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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热闹闹,嘈嘈杂杂持续了两个多月的中国第一档嘻哈音乐选秀节目“中国有嘻哈”终于告一段落,但是由此而引发的“嘻哈热潮”好像还是热力不减。不像媒体们所标榜的“中国嘻哈元年”,中国不是在此之前就没有嘻哈,而是借这个节目的东风,多少年来蛰伏于地下的嘻哈歌手们纷纷登上舞台,各显神通。
皮几万、盖、红花会轮番头条;跳押、双押、freestyle层出不穷;墨镜、鸭舌帽、大金链子眼花缭乱;diss、swag、gangster不绝于耳,横行地下嘻哈世界多少年来的“黑话”“行话”,纷纷成为新一波网络潮流词汇。
嘻哈不是嘻嘻哈哈
然而作为一种根植于美国七八十年代街头、匪帮、黑人文化,从西方越洋而来的音乐流派,嘻哈在中国本土正遭受着严重的“水土不服”。就像是耿直嘴炮小达人陈冠希在节目开播没多久就放出的diss言论一样:
中国的嘻哈的确是离真正的嘻哈有一定的距离的,但是嘿冠希哥,这好歹是你刚签约的新东家的节目,多少给点面子嘛……
正儿八经说起来的话,嘻哈文化的历史一共也就四十多年,当大洋彼岸的帮派通过涂鸦来宣告领地,当少数垄断了唱片和音响设备的DJ靠露天hip-hop聚会来招揽名气和金钱,当贫困潦倒生活艰难的非洲和拉丁人只能靠这样的街头娱乐来打发时间,在这种独特的时代、文化背景下,嘻哈才算是真正诞生了。
而中国的嘻哈呢?看他们动辄几万块的外套,兜里没点银子怎么敢出来玩嘻哈,还扬言如果嘻哈养不了他们,他们就养嘻哈。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是闲来无事的中产阶级子弟打发时间和金钱的一种生活方式而已,这样也就不难怪他们的歌词空无一物,除了炫耀自己玩钱玩车玩女人之外再无他物。
大金链子小手表没有烧烤没有貂
大金链子大金表不是东北大哥们的专利,也是嘻哈乐手们的标配,与鸭舌帽、线帽、墨镜、松松垮垮的背心和工装裤还有滑板鞋一道,成为嘻哈乐手们最显著的标志。而这些显然是“中国有嘻哈”中最得嘻哈精髓的部分——看那些嘻哈歌手们,穿的多像个嘻哈歌手啊!
然而嘻哈歌手们一开始之所以这么穿,只是为了方便玩滑板而已——很多知名的嘻哈歌手也都是圈内非常有名的滑板手:Pharrell Williams就是其中之一,早在他开始做音乐之前,就已经获得了Skateboard P这样的称号了;除了他之外还有16岁开始出唱片唱到三十多岁了突然决定放弃音乐事业专心玩滑板的Lil Wayne。所以管他什么嘻哈不嘻哈,玩滑板才是正经事!
而那些穿着很像嘻哈歌手的嘻哈歌手们,你们的滑板呢?空有一身嘻哈的行头,但是嘻哈精神囊括的一众亚文化——涂鸦、滑板、街舞,一个也没有看到,甚至连嘻哈都不那么嘻哈,你们到底在骄傲个什么劲?Gay Pride都没你们pride。
不关心别人只想自己显得很酷
嘻哈是少数群体发声的窗口之一——穷人、黑人、拉美人还有其他少数族裔、LGBTQ性少数群体,对他们来说,空落落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内心,受到的不平等待遇无人重视,愤懑的情绪无处发泄,而通过音乐表达成了再自然不过的一种方式。
而国内的嘻哈也总给人一种“少数群体”的感觉,或者说因为他们地下、小众的娱乐形式而让他们看起来具有小众的表象,但是他们本质并不属于少数群体,舞台上光鲜靓丽的他们和少数群体根本挂不上关系,所以他们表达和诉求自然也跟少数群体无关。
而最使人诟病的无非是中英混搭的歌词风格,满屏的freestyle、swag、homie、diss
——喂喂喂,不是“中国有嘻哈”吗!满嘴纯正又土气的英语俚语、黑人说唱词汇,到底哪里中国了!而且就连
最终晋级“中国有嘻哈”前四强歌手们的歌词内容,不是互相battle,就是diss喷子,再不就是吹捧兄弟情谊、帮派匪气、金钱女人,可以说是“嘻哈弱水三千,只取匪帮一瓢”了。他们唱的淫词滥调无一例外是为了显得自己很酷,而且酷的关键在于运用得炉火纯青的外来词,如果把外来词去掉呢?还有那么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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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看看本次大赛的冠军,之一的说唱歌手GAI爷,身处中国西南腹地,歌词中不仅仅充满了浓郁的西南地区火锅味,还吹拂着淡淡的美国东海岸匪帮说唱的海风(这说明国家的信息管制还是不够严格啊资本主义腐朽之风都吹到内陆来了!):
Real chigga有仇必报 不是不报时候没到
翻译:
真正的中国佬有仇必报 不是不报时候没到
(urban dictionary上对chigga的解释为“因为迷恋黑人说唱文化而想成为黑人的亚洲人”,这里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因为在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地域歧视都发展到极致的这样一个国家,应该没有人真的想要成为黑人……顶多只是想在受到歧视的时候拉拢另一个弱势群体作伴,可是黑人兄弟不屌你哦,亚裔可是在歧视链最底端哦,yo bia——tch!)
