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桌子的生活观
桌子:一个用文字疗伤的病人,著有:《你只是假装很努力》、《我们终将与美好的一切相遇》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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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曾被父母“抛下”的二姐们

桌子的生活观  · 公众号  ·  · 2025-03-12 12:31

正文


文丨东野聪明
来源丨 最人物


近几年,随着“处境”这一词语频繁出现,大众对于原生家庭的讨论,变得更为细化。


人们开始将自己的成长过程抽丝剥茧,找到对应坐标:比如性别,成长时代,以及在一个家庭中的出生顺序。


毕竟,无论是在影视作品还是现实生活中,同一个家庭中的孩子,老大、老二与老三,以不同的形象构成固化思维,创造了某种集体性存在。


我们收到了近200份「人生缩影」,在大家宝贵的分享中,不同的成长故事得以被展现。


有的充满遗憾:比如从小到大,从未拥有专属于自己的蛋糕,只能穿姐姐的二手衣服。


有人一出生便因为“不祥”,被父母扔到泥沼里,有人出生100天就被送到奶奶家,几年后才被接回,却始终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人”。


有人早就知道自己“不被看见”:“从小到大,爸爸喜欢姐姐,妈妈更爱妹妹,我好像无数次地被忽视”。


还有的人,是在姐姐因抑郁症去世后,才终于被看到。


这些故事中,有痛苦、伤心与自我怀疑,也有小部分的快乐、自洽与自我成长。


而如今,有人翻过了那座山,有人依旧在山这边。


再次感谢大家的分享,以下是你们的讲述——


我们都是“德善”

小迟 女 24岁

我是家中第二个孩子,上面是姐姐。

小时候我和姐姐都是在奶奶家养大的,姐姐去奶奶家早,家人对姐姐比较重视,而我比较内向,不爱说话,不会讨人喜欢。

后来妹妹出生,作为老小,她很活泼很可爱,家人都喜欢她。

姐姐和我,成为家中默默做家务的两个孩子。

五年级吧,家里请邻居吃饭。邻居有个小孩,和我相差一两岁,妹妹能和这个孩子一起玩,我却只能一个人在那里削土豆。

那天我不争气的哭了,我只比妹妹大一岁,凭什么因为是“姐姐”,就该处处让着她,凭什么我就要做家务,她却能一直玩儿?

姐姐的情况也没有多好。那时她常常和我抱怨,自己做了一堆饭菜,父亲却总是嫌弃。

再长大点,姐姐就抑郁症自杀走了。

她就像另一个我,终于被所有家里人看到了。

或者我也像另一个她,由于运气较好上了所离家很远的大学,不用再在意家人爱谁更多。

从小到大,遇到任何事我都是自己做决定,不是我独立自主,而是我不知道该向谁寻求帮助,我没有后盾。

我也讨厌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别人挽我胳膊我也不喜欢,身边同学很小就学会爱的表达。

而我到了大四,才明白表达自己的情感,不是一件丢脸的事,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而我学会的太晚啦。

后来我谈了恋爱,我的男友是一个很好的人,在关系里,我总喜欢通过“推开对方”的方式,感受疼,一遍遍加强“没人会爱我”这个事实。

我们分分合合,男朋友建议我把过去的事,能想起来的都写在纸上,他会看,也会听我说,反反复复很多次。

我俩建立信任,很深很深的信任。 虽然毕业后分手了,他要回山东老家,我要回南方,但我非常非常感谢他。

血缘关系是一种很奇妙的关系,它把平生可能都不会成为朋友的人强行绑在一起,像一把涂了碘伏的刀,边刺边消毒。

但我现在已经放下啦。什么都怪原生家庭,也太懦弱了。我家人自己都没学会爱的表达,他们年少时候或许比我更难受。

生命很强大的,万物生生不息,别忽略了生命的主动性。

希望我的故事被更多人看到,看到的人越多,德善们会越来越少。

但如果再来一次,我想成为独生子,我讨厌当姐姐。


沈清 女 23岁

我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我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妹妹,我和妹妹年纪差不多,但是姐姐比我们大很多。

