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徐欧露 编辑 / 张静
“道哥”刘桦在《我不是潘金莲》里又演了个小角色，一个垂涎女色、见人就怂的肉贩。方言、喜剧、小人物、小人物还有点坏……这个领域他驾轻就熟。很多观众为他的表演叫好，有媒体甚至称他“老戏骨”。
“老戏骨”成名并不早，往前十年，你在电视上几乎见不着他的名字。他甚至不是科班出身，初中毕业当了兵，后来分到工厂做工人，因为爱好和机缘才演了戏。
上世纪80年代，刘桦演过不少影视剧，但都是不起眼的“后脑勺”，“就这样一个月还演不上一回。”90年代初，他离开工厂，成为职业演员，在片厂跑龙套，很长时间都活在“贫困线”上，“不拍戏就没饭吃”。
但他真心喜欢这一行，兜里有30块钱，也要拿25块去看电影。
这期间他最有名的作品，要数1994年参演的电视剧《三国演义》。刘桦演吴郡太守许贡的三门客之一，刺杀了濮存昕扮演的孙策，刚出场就中箭了。多年后回忆，他强调，“还是有几句台词的。”
▵刘桦在《三国演义》中还扮演了韩馥的上将潘凤，奉命挑战华雄，不敌被斩
跑龙套的经历在1998年告一段落。那年，刘桦出演《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里的混混古三儿，猴精的一个人，骂骂咧咧又吃又占，没他不敢的，但关键时刻也有硬气。他是憨厚的张大民的反面，却意外获得成功：观众恨得他牙痒痒，索性记住了这张脸。
不过真正成名，还要等到8年后扮演《疯狂的石头》里的黑老大“道哥”。刘桦和黄渤、郭涛展现出的黑色幽默，为这部投资300多万的小成本电影，带来了2300万票房。
也为当时的流行语做出了贡献：“什么素质啊”“你侮辱了我的人格，还侮辱我的智商”“我处于事业上升期”……说这些话时，刘桦已经45岁，说“大器晚成”都有些对不住他。
一夜间，刘桦火了，准确地说，是那个有情有义的“流氓黑老大”火了。走在街上，有“大姐”用手指着他鼻子，“你就是那流氓！”
各种影视剧的演员表里，他的排名越来越靠前，不过都是小人物：《刀见笑》里的戏班班主、《饭局也疯狂》里的饭店老板、《四戒》中的张大师、《老炮》里的“灯罩儿”。
合作过几次的演员范伟说刘桦像个超市，要牙刷有牙刷，要牙膏有牙膏，要毛巾有毛巾——“什么都能来”。但超市不比专卖店，种类多归多，却小、碎、杂，上不了台面。他几乎没做过主演，多数时候不温不火，“演员介绍”第一页都见不着他名字。
刘桦和黄渤曾在《疯狂的石头》里平分秋色，加上王宝强，都算是草根演员的代表：其貌不扬，一口方言，演小成本电影里的小人物。而如今，当年的寒酸搭档黄渤成了影帝，老大“道哥”却还在配角里打转。
有人到现在还把他和浓眉大眼的“刘烨”搞混，在知乎上问，“刘烨在《老炮儿》里的妆是怎么化的？”很多时候，要加一句“就是黑老大道哥”，人们才会想起这张脸。
这是一张挺有特色的脸：小眼睛、短下巴、挑着眉，不凶，一副不安好心的样子。小时候玩抓坏蛋游戏，刘桦老被选做坏蛋。
黄渤和王宝强的长相，虽然也“砢碜”，但是大众脸、长得不坏，可以满足许多角色塑造的需求。
长相和刘桦神似的香港演员元华，也有相似的经历，演了一辈子配角，最接近演员表第一行的，是《功夫》里的包租公。相比而言，他“七小福”中的师兄弟洪金宝、成龙，都有当主角的底子，一瞪眼能退敌三丈。可要是刘桦一瞪眼，你立马觉得，该听唐山话了。
▵演员元华
早年前，刘桦也想当个腕儿，曾希望签约个公司，为他推荐合适的作品，可没公司瞧得上他。
最受刺激的是，有一次，他本来已被选中参演一部历史剧，做了大量案头工作，就在开机前三十分钟，对方通知他“不用来了”。
“当时我就下定决心一定演好戏，再签个好公司。”刘桦说。
这种状态持续到《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他发现原著小说里古三儿只提过两三次，不高兴。“量得大，名字得靠前。脑子里全是这个。”
后来，他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每个演员心里都会想我谁都可以演，但问题是观众认可你的哪一面。比如我觉得我也可以演《卧虎藏龙》里的李慕白，但当我和发哥在一起，导演就会用他演那个角色，而如果是宁浩在我们两个中挑选‘道哥’，我想他就会选我。”
他终于明白了一个理儿：“大梁固然重要，但没一砖一瓦，这个大厦也起不来。”在一个电影展的开幕酒会上，主持人拿他打趣，说他是总红不了的影坛“常青树”，他就在旁边笑。
“衣服可以红，人就红不到想的那个位置。”刘桦说，“但我更喜欢绿色，我有绿褂子、绿裤子、绿鞋，也有绿帽子。有个特酸的比喻，红花永远需要绿叶配着，我就去配着吧。只要观众不烦，我愿意当一道家常小菜。”
刘桦现在的微博名还是“道哥刘桦”，注明“知名演员”。虽然很多年轻人已经不知道“道哥”是谁了。
这几年，他演了几个有份量的新角色，有退休局长，“还是个好局长”，有警察，“还是个所长”。
演局长那部戏，制片人问导演想找谁来演局长，导演说刘桦。“他能演局长吗？” 制片人问。导演回答，“我觉得他什么都能演。”——“哎哟，这话说得我心花怒放。”
“其实我以前的角色也不都是坏人，安占军导演就跟我说过：我看你就从没觉得你是个流氓、坏人。你记住，以后所有我让你演的角色，没一个坏人，都是好人。”
他高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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