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易建联风波之后,时隔两个月,中国篮球又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成为破圈的全民热点。
CBA广州龙狮男篮官方宣布,对该队球员张兴亮予以“暂停参加俱乐部一队比赛”的处理,原因是“张兴亮违反相关管理条例……因个人事务处理不当引发球迷朋友们的广泛关注”。
网传张兴亮把女友装在行李箱里带进了球员宿舍,两人通宵熬夜一晚,为的是“帮助女友准备作业”。
行李箱大变活人的把戏,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可偏偏这位据说是艺术类专业的女友,把装箱照片发到微博上炫耀,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一下当然就爆火全网。
其实说起来,年轻人在恋爱中如胶似漆舍不得分开,从人性角度,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件事的不妥之处在于违反了球队的管理规定,那么按照队规,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好了。
之所以火了,大概因为网友们对于具体作案手法忍俊不禁,有人调侃:这是给校舍封闭管理的大学生们开脑洞做示范,只不过,一般人的柔韧性,恐怕还真做不来。
一直以来,封闭管理和追寻“自由”,在体育圈就是一对矛盾对立体。荷尔蒙爆棚的运动员们,在这方面屡越雷池,前仆后继。这样的桥段,多年来从来没断过。
国乒当年曾有男队“六小龙”,其中有个单明杰。
男乒在厦门封训一个多月,每周只有周日休息,单明杰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找了个周日从厦门飞回北京,与女友见面,第二天又飞回厦门训练。为此他被开除出队。当时的男队主教练刘国梁说:这样做,就是要斗争不良风气。
单明杰这些年在江苏省队当教练,带出了蒯曼、钱天一、石洵瑶等好手。身份和立场变了后,不知他对当年令自己饮恨的管理方式是否会有新的理解。
“六小龙”里的邱贻可,如今在国乒带孙颖莎,当球员时可是以“散漫”著称。
邱贻可曾经两次在宿舍熄灯后偷偷跑出去喝酒,遭到禁赛处罚,刘国梁对他评语是:“邱贻可这名队员是多次犯错了,他自我约束能力太差,玩心重,这已经影响了他的提高。”
除了会女友、喝大酒,还有搞钱的。
喜欢搞怪的跳高选手张国伟,在国家队集训期间,两次编造理由私自外出,去接活儿参加商业活动,被国家队开除留队察看,停发津贴。后来,他干脆真的离开跳高界,转战搞怪界了。
在这方面,集体封闭管理的运动队尤其容易出事,特别是中国足球,历来是“重灾区”。
前不久被判刑20年的李铁,当年在辽宁队踢球时,教练每晚10点半查完房,他会和老队员一起翻墙逃出基地宿舍,跑到对面的五彩城撸串喝酒。
李铁后来在自传中披露这个事情,也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国外生活(在巴西训练近3年)那么枯燥,回来享受一下没什么,我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那时的李铁,心还挺细,每次出去都会带防腹泻的药,在街边撸完串吃上一片,提前预防拉肚子影响训练。
李铁更轰动的事件,是2000年12月国足昆明集训期间,他在酒店与一神秘女子相会被媒体曝光,引发全国球迷关注。
该女子身份始终未明,有说是李铁女友,有说是来看望李铁的女球迷,还有说是帮李铁运作留洋的女经纪人……国家队后来的处理决定是,因为当时是放假期间,因此不干涉球员私事。
等到了立场一变,轮到李铁成为管理者时,他也会对球员封闭管理、严防死守。
