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杭州前一天北京格外冷，4到13度，我本来打算穿羽绒服或者薄大衣出街，但被我妈劝住了，穿了皮衣出门，倒是不算冷。我妈的理论是，我在纽约那么冷的地方受了那么多年冻，很是经冻，北京一降温怎么就大惊小怪起来。
来杭州市计划之中，但一直定不下确切日子，订下机票和酒店也就是一周之前吧。在北京变冷时候飞到南方的感觉，就好像在纽约每个冬天太漫长的尾巴拖到三月中的时候，我都会一时兴起订张票，约上一个半信半疑的女朋友，跟我去一趟Savanna。然后她们玩儿过之后就十分满意的样子。
桂花
所以昨天下午走出机场，呼吸一口杭州有湿气但又不那么湿的空气，风一吹，就想起三月下旬树叶早就绿了，樱花梨花开过了一轮的佐治亚。要是机场人再少点，冷清点，兜里还能摸出一个打火机，就像极了每次飞到萨凡纳那个人烟稀少的机场的下午。总之有点亲切和恍惚。打开车窗吹风一路进城，一路上没有挂着空气凤梨的橡树，也不是潮湿的沼泽海风，是很宽的天，稀疏的阴天的云。
这是杭州了，驶进城里，有梧桐的街道，矮矮的房子，会想起上海，甚至重庆那些并不讨厌和让人压抑的阴天，南方的阴天真好，所有阴天的南方都让人觉得似曾相识。尤其想起重庆秋天阴天时候，中学的周日，等着返校，虽然有一丝丝不情愿，但是一想到一个周末后又可以八卦，又有不知道哪些人拍拖到了一起，又可以分享吃的，显摆新衣服新鞋，什么月考发成绩，周末作业里写不来的题，都不是什么烦恼那种阴天。天低沉沉，但无忧无虑的秋天阴天。
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晚上我订了一张中岛美嘉的演唱会，本来要约着本地朋友一块去，但朋友工作忙，要加班。我就自己去了，自己找吃的，找路，自己去。吃了饭喝了咖啡走去体育馆路上，发现满街都是桂花香，竟然今年来，碰上了桂花味道的城市，很好闻，不刺激，有时候淡一点，有时候稍微浓一点。
后来刷了个自行车骑，想为什么离开佐治亚的学校以后就再也没回去过，每次都飞到另一个城市去取暖，就是不回那里。大概是回忆太多，有的已经翻越，有的成为现在的一部分，一种不会消退存在，总觉得，回那个地方需要一点仪式感，自己一个人回去不太受得了。虽然那些老去的餐厅咖啡馆炸鸡店好像都在，有时候偶尔会味蕾出窍想吃，但就是不回去。总有一天要回去的吧。想到是因为学校有个拱门，那个小门要是不绕道走，本科生就难毕业。拱门边的栏杆一线，是一排桂花，九月时候也是杭州现在这样的味道。觉得有这种莫名惦记和思念的做作，也不是什么造作的情绪。
快到体育馆的时候，碰见一个小女孩也是去看的，她没换票有点着急。于是跟我一起。一点也不认生，停了车以后问我是不是要比她大点，我说是啊，她说她是美院本科的，也是心血来潮买的票。我说中国美院的啊，她问我哪个学校的，我说我早就不在学校了，从北京来玩，顺便来看个演唱会，心想一个小姑娘也那么喜欢中岛美嘉。小姑娘继续说，十一去了北京，有个故宫的展览需要看，我说千里江山对吧，我都还没看呢。接着她问我哪里人，我说家在北京，但是是重庆的，她就笑了，好像我又和蔼可亲了一步，说自己正在追的班长是重庆人，很含蓄，从故宫买了很贵的兰亭序帖子给他，也只说个谢谢。终归是年轻人，还想从地域之间了解一下男生的秉性，我就笑说，我24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喜欢过重庆男生，不知道啦，说谢谢还接着的了，已经不错了。后来我们坐不同的区，就走散了，忘了跟她说，第一次谈恋爱啊，加油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