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火的主播,出了这个平台,没有人会认识你。或者说有一天这个网站倒闭了,你还会是高高在上的那名王者吗?不会是了。”
2016年9月9日,广电总局一纸令下,要求所有网络直播平台和主播都必须“持证上岗”。至此,野蛮生长的直播巨兽才终于稍稍放缓了前进步伐。
在此之前,大量资本和年轻人涌入直播平台,掀起了一场财富和娱乐的巨浪。知名主播们轻松月入十万、百万,一夜之间改写人生命运的报道屡见不鲜。
MC天佑便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不管在YY还是快手,他都拥有上千万级别的粉丝群体。这个庞大的群体是推动直播迅猛发展的主力军,也是整个直播热潮的缩影。
伴随全民直播狂欢的到来,关于直播内容空洞、无聊的各种批判声音也愈发强烈,许多人对直播的未来充满怀疑。
盛名之下,天佑和他的团队似乎也意识到了直播的局限性。为了不困囿于网络,天佑拍电影、开演唱会,上综艺节目……用各种方式,试图将自己在线上累积的人气转到线下,慢慢向主流靠拢。
但转型并非易事。在拍摄过程中,我们发现天佑和他的团队实际上对娱乐圈一知半解。面对很多具体问题时,他们给出频率最高的回答就是“我也不确定”。
为了更好地理解天佑和他的转型抉择,在这篇制作手记里,箭厂采访了制片人Will和摄像师赵巍,简单聊了聊他们对天佑的认识,以及发生在镜头之外的一些故事。
最初是怎么想到要去拍MC天佑的?
Will:天佑虽然很火,但在此之前,好像并没有主流媒体拍过这个人物。我们起初也只是对喊麦感兴趣,制定拍摄计划的时候,听说他要开演唱会,才最终下定决心去拍。当时认为,很少说有一个主播,做直播、喊麦可以做到线下去开演唱会这种级别,但这件事刚好就在天佑身上发生了。
一直等到了沈阳开拍后,我们才意识到有多棘手。因为前期是在跟天佑的助理和YY公会的管理者对接,他们不会说约定成章地配合你,哪怕你问天佑下个小时要干些什么,也不会有人告诉你。所以,很多事通常都不会按你预想的发生,感觉我们拍摄的时候就像狗仔队一样。
直到彩排的时候,我们还完全不知道天佑第几个出场,最后只能是自己想办法搞定。所以,能拍完天佑还挺庆幸的,我一度以为到头来什么都拍不到。
拍摄过程中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赵巍:天佑老爱迷路。他如果和其他人一块儿走的时候,他是走在最前面的,然后走着走着......哎......走到死胡同里了。带错路了,他就会大叫一声谁带的路啊,但其实是他自己走错的。这个挺傻的,也挺可爱的。
还有一件事挺有趣的。刚见天佑的时候,在吉野家,他一个人坐那儿吃饭。人挺少的,吃饭时候他就放自己的歌,然后回头跟坐在身后的一哥们儿聊天,问他听过这歌吗?那哥们儿说这不是天佑的歌吗?但他其实并不知道天佑长啥样。天佑就转过头来继续吃饭,吃着吃着,他可能憋不住了,回头跟那哥们儿说,我就是天佑啊!那哥们儿还挺懵的,完了天佑就拿着手机和那哥们儿一块儿直播了。
你们是如何理解喊麦文化的?
Will:拍之前我听过一些喊麦,然后也听过天佑那些喊麦的歌。在我的印象里,喊麦就是一种中国乡村的电子乐、DJ和说唱的结合。片子里天佑说过“中国人的乐趣,大俗和大雅。可能喊麦不算是大雅,算是大俗,但是能够给大家带来快乐,有一些群体喜欢这种东西,就够了。”我觉得他的说得没错,其实就是不同人群的不同需求而已。
赵巍:我在拍摄之前不知道喊麦是什么东西,然后我们团队几个成员就一块儿赶紧给我补课。我当时听完觉得还挺有趣,可以拿来娱乐一下。因为我感觉喊麦这个东西,它的拍子啊、节奏啊,还有它的整个形式是特别夸张的,夸大的那种夸张,没什么技术含量。但你就是会觉得特别有趣,把它当做娱乐的一个东西去看。
有媒体称天佑大受欢迎和他曾经的“大哥”经历颇有渊源,据你们了解,日常生活中的天佑像一个“大哥”吗?