如果一个家庭有三个女孩子,那么很显然,她们的父母是想要生一个男孩子的。‍

小时候我们的关系就是相爱相杀,我很讨厌她们,同时又很爱她们。

长大后,我逐渐明白什么是血浓于水,她们是真正了解我的人。因为我们有相同的来处,所以她们看得到我的脆弱,理解我的痛苦。

我从小被奶奶带大,小时候和奶奶一起睡觉,抱着她的手臂,觉得特别温暖。

但是我妹妹不是,我爸爸会带她一起睡觉,睡前会教她背古诗。

有一次,家长们让我妹妹展示背古诗,她背的很好,拿腔拿调,一字不落。

大人们自然对她一顿夸奖,然后转头问我,你呢?

我不记得是怎么回答的,我只知道当时很难过,因为我什么也不会。

那时我太小了,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带妹妹睡觉却不带我睡觉,为什么悉心教导妹妹而我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姐姐有最多的压岁钱,为什么姐姐考大学妈妈那么开心,我考上大学妈妈无动于衷。

爸爸喜欢妹妹,妈妈最爱姐姐。在成长过程中,我好像无数次地被忽视,就连我想引起他们注意的懂事和乖巧也被忽视了。

后来我长大了,看到《请回答1988》里面德善的自白,我忍不住哭了出来,我试图理清那些委屈的来龙去脉,但记忆太过久远,就算和父母当面对质,也无法变得清晰。

但那些痛苦和眼泪是清楚的,它们永远地留在我的童年。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如果有,那我选择不要出生。



小莫 女 22岁

我们家是三孩家庭,顺序是姐姐,我,弟弟。

我是江西人,出生顺序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是一个男孩。

成长过程中,母亲也有意无意说起“没出生前都说你是男孩,生出来却是女孩”这样的话。

初中时期看《请回答1988》,我真的是哭得稀里哗啦,我姐姐也是优等生,高考考六百多分,我跟德善差不多吧,勉强上了个公办大学,当然能过成剧里那样说不定我也会高兴。

我弟初中在读,成绩很烂,但是我爸还是会在醉酒后说我弟是“全家唯一的希望”。

我不像姐姐那样,因为优异成绩得到家人额外的奖励,也不像弟弟那样,只要靠性别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爸妈的注意力只够放在我姐姐和弟弟身上,我不知道我过得是否惨淡,但没有什么存在感倒是真的。

我不愿意成为独生子女,重来一次我也不认为成为我们家的唯一一个孩子会多幸运。

按照现实来说,说句残忍的,我希望家里只有我跟姐姐两个孩子,但是不现实吧,因为说不定三胎还是个女生,我家就会出现第四个孩子。

曾被父母“抛下”的我们

浪花朵朵 女 32岁

我出生在偏远的农村,是家中老二,上面有个姐姐,下面还有弟弟妹妹。

在村里,人人都想生个男孩,吵架时,“你家里没有儿子”都能成为一句骂人的话语。

作为老二,我还没出生时,家里算命,说我会克我爸爸,我出生当天,父亲外出买猪仔,恰好遇上超大的雨,他无法赶回家。

我妈觉得这是上天的明示,印证着算命先生的说法。所以在我满100天时,她便把我放到大姨家养。

大姨家有两个大我十几岁的哥哥,上完小学后,大姨说两个哥哥都没有上完小学,让我也不读书了,后来我妈出钱供我继续上到大学。

我觉得我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可能不是每个人都能再拥有亲生父母的关照。但我也会很遗憾,遗憾没有在爸妈身边长大。

特殊的家庭,让我觉得很难和人亲近。很羡慕别人能和妈妈聊家长里短,能和父母那么亲密,而我很难拥有亲密关系。

如果再选一次我想有个哥哥,最主要的是能在爸妈的身边长大。


小歪 女 25岁

我是二女儿,还不会走路就送到姥姥那里抚养。

姐姐是父母结婚后生的第一个孩子,照书养,弟弟是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盼来的男孩,一直被支持,而我,五年级才被接来和父母一起住。

