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家：美洲会重演欧洲移民危机吗？ | 社会科学报

原文 ： 《何以为家：美洲该如何度过移民危机》

编译 | 熊一舟

图片 | 网络

2015年，超过120万难民抵达欧盟。他们逃离 阿富汗、南苏丹和叙利亚 的战火纷飞， 尼日利亚和巴基斯坦 的经济匮乏以及 索马里 的政治不稳定。最大的一支穿越了 爱琴海 ，他们中的许多人到达 希腊 的欧洲领土，然后前往 德国 。另一些人则乘坐破旧不堪、严重超载的船只穿越 地中海 ，或者穿越 博斯普鲁斯海峡、达达尼尔海峡 或 直布罗陀海峡。

政客和记者们称这种情况为“危机”，以反映其前所未有的规模。但这不是一场数字危机。这是一场政治危机。 欧洲领导人最初采取单边的快速解决方案。德国总理默克尔实施了一项短暂的开放边境政策。匈牙利总理欧尔班（Viktor Orban）建造了一道铁丝网。其他国家试图容纳、隔离或驱逐移民，但大都无功而返。 危机造成的人道主义后果是毁灭性的 ：自2015年以来，已有超过1万人在穿越地中海时溺水身亡。那些成功的人不是被看作幸存者，而是被看作侵占者、无票乘车者或隐蔽的极端分子。 他们很快成为欧洲各国激进右派的替罪羊，其政治后果永远地改变了欧洲。

西半球现在也面临着类似规模的移民危机，其影响可能同样深远。 到目前为止，这场危机得到的只是零敲碎打的处理。 中美洲移民 抵达美墨边境， 委内瑞拉人 穿越干旱的平原进入哥伦比亚， 玻利维亚人 在阿根廷和智利找工作——这些都被视为独立的现象，但实际上都是一系列潜在问题的一部分。为了避免移民危机在欧洲造成的人员和政治损失，政治领导人和政策制定者必须全面对待这种新形势，并从过去的例子中吸取教训。 美国和美洲其他国家的政策制定者已经在重复欧洲的错误。

今年到目前为止，美国边境巡逻队已经在南部边境逮捕了80多万人，这是10多年来的最高数字。 此前的移民高峰出现在2000年，主要是由于 “拉动”因素 ，即对廉价劳动力的高需求。相比之下， 今天的移民是在对 “推动”因素 做出反应 ，包括许多与4年前促使大批人逃往欧洲相同的因素：失败或脆弱的国家、暴力和经济不安全。

为了应对新来者，美国正在权衡许多欧洲国家尝试过但最终无效的方法。 从边境墙到将移民与贸易和援助联系起来的双边协议，华盛顿直接借鉴了国外那些并不成功的做法。 例如，美国总统特朗普的“留在墨西哥”政策，要求希望在美国获得庇护的移民在墨西哥等待美方处理庇护申请的结果，这与欧盟在利比亚和其他地方建立类似系统的失败做法如出一辙。

尽管这两种情况有一些不同，但新世界可以借鉴旧世界的一些策略。2015年欧洲的经验告诉我们，在移民问题上，单边主义和双边主义是有局限性的。 只有当欧盟采取了一种多管齐下的方法，以移民原籍国、过境国和目的地国之间的合作为基础时，危机感才开始减弱。

欧洲和美洲的危机在许多方面是相似的。 自2018年10月以来，在美国边境被逮捕或在美国入境口岸被视为非法入境的总人数现在几乎与2015年全年抵达欧洲的避难者人数相同。大西洋两岸的观察家们也发现了类似的诡异场景。今年6月，奥斯卡·马丁内斯（Oscar Martinez）和23个月大的女儿在试图横渡里约热内卢的一条河流时溺水身亡。这张被广泛发布的照片与2015年叙利亚幼童艾伦·库尔迪（Alan Kurdi）在试图横渡地中海时溺水身亡的照片很相似。两张图片都象征着在一个边境封闭的世界里，跨国移民需要付出的可怕代价。

移民对欧洲和美国政治制度的影响同样具有可比性。 美国右翼排外人士的言论呼应了欧洲右翼人士的声明，在某些情况下，他们还借鉴了欧洲右翼人士的言论。在欧洲，这样的言论助长了反移民情绪，鼓励了对右翼政党的支持。这种言论在美国也产生了类似的影响。在美国，日益增长的仇外情绪为特朗普政府对移民采取惩罚性措施埋下了伏笔。

这两场危机的起因、后果和政府的反应有更多相似之处。 这两次危机都是国家崩溃造成的。 在欧洲，直接的导火索是叙利亚内战。阿富汗和伊拉克的国家脆弱性也造成了大规模的流离失所，利比亚的混乱为走私者提供了一个过境选择和避难所，帮助他们从撒哈拉以南的非洲穿过地中海。在美洲，萨尔瓦多、危地马拉和洪都拉斯近年来变得非常不稳定。危地马拉出现在脆弱国家指数的“高警告”名单上；洪都拉斯只比巴西低一级。这些国家治理能力低下，腐败猖獗，有组织犯罪主导着商业、政治和社会。2018年夏季以来，三国均经历了严重干旱。农作物损失率已经达到80%以上。因此，粮食不安全已成为外移的主要原因。在加勒比海的另一边，委内瑞拉经济走到了崩溃的边缘，超过400万人逃离该国，大多数人前往哥伦比亚、厄瓜多尔或秘鲁。

欧洲对危机的最初反应是单边主义，而不是国际合作。 2015年，欧盟28个成员国难以就共同应对措施达成一致。随着奥地利和匈牙利迅速关闭国门，默克尔开放边境的呼吁被置若罔闻。让北欧国家感到沮丧的一个主要原因是， 南欧国家对这个问题基本上漠不关心，只是挥手让移民通过，希望他们能一路北上 。2018年底，当来自中美洲的移民大军穿越墨西哥前往美国时，墨西哥政府也袖手旁观。就像较富裕的北欧国家无法迫使南部邻国在这个问题上承担更多责任一样， 华盛顿威胁或贿赂墨西哥的单边努力也无果而终。

尽管南美国家对委内瑞拉移民的接纳程度远高于其北部邻国对中美洲移民的接纳程度，但他们同样难以制定标准化的应对措施或区域合作机制。 该地区的移民分布极不平衡：截至2018年底，哥伦比亚约有130万人，秘鲁约有76.8万人，智利约有28.8万人，厄瓜多尔约有26.3万人，巴西约有16.8万人，阿根廷约有13万人。这些国家处理工作许可、公共服务和难民身份的方式各不相同。鉴于国内的排外情绪，一些国家政府采取了与欧洲国家2015年类似的威慑措施。例如，厄瓜多尔出台了一项政策，要求委内瑞拉人在边境出示犯罪记录，以应对2018年底反移民暴力活动的激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