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明白，这世上没有来日方长。

文 / 周暖， （其公众号ID：zhounuanday）

图 / 电影《季春奶奶》

01

凌晨四点四十分左右。

楼下一阵强烈的咳数声和窒息声，让我一下从床上翻身而起。

还有几个台阶就到一楼的时候，我爸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小说里经常会描写人物的面部表情，从前我以为那都是作者为了渲染气氛刻意描绘的。

可我爸那一眼，让我真切的体会到：你以为自己要不行的时候，眼神真的会说话。

他眼睛睁的很大，无法吸气带来的强烈窒息声，我妈用手帮他顺气，而他看我那一眼就是在说：我还想再看女儿一眼。

我拿手机拨通120，对方问我患者有什么症状，我如实回答，电话那头要我保持手机畅通，救护车马上就到。

说话的那一分多钟，我听见心脏在胸膛里跳动的声音，要跳出喉咙的感觉。

我穿上外套下楼去迎救护车，从单元楼到小区门口不过一百米。

东北十一月凌晨的气温，我身上全部是汗。

那一百米，大概是我人生里最清醒的一段路。

抢救室急救一整天，我爸症状平复。

回到家的时候，他和我们说，当时只能向外呼气，无法吸气，他以为这次死定了，所以那个时候就想赶快再看我一眼。

02

我外婆四年前就去世了，她在离开前的十天滴水未进。

她躺在床上，间断性的呻吟，我每次去的时候都坐在床边告诉她我来看她了，她边呻吟边缓缓的转过头看我。

因为没有进食的原因，她很瘦，眼睛特别大，直直看着我，她不舍得我。

在确定乳腺癌晚期后，她常和我说，还没看到你结婚，没看到你有自己的孩子，真可惜，以后一定要找个对你真心好的人。

最后那十天，她每每看向我的时候， 我知道，她不是舍不得这繁华人间，是舍不得我，还没看到我幸福就得离开，她很遗憾。

出殡那天，殡仪馆遗体告别后，我是最后出门的。

工作人员推着她从另一扇门离开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一眼。

对不起，没让你看到我幸福，我一直以为时间还来得及。

单位返聘的技术人员里有位六十几岁的爷爷，年轻至年老都是风光的一辈子。

上个月中旬他女儿因为胃痛去医院检查，胃癌晚期。

然后他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前， 他说，他哪都不能去，得守着她，不能离开，谁知道离开的那一会，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

上个月末的时候，他女儿死了，不到四十岁，手术台都没下来。

这世上，原来真的没有来日方长。

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