《天干物燥》GAI爷
Nigga声音太娘 听起来吃了糖
我respcet姚明你退休赶紧死到一旁
翻译:
黑鬼声音太娘 听起来吃了糖
我尊敬姚明 你退休赶紧死到一旁
(这里就牵扯到一个问题:基佬可以管基佬叫基佬(faggot),弱智可以管弱智叫弱智(retard),黑鬼也可以管黑鬼叫黑鬼(nigger),但是你不行。他们说出来叫自嘲,叫亲昵,你说出来就是政治不正确,不好意思哦!)
《斩马刀》GAI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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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看看在我的朋友圈呼声最高的另一位冠军:PG one,他其实是我最没办法搞懂的一位,因为看GAI爷的词我最起码看得出他是江湖中人,是那种会把哥们义气挂在嘴边的人,但是PG one……看着他给英雄联盟、蜘蛛侠、OPPO甚至还有范冰冰写的歌……我不是很懂……
I’m best rhymer 像last king的tiger
翻译:
我是最会押韵的歌手 像末代君王的老虎
(不管翻译前还是翻译后,我都没太搞懂他要说什么)
《number》PG one
我先roll根 随便hater传播瘟疫
翻译:
我先卷一根 随便喷子传播瘟疫
(嗯……喷子这个词也被说烂了,不管是中文还是英文,大家一边说不在乎喷子说什么又一遍怼回去的态度真的蛮可爱的……如果他们看到这篇文章的话估计我也会被列进喷子的名单中去,但是他们不会,所以whatever)
《$o what》PG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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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写这篇文章补课听了不计其数的中国有嘻哈现场看了无数页歌词的我,除了发现自己停不下来抖腿快把办公楼抖踏了之外,唯一有点意思的就是Jony J的歌词了,相比GAI爷的匪气和PG one的无厘头,Jony J是唯一一个歌词里多少夹带了点“私货”的:
这个年代笑贫不笑娼
比较暴力比较黄
你只要房子不要窗
无神论者开教堂
但是一旦牵扯到俚语,就立刻又变得土酷土酷的:
让你被我们的flow给击碎
杀光了所有的fake 所有的hater
我每天飞着 灵感都充斥我每个部分
一段VERSE十分钟搞定
全国也没几个学的会
翻译:
让你被我们的韵律给击碎
杀光了所有的假惺惺 所有的喷子
我每天飞着 灵感都充斥我每个部分
一段主歌十分钟搞定
全国也没几个学的会
(喷子又见喷子,而且这段说自己写歌多牛逼的劲头,很有美国东海岸说唱大拿Biggie说自己那首著名的《Juicy》的范儿——他说那是自己在录音棚做爱后的即兴创作)
《call me later》Jony J
真的homie穷不走
不仅把钱要赚够
还要跟我homie同富有
翻译:
真的朋友穷不走
不仅把钱要赚够
还要跟我朋友同富有
(这段跟上面笑贫不笑娼是一首歌,但是看到这里的我脑子里一直在循环周华健的《朋友》)
《套路》Jony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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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的嘻哈歌手还在互相diss、battle,恨不得吹胡子瞪眼睛互相上手掐架的时候,国外的嘻哈说唱歌手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已经开始在说唱歌曲里面衍生出“政治说唱”这一分支了,他们抛开匪帮街头文化,通过说唱这一音乐形式,表达对种族歧视、社会不平等、贫富差距、宗教、人权、自由等等各种社会议题更深层次的诉求。
Black eyed peas和Justin Timberlake合唱的《Where is Love?》,对恐怖主义,种族歧视,战争,金钱社会甚至宗教信仰都表现出深深的忧虑:
What's wrong with the world, mama
这个世界怎么了妈妈
People livin' like they ain't got no mamas
那些人生活无依无靠
I think the whole world addicted to the drama
整个世界沉迷于绯闻八卦
Only attracted to things that'll bring you trauma
沉迷于那些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Overseas, yeah, we try to stop terrorism
大洋彼岸我们宣称正义挑起对恐怖主义的战争
But we still got terrorists here livin'
而放眼国内恐怖分子就活在我们中间
In the USA, the big CIA
中情局老大哥在看着你
The Bloods and The Crips and the KKK
鲜血帮瘸子帮还有三K党纷争不断
But if you only have love for your own race
如果你只爱自己的种族
Then you only leave space to discriminate
那你就为歧视埋下了火种
And to discriminate only generates hate
而歧视只会引发仇恨
……
People killin', people dyin'
有人在杀戮有人在死去
Children hurt and you hear them cryin'
孩子们饱受摧残而你能听到他们在哭泣
Can you practice what you preach?
