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伏了，酷热难耐。
如燕提议去郊区避几日暑，狄公欣然同意。不消片刻，车子准时到达，狄公却没急着上车，对着车头好是一阵端详，方才上车。
待车子启动，狄公突然发话道：“我等今天可是梦回大唐呀。”
元芳和如燕一阵错愕，不知狄公何出此言。
司机姓谷，是个健谈的小伙子，半是推测半是解释道：“我这个车子，是BYD旗下的一款车型，就叫‘唐’，这位老先生所称‘回到大唐’，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刚才上车之前，我看到车标上的这个‘唐’字，颇为纳闷。”狄公笑道。
如燕急道：“好不容易穿越一回，我可不想这么快回去。”
“你这车，开起来好生安静，却是何故？”元芳毕竟是练武之人，对于动静格外敏感。
“我现在用的是电动模式。”谷司机答道。
“电动模式，那电从何来？”元芳甚为好奇。
“在家里就可以充，充一次差不多能跑100公里。”谷司机回答道。
“我们今天的路可不止100公里。”如燕闻言有些担忧。
“等会上了高速，可以油电混用。姑娘你放心吧，续航里程足够。”谷司机回答完，继续解释道：“城里拥堵，用电比较环保一些。”
“这是何道理？”元芳好奇地问道。
“汽车20公里的时速走走停停，与80公里时速匀速行驶相比，燃油消耗至少增加一倍，这多出来的燃油，就是由于燃烧不充分，都变成有害尾气排放出来了。所以，市内堵车时，这个污染是很厉害的。”谷司机解释道。
“难道发电就不会造成污染了吗？”如燕问道。
“如今用煤发电，虽不算清洁，但规模化的发电，通过技术处理，平均下来污染会少得多。今后技术进步，用风、光、水、潮汐发出来的电，就会越来越清洁了。”谷司机回答道。
“那着什么急，索性等用上那些新能源，再开发电动车也不迟呀。”如燕道。
久未开口的狄公，突然开口问如燕：“你晚上喜欢用油灯，还是电灯？”
“当然是电灯。”如燕答完，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
“看样子，以电取代燃油应该是个趋势。”狄公道。
“还是这位老先生看得明白。”谷司机一踩油门，车子超过了旁边一辆宝马，说：“电动车的好处很多，一是动力转化更直接，加速超车那都不是事；二是工作状态更清洁稳定，电机部分几乎不需要维修保养；三是便于控制，自动化技术的前提基本上都先要电气化的。”
“既然如此，此车想必很贵。”元芳问道。
“不算贵，也就二十几万，政府还给了不少补贴呢。”谷司机道。
“政府为什么要给补贴，这不是不公平吗？”如燕道。
谷司机道：“电动车节能减排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可以帮助我们的汽车工业实现‘弯道超车’。”
见大家不解，谷司机继续解释道：“当前，我国造车虽然产量不低，但有一个‘心病’一直没解决好，就是汽车的发动机老造不好，一旦电动车普及，就不再需要发动机了。改用电机，原先我们落后的短板，反倒可以成为我们的优势了，这不正是‘弯道超车’吗？”
说话间，车子正好绕了一个大弯，转上了五环。
狄公突然问道：“前几日，听说有人尝试了‘无人驾驶’，是否就在此地？”
“对，就是在五环上，车上坐的是百度的李老板。”谷司机答道。
“这个消息我知道，听说他因为违章驾驶，被抓起来了。”如燕道。
“休得胡言！”元芳赶紧制止道：“交通管理部门确实对此进行调查，不过何来被抓走这一说？”
“无人驾驶，那多危险呀。”如燕道。
“那只是媒体为了吸引眼球，瞎报导的，其实驾驶座上还是有人的，只不过当时手没放在方向盘上而已。”谷司机答道。
“开车手不放在驾驶盘上，不就是无人驾驶吗？”如燕坚持道。
“照你这么说，手不能离开方向盘，那脚就不能离开脚踏板啰？”谷司机反问道。
“那当然！”如燕道。
见前面路况不错，谷司机在方向盘上拨弄几下后，对如燕说：“你看，我现在脚就没踩在脚踏板上了。”
如燕抬眼一看，发现谷司机的两腿果然立起，显然没有踩在脚踏板上，而且一晃一晃的，好像在故意示威。
“大人在车上，不得造次，还不赶紧将脚放回去。”如燕这下只好搬出狄公。
“这是定速巡航系统，很安全的。”话虽这么说，谷司机还是将脚放了回去：“当然，百度的自动驾驶技术，比这个要复杂得多，但归根到底，那也只是驾驶辅助系统而已，可以帮助减少驾驶员的工作强度，同时增加安全警示的作用。”
“机器开车，哪里会比人开车安全？”如燕道。
“你说反了，机器不超速、不违章、不生气、不会疲劳驾驶，更不会酒驾，真要开车，其实比人安全得多。”谷司机道：“今后，互联网智能汽车普及以后，如果发现险情，我们车还可以发出安全指令，让对方车停下来。”
“那不用开车了，大家在车上岂不是很无聊。”如燕道。
“怎么会？我看你一路玩手机，再过两年，等到虚拟技术成熟了，你这个小小的手机就不过瘾了，到那时，整个车子就是一个大号的智能手机，可以开发很多有趣的功能。”谷司机道。
“不管你说得有多好，要我说，这肯定违法。就应该把那个什么老板抓起来，还要多判几年才好。”如燕知道狄公一向尊法，故意说道。
狄公没有正面回答，反问如燕道：“你上次说英国有一个很滑稽、很可笑的法律，叫什么？”
“就是那个要求汽车的速度不能超过马车，规定必须有人在车辆前方摇动红旗开道的法律吧，叫《红旗法案》。”如燕答道。
“我们用今天的标准看待过去，后人是否会同样用他们的标准来评价我们？”狄公问道。
“大人的意思，是应该鼓励创新，法律不应该对技术进行过多的限制？”元芳问道。
正说着，车子已经从五环拐入京承高速，只见主路上汽车汇聚成几条长龙，一眼几乎望不到头。
“天一热，大家都去避暑了，堵在高速收费口。不过我们的车上安装了电子通行系统，没问题。”谷司机顺着快车道往前行驶，很快到了收费口，只听“滴”一声，横杆抬起，车辆几乎没有停车，就通过了道口。
“法律自当谨守，不过，立法也需前瞻。”狄公开口说道：“既然在一些问题上，大家短期内还不能形成统一意见，法律就应该如同这个道口，辟出不同的通道，让大家各行其道。”
作者：洋杨大观，法律读库“狄仁杰探案”系列文章作者，微信公众号“洋杨大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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