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张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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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盘大棋总有高人

张是之 · 公众号 · · 2020-02-10 21:59

正文

文丨张是之

话说我妈至今习惯生活在农村，不怕大家笑话，去年遇到旱情天干雨少，村子里有些像我妈这样的老太太，还会聚在一起烧香拜佛来求雨。

年前老太太过来短住几天，跟我说起这事，我只能笑而不语。当然我也不是笑话她，她那是好心，像她这样的好心人农村有很多。

在我们看来是很愚昧不可理喻的行为，其实那就是她的生活方式。

老太太们也未必不知道下不下雨跟东海龙王没多大关系，但她们可能就是需要这么一个虔诚的仪式。然后心里才踏实。

某种程度上，我们身处同一个时空，却很有可能生活在不同的年代。

上篇文章末尾写到，我们也许可以不尊重科学，但必然受到科学规律的惩罚。

像我妈这样的虔诚乞雨当然不会受到什么惩罚，毕竟她又没拿别人的钱去给诸神上供烧香，她只是在消费她自己的钱。

但如果某些政策违背科学时，情况又不太一样。

因为通常这种情况下，要么政策花的不是自己的钱，要么这个错误的后果并不会由当时的制定者来承担。

这就是区别所在。

前天有篇文章《政府里面有高人》很火爆，阅读量 10 万+，点赞 10 万+，打赏 7 千+，粗略估计这篇文章应该是短时间内破百万的阅读量。

对于文章内容，非要表态的话，我也相信这是真的！当然也是希望能有高人救全国和武汉人民于水火，快速打赢这场「战疫」。

不过坦白讲，对于这样一盘大棋总有高人的写作手法，我个人认为并不会带来智识上的进步。

确切地说，这是一种猎奇加「正能量」的杂糅，转发是在传递一种美好的愿望和寄托。

这并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只不过很多人精于此道，善于用半遮半掩的方式来撩拨人们的想象空间和兴奋点。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高超的技巧，我学不来。

但这样的技巧有一个潜在的问题，那就是很容易让人们忽视了真正的逻辑和论证，误以为只要是出台政策就是好的，就是对的，就要鼓掌。

一盘大棋总有高人的基调，无论是什么样的政策，他都能给你读出花来，读出它不容置疑的正确性。

即便是最近一直在谈的口罩价格管制问题，如果一开始的政策是反向的，也就是不限制涨价，不对涨价行为喊打喊杀。

同样还是这批人，估计多半也会高喊支持，虽然他们也未必知道为什么。

不过真要那样，我也就不需要连续写十多篇文章来说这事了。

毕竟，不需要我来唱赞歌。

总有高人这事我是相信的，但高人也会有高人的局限。他在一个领域是高人，在另外一个领域完全可能是外行。

比如大名鼎鼎的爱因斯坦，他在物理学领域点亮了人类前进的几盏明灯。

但他 1949 年 5 月发表在《每月评论》（Monthly Review）创刊号上的文章，却显示着他对经济问题的认知水平大概不会比我妈烧香求雨高到哪儿去。

爱因斯坦在文中写到：

技术的进步经常产生的是更多的失业，而不是使劳动负担普遍有所减轻。追逐利润，加上资本家之间的竞争，使资本的积累和利用不稳定，从而导致日益严重的不景气。无限制的竞争导致劳动力的莫大浪费，也导致个人社会意识的消沉。

这种对个人的摧残，我认为是资本主义的最大祸害。我深信，要消灭这些严重祸害，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建立社会主义经济，同时配上一套以社会目标为方向的教育制度。

简而言之，爱因斯坦旗帜鲜明地支持计划经济。

幸亏爱因斯坦当初没有接受邀请出任以色列总统，否则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计划经济的以色列会是什么样的。

这篇文章不长，放在今天次条，大家一会离开头条可以点开次条欣赏一下。

不过咱们也不用笑话别人，感兴趣的自行搜索钱学森和气功，了解一下我们科学家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图为1989年8月6岁的张楠在练气功减肥

还有马云厉害吧，但他跟爱因斯坦一样，认为某种程度的计划经济是可行的。

他和赵薇挽着大师王林的照片，我觉得那个时候他和我妈烧香求雨同样没太大差别。烧钱多少烧给谁的问题。

说这些并不是否定他们的贡献，只是想说明人都有各自的局限。

这次疫情，很多人都呼吁不要外行人管内行人，让专业的人管专业的事。这是对的。

所以说，总有高人我信，但什么事都有一盘大棋，我是不信的。

很多高人聚在一起未必就是长板拼长板，也有可能碰巧是短板接短板，或者形成了一块关键的短板。

如果总有一盘大棋在等着，那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说成是正确，那就是一种文学创作而不是科学分析。

前面有朋友留言说让谈一下经济与政治的关系，坦白讲这很难，也不好多谈。

经济肯定和政治是高度相关的，但经济学和政治、政治学并没有什么关系，也没法放到一个更大的逻辑体系中来讨论。

经济学并不分析人的动机，好坏都不分析。但政治必然涉及到动机问题，涉及到更复杂的人心问题。两者压根就不应该放在一起混谈。

作为科学的经济学，必须谦虚谨慎的秉持着一贯的中立态度，然后小心翼翼地在目的和企图实现这个目的手段之间，分析其中的因果关系。

这看起来有点绕口，也有些死板或者所谓的书生气，但这就是科学的边界，不可逾越。

一盘大棋总有高人的文章，是不管这些的，爽文嘛让人读起来爽最重要，科不科学不重要，读者也不关心。

当然我并不否认政治和政治家的作用，很多重大历史进程，的确是需要有伟大的政治家、需要某些手腕来推动。

如果说政治和科学之间的关系，我觉得科学指明方向，政治应该是排除艰难险阻，尽量带着大家一起朝着正确的方向去努力、去前进。

方向对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方向错了，可能就是灾难。

怎么判断方向的对错？一盘大棋其实更容易错，毕竟人不是棋子。

避免错误的方法就是允许很多的个人、很多的家庭走出自己的那盘棋，允许更多的自由和试错空间。

自由之下，无棋胜有棋，无招胜有招。

2020年02月10日

题图： Claude Monet，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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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盘大棋总有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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