之后,我一直被告知,姐姐是天,她有权利教育我,打我,弟弟需要爱护,要让着,所以弟弟胡闹,姐姐个性强势,我糊里糊涂,不喜欢自己,我们之间的关系都并不好。

最激烈的一次冲突大概就是我和我姐吵架,我弟把我按倒在地,我妈薅着我的头发打我,最后这件事谁也没有给我任何交代,最后不了了之。

我们一家五口分散四处,彼此之间都不想怎么联系,似乎牵扯到核心家庭,能想到的只有麻烦和纷争。

我不认为我的经历与“家中有几个孩子”有关,而是和父母的处理态度有很大关系。

但即使是这样,我并不觉得自己度过了怎样的寒冬,这仅仅只是我人生的一小部分,未来人生如何,取决于我自己。



小阳 女 34岁

我是家里的二女儿,上面是一个姐姐。姐姐对我挺好,但很强势,我有时候会怕她。

从小我被养在爷爷奶奶身边,距离父母上千里,直到10岁时,才被接回和父母一起生活。

虽然回到家里,却总觉得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自己是多余的。

姐姐可以随便向父母提要求,但我到现在都开不了口。姐姐可以随便发脾气,但我却不能。

如果再来一次,我希望自己是独生子女。


小英 女 27岁

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跟弟弟关系比较好,跟姐姐基本不联系。

从小,我是在外公外婆家长大,直到上学时,才回到家中,每次和外婆分开,都像杀了我一样,那时候我总在期待寒暑假,外婆来看我。

我想有个哥哥,但如果可以选,下辈子我不做任何人的孩子,只想做一只小鸟。


丽娃子 女 39岁

我是家中的第二个孩子,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由于我是女孩,三岁就被送到农村和外婆一起生活,自此之后,直到父母离婚,我都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父母的疼爱会有什么特别。

这种不配得感,延续到了我成年后的婚姻。优秀一些的男孩对我有好感,我就会滋生出一种情绪,总觉得别人比我要好,我配不上人家对我的好。


我很确信,我不重要

老刘 女 61岁

我是家中老二,上面一个姐,下面一个弟。

大姐上面本来有两个哥哥,却都不幸夭折。经历两次失去后,大姐出生时,父亲便非常疼爱,生我本来指望是个男孩,可惜愿望落空。

我出生时是冬天,家人把我扔到泥地自生自灭,还好堂姑把我捡起来,擦干净身子放到妈妈身边喝奶。

虽然没有被丢弃,我却成为不被重视的孩子,从小只要父亲一生气,就会打我和母亲,虽然母亲费尽心机保护我,却因为脆弱和不当家,在家里没有什么话语权。

后来弟弟出生,他的尿布都是大冬天,我蹲在河边洗的,那时我才9岁。

我大姐是1962年生的人,80年代出嫁时带了几千块去婆家,嫁妆也是做好红油漆的家具。

作为老二,我出嫁比姐姐晚几年,不仅一分钱没带出家门,嫁妆家具都是本色,连油漆都没做。

1989年我生下女儿,因为前夫家暴和男女关系生活作风问题,第二年,我便离婚带着女儿回娘家寄人篱下。

因为被前夫折磨,我还生过一次大病,医院下了病危需要抢救。当时缺50块钱,我问大姐借50元周转,下个月还她,她不仅不借,还怼我一句:

“你要是死了,50块钱我问谁要?”

1992年,我母亲脑溢血瘫痪在床,大姐不出力,只偶尔买点东西看看,弟弟又是老小,不会照顾。我一个人带着女儿,照顾了母亲整整6年,直到她去世,

母亲去世后,我对他们姐弟俩说:“母亲我照顾了,以后父亲就你们俩一起照顾吧”。

但前几年父亲忽然病了,他俩还是没照顾。我留在老家照顾卧病在床的父亲,直到他也去世。

前两年我老公也去世了,我跟着女儿去了外地,姐姐弟弟也不和我来往了,我彻底可以离开这个伤心地了。

我和女儿现在过得很好,很富裕,这些年吃的苦,流的泪都没白经历,至少我给了女儿富裕的生活。

如果真能回头,我希望也能体验一回完整且美好的父慈母爱。


不原谅,也没关系

水禾 女

我是70后,是家里的第二个女儿,我上边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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