你能将你所信奉的落于实践吗
Or would you turn the other cheek?
或者说别人扇你耳光你会送上另一侧脸吗
Father, Father, Father help us
神父救救我们
Send some guidance from above
请在天国之上给予我们指引
'Cause people got me, got me questionin'
因为不停有人问我
Where is the love (Love)
世间还存在爱吗?
Beyonce身为一名黑人女性,弱势群体中的弱势群体,在她的歌曲《Formation》里面用歌词大唱女权(但是不能算真正的女权,而是一种夸张的,通过奴化男性抬高自己的伪女权):
When he fuck me good I take his ass to Red Lobster, cause I slay
当他讨得我的欢心我就带他大餐一顿,因为我说了算
If he hit it right, I might take him on a flight on mychopper, cause I slay
他如果做的不错可以搭我的直升飞机去兜个风,因为我说了算
Drop him off at the mall, let him buy some J's, let him shopup, cause I slay
把他丢进商场随便买买买,因为我说了算
I might get your song played on the radio station, cause Islay
允许你的歌上电台,因为我说了算
然后在MV里又放满了关于白人警察枪击新奥尔良黑人的讽刺,开场就是一句质询:What happened at New Orleans?新奥尔良发生了什么?到了歌曲后半段,黑人小男孩在一排白人警察面前一曲舞毕之后,一个墙上喷着“Stop shooting us”的镜头一闪而过:
而另一边白人男性说唱组合Macklemore & Ryan Lewis在他们的歌词里投射了他们对包括娱乐产业、黑人、同性恋平权等各种各种社会议题的看法与思考:
《Light Tunnels》讲述2013年他们获得四项格莱美大奖的时候,应邀参加格莱美颁奖典礼,但是一个名人都不认识,他们的真正的朋友还活跃在底下和街头,没有得到大众的认可;他们在颁奖典礼上无所适从,看着名流们互相合照自拍,互相寒暄亲昵,觉得整个娱乐产业虚伪的可怕;当颁奖嘉宾念出他们的名字,他们在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惶恐和不知所措:
They want the gossip, they want the drama
他们想看八卦,想看撕逼
They want Britney Spears to make out with Madonna
想看布兰妮和麦当娜亲热
They want Kanye to rant and to go on longer,cause that equates to more dollars
他们想要侃爷能够再抢一次话筒,因为那意味这有钱可赚
They want talking topics, they want trending topics
他们想要话题,想要热点
They want outfits to be outlandish, they want sideways glances
他们想看你穿的奇奇怪怪的出街,最好还有侧身一瞥
Beef and problems, they want nipple slips
他们想看吵架和争斗,最好还有露点照
Cause they live for clicks, this is economics
因为他们为了点击量而活,这就是娱乐业
……
There's a stranger holding my award
台上陌生人握着我的奖杯
I give her an awkward hug she says "It's yours"
我尴尬地抱了抱她她说这是你的
Think I'm supposed to kiss her on the cheek
我想我应该给她一个亲吻礼
Man, I should have prepared an acceptance speech
天哪我应该事先准备一下获奖感言
Do I talk first? Is it Ryan? Is it me?
我先讲吗是瑞恩还是我
Fuck it, I'll take the lead, grab the mic, say my piece
算了我先来吧于是抓过话筒即兴感言
Do I look at camera one? Do I look at camera three?
我该看着一号机 还是三号机?
在《White Privilege Ⅱ》里面,为黑人平权,同时反省自己作为一个白人,高唱“黑命贵”是否有一种“置身事外”、“事不关己”的作秀嫌疑:
In my head like is this awkward
我心里想的是这会不会有点尴尬
Should I even be here marching
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来参加游行
Thinking if they can't how can I breathe
想着如果他们不能自由呼吸那我怎么能
Thinking that they chant what do I s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