执教国足时,李铁一个很有名的规定是球员吃饭不能带手机。刺头韦世豪违反规定,吃饭时玩手机,李铁发现后,一巴掌把手机扇在地上,韦世豪和铁帅差点动手打起来。
那一次之后,韦世豪离开了国足,而李铁吹着头发感叹:现在的球员有太多不良习惯……说这话时,他大概忘记了当年的自己。
那些年,中国足球每到春天都会将各支球队集中到海埂春训,球员们夜晚私自外逃也成为一景。
就连当地出租小哥都知道这里有生意。晚上11点后,海埂基地墙根外会有不少出租车等着拉活儿,专门拉翻墙出来的球员去城里潇洒。
95年夏天,国奥队在海埂备战奥运预赛,潘毅、周宁、朱琪在查房之后翻墙外出,教练戚务生发现后,他们被开除出国奥队。周宁、朱琪给出的理由是接受邀请去吃夜宵,而潘毅则是外出会友。后来,周宁朱琪因有悔改表现重新归队,潘毅则再没被召回过国奥队。
99年夏天,张玉宁(大)、李彦和隋东亮翻墙外出泡吧,洋帅霍顿对他们网开一面没有开除,各罚款5万人民币了事。
02年,昆明集训的国青队早晨点名,发现张帅、徐亮、路姜等三名球员不在,原来是在昨晚10点半查房后溜号,外出泡吧,最终三人被开除出队。
和李铁一样,很多中国球员翻墙出去,是为了喝酒,那种交杯换盏的社会人感觉,让他们很满足。
刚离开海港的巴西外援奥斯卡在中国效力多年,他的观察是:“我觉得相比去夜店玩,中国球员更喜欢喝酒,喝得太多了,去夜店也是喝酒,就是不停的干杯。”
要说足坛爱喝酒,前三肯定有高峰。
韩国教头李章洙回忆执教重庆隆鑫往事:“有一天半夜,我去高峰房间突击检查,发现他一直在喝,还喝醉了,我一数地上开过的啤酒罐,68个!”
喝了酒就容易闹事。
昔日上海名将毛剑卿和原上海男篮的徐咏跑出去喝酒,和邻桌口角冲突,毛剑卿动手打人被行拘7天。有朋友透露:“小毛属于爱喝不能喝,一喝就醉,可偏偏还爱喝。”
跑出去喝酒打架,最著名的一个例子是当年在四川人称“嫁人就嫁魏大侠”的魏群。
93年,魏大侠外出吃饭时和别人火拼打架,为救队友被砍了17刀,还被人拿枪顶着脑袋扣动了扳机(枪卡壳未响)……那是怎样的古惑仔岁月。
时间不饶人,当年身在曹营心在外的小伙子们,如今都成了秃头大肚子的大叔,夜里翻墙出去对他们已没什么吸引力。
老甲A明星赛期间,魏群所在的老四川全兴队员们又过起了当年的集体生活,可大多数人基本只在宾馆里宅着,在手机上打打游戏。
以前教练严防死守都拦不住球员翻墙,现在宾馆大门敞开,却没人出去溜达。
宅在房间里,粘在手机上,马明宇玩植物大战僵尸,刘斌斗地主,魏群魏大侠也不爱动换了,刷刷朋友圈和小视频……岁数大了,古惑仔也变“家里蹲”大爷了。
可是总有人正年轻。前两年U19国青队在上海集训,陶强龙,韩东,任丽昊,何龙海,彭号,刘祝润等六人外出饮酒,被停训处罚。
都是在晚上查房后偷偷溜出去夜不归宿,这些“00后”,套路和当年足坛老前辈们一样一样的,不知道这能不能也算一种“传承”。
封闭训练曾是中国足坛早年的热议话题。随着大批引入外教,洋教练认为把全队关在一起傻练太没人性,开始允许球员外出或回家,这在当年被视为开明之举饱受称赞。
但随着成绩总也上不去,后来思潮回流,认为中国球员自律性不够,不管不行,于是军训、封闭训练等手段又有抬头。
李玮锋当年是感受过米卢快乐足球的,但后来大头当了教练,冲着球员就是一声怒吼:“生活散,踢球就散!生活管理加上训练管理,等于比赛胜利,懂吗?!”
说了这么多糗事,中国足球似乎占了大头,但这倒不是因为踢球的就一定私生活更乱,主要还是因为足球那些年热度高,媒体盯得紧,挖出来的东西也就相对多一些,慢慢塑造出了某种固有印象。
其他一些项目、其他运动队,有的是成绩光环成为护身符遮掩了一切,有的是项目热度不够没人去关注,但私底下的事情,关乎利益、关乎欲望、关乎人性时,谁真就比谁强多少呢?(李普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