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香港著名演员李兆基走了。
说他是著名演员,似乎总觉得有些不太恰当。
因为大部分看过香港电影的人,
都能认出李兆基的脸,
但很少有人,能真的喊出
他的名字。
李兆基这三个字,好像还远远谈不上“著名”。
李兆基的离开,
意味着昔日香港影坛,以饰演反派而著名的“四大恶人”,
如今只剩下67岁的黄光亮还硕果仅存。
(剩下两位是09年去世的大傻成奎安和15年去世的何家驹)
但他的离开,还有另一种意义,
那就是把另一群人,重新带回到影单猫的眼前。
那是群曾随着香港电影的崛起,而一度被大众熟识的黄金配角。
也是群随着香港电影的衰落,而陷入窘境的龙套绿叶。
提到李兆基,
影单猫想到的大都是电影里,
那个浑身腱子肉,甩个眼神都能杀死人的黑道大哥。
这样的荧幕形象,你很难联想到“落魄”这两个字。
但在李兆基生前的一次采访里,
因为患癌而骨瘦如柴的他面对镜头却这样说道:
你说生活是否过得好?
真的是不太好。看病都要靠亲友救济。
你问是否过得不好?
现在还有饭吃。
落魄,写在这位昔日大佬的脸上。
落魄,也毫不掩饰地刻在他的话里。
而陷入生活窘境的香港演员,
不止是李兆基一个人。
在香港某个并不起眼的菜市场,
你会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不时在菜市场各个摊贩间巡查。
如果你看到他的正脸,你可能会觉得有些诧异。
因为这个人,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你童年看过的影视作品里。
你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在这里拍戏呢?
他,就是TVB著名的龙套演员,
车保罗
。
而他如今的身份,是菜市场的一个普通管理员。
因为长相怪异,他曾经作为特型演员,在TVB的诸多经典影视剧里频频亮相。
陈小春版《鹿鼎记》里的胖头陀,
吴启华版《倚天屠龙记》里的鹤笔翁,
古天乐《寻秦记》里的布衣店店主,
都是他惊鸿一瞥后,在我们童年留下的印记。
然而,在2004年被老东家TVB解约后,车保罗的生活就彻底陷入困顿。
他在医院做过杂工,干过保安,也曾靠着社会保障救援金生活。
最落魄的时候大概是12年母亲去世,
穷困潦倒的车保罗,连母亲7万块钱的丧葬费都拿不出来。
别急着觉得车保罗惨,
至少他还挺健康的。
但影单猫接下来要说得这位绿叶演员,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叫
刘家辉
,演过的经典配角也不少。
他是《神雕侠侣》里的金轮法王,
是《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夺命书生,
是《仙剑奇侠传三》里的邪剑仙,
还是张卫健版《西游记》里,那个蠢萌蠢萌的牛魔王。
就是这样一位看起来风光无限的龙套演员,
晚年却因为一场中风,不仅从此瘫痪在床,
就连辛苦攒了一辈子的家底,也先后被前妻和前助理先后骗了个精光。
身患重疾的时刻,又遭遇最亲近的人背叛。
人世间最痛苦的打击,
可能莫过于此。
戏里演的是不被人重视的小人物,
戏外的生活也充满了辛酸与艰苦。
这样的人生,怎么看都有点太悲惨了吧?
不过别急,影单猫的故事还没说完。
就在上个月,
第21届台北电影节台北电影奖公布了这届影帝的提名名单。
在名单里,有个让人诧异而熟悉的名字。
谁呢?
车保罗。
入行40多年的他,
靠着一部名叫《老人与狗》的短片,终于拿下了人生的第一个影帝提名。
据说,得知消息的车保罗当时正在菜市场准备新一天的工作。
已经60岁的他面对这份突然而至的荣耀,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说他在各种幻想之后,最多想到的是:
第二天4点钟要起床上班的。
但影单猫替他记得他说过的另一句话:
演戏,会让人上瘾。
这一刻的车保罗,很高大。
再说说李兆基。
很少有人知道,
这位演了一辈子恶人的龙套演员,早年确实是一个好勇斗狠的黑道份子,
甚至还因为吸毒一度入过监狱。
他的人生,本该一路沉沦下去。
但他在人生的岔路口,选择了改过自新。
并且,他成功了。
于是从此,香港少了一个混混,
香港电影,却多了一个黄金配角。
在李兆基人生最后一次采访里,
记者问他:你有什么遗愿吗?
风烛残年的李兆基是这么说的:
我想对一些年轻人说,千万不要吸毒。
影单猫很明白,这个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老人,并不是在对着镜头作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