双挥着的手,眼神定住了。
飞快地拉着手里的行李箱朝着那双手的方向跑过来。
挥手的男生张开双手,女生仿佛一只鸟在日落时分回巢似猛地扎进男生怀里。
抱了良久,两个人才笑呵呵地脱着行李箱从车站走远。
两个人看着都只有二十岁出头,脸上的青春掐一把都能滴出水来。
真的有点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