Will:他多少会看上去有那种“大哥”范儿,但并不是说像黑社会那种。他可能算是你感觉他有点儿痞,但不是特凶的那种。
包括他对你问他问题之类的,就跟你沟通跟你聊,感觉他也不是那么把你当回事儿。可能他也不知道这片子对他意味着什么,或者说,他即使知道这个东西对他好,但他还是不会说为你去做任何调整。
赵巍:这个特征几乎是看不出来的。因为在我们这次的整个拍摄过程中,天佑正好处于一个转型期,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去完成的,很少有能跟他接触到的人。但是呢,中间他一直有个小弟,在他身边随时陪同(除了助理之外),负责给他买个鞋啊什么的,就是临时有什么安排可以使唤的这么一个小弟。
哪些事给你们的印象比较深刻?
Will:演唱会那天,我们其实是没有准入资格的,因为没人带我们进去。当时,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吧,我就想到底要怎么进去。联系主办方,主办方是绝对不可以的,因为他们根本不让我们拍摄。然后我看里面工作人员有带那个证,就去复印店,花了三十块钱做了四张记者证,假证儿......这件事我印象还挺深的。
还有就是他去拍戏也好,开演唱会也好,这些事可能在我们看来对他挺重要的,但其实他的准备非常地仓促。他为演唱会所做的准备可能也就一天时间吧,去到沈阳后临时找了一个舞蹈老师教他跳舞,然后让他的助理赶快去商场给他买一套西服、裤子、鞋什么的。我们印象中平常一个艺人要去开演唱会的话,这些肯定很久之前就都准备好了,但他感觉就非常仓促。
赵巍:天佑虽然特别火,但说白了只是在直播平台,他对娱乐圈的一些规则什么的其实感觉完全不懂。在演唱会后台的时候,其他明星都带了化妆师等各种人员,天佑自己就什么人都没带。到了后台才发现需要有化妆,需要有这个有那个的......最后只能找助理和他妈给他擦擦粉什么的。
擦完了以后,我过去一看,都没擦干净,没涂匀,脸上一片黑一片白的。最后我看不过去了,就上去给他擦匀了。然后我就跟他说,你以后需要带一个化妆师,还有这个那个的,他就说,“哦……好。”
你们眼中的天佑是怎样一个形象?
Will:我觉得不了解天佑或只看过他直播的人,可能觉得他挺肤浅的。但通过拍片子跟他接触,我发现其实他对很多现实的问题,考虑得很深,包括去怎么发展,想得比我们认为的要多得多。
平常不做直播的话,你会感觉他是很静的一个人,没那么闹,甚至好像有点不开心。但他直播的时候就完全是另一个状态,他会把他最嗨的或者说最开放的一个自我,去展现给网络上的人。面对摄像头的时候,感觉他不是在展示给所有人,是自己展示给自己,就他自己也说觉得在网络里会更自在。
这种感觉就好比你跟一姑娘聊天,你俩是在网上认识的,你可能跟她什么都能聊,结果你们一见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觉得天佑线上和线下就是这种状态。
赵巍:天佑是一个特别矛盾的人,在采访的时候,他说他其实特别宅,就愿意在老家呆着,不愿意出去,养养鸟、遛遛狗什么的,喜欢过这种安静的日子。但另一方面呢,他又想转型做演员,做这个做那个,也不是想出名,就想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这两件事实际上是完全相对立的。还有他说他特别喜欢做直播,因为他就是靠这个起来的,但有时他又恨不得把手机全砸烂。
——制作团队简介——
钟伟杰:箭厂总制片人,金马影展入围者,前VICE中国制片人。
郭容非:箭厂制片人,2016年奥斯卡学生单元最佳纪录短片银奖获得者。
吴国骥:箭厂制片人,之前没人知道他。
温嘉峻:箭厂后期总监,用772元拍广告的人。
赵巍:心脏病摄影师,爱喝热水。
陈炜森:箭厂制片助理。一切从零开始。
王建设:还没毕业的箭厂制片助理,爱吃麦当劳。
因篇幅所限,没有一一介绍,在此感谢所有制作团队成员的努力和辛苦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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