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2日,胡剑龙从香港飞印度,中途在樟宜机场转机。他这一趟行程的目的不是旅游,而是定居印度。在没有工作、没有同伴的情况下,他决定去印度做一名自由写作者。
在登上飞机之前,他在注册不久的微信公众号“
剑龙出印度记”上,发布了
自己刚写好的一篇文章《逃离北京,我来到印度,很想不开吗?》。
下飞机后,他惊讶地看到朋友圈里很多人都在转发,这篇文章最后获得了四万多的阅读,给这个新生的账号迅速带来了两千多粉丝。
他之前也开过几个公众号。从《南方周末》辞职后,去马里兰大学念书时,他也在公众号上写过文章,但是从来没有在短时间里获得那么多关注。
朋友圈里以前的同事都在转发,里面同样也夹杂着不少质疑的声音:“为什么偏偏要去印度?”
胡剑龙于
2016年初在美国艾默里大学的校园与卡特总统合影
很多人对于印度的误解都是脏乱差、人身安全无法得到保障、食品单一。
有作家形容印度是一座“浮在声音上的国家”。每天早上七点,胡剑龙的邻居开始用高压锅做饭,急促的汽鸣声每次都会把他吵醒,一整天都过得特别烦躁。后来,他回国内
买了一副耳塞带过来,这是他认为自己来印度之后做的“最聪明的决定”。
每天白天他都到咖啡馆里写作。
咖啡馆有时候网络环境并不太好,我们的第一次采访就因此而中止。第二次,和我们聊天内容一同传入我耳畔的还有印度人说话的声音、街头叫卖的声音、街道上摩托车驶过引擎发出的声音。
他说自己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的咖啡馆环境里写作,
当全心钻进事情中时,那些嘈杂也就听不到了。
胡剑龙大学本科是在北方一所大学里念的管理系,硕士时考到武汉大学,学习社会保障和公益。他自认为是个“不循规蹈矩的学生”,当时和他玩得好的几个哥们,
都是在校外做食品、做音乐、做写作的一群人。几个好朋友毕业之后都进了南方报业
,这让他也对记者行业心生向往。但是
当时入行的门槛很高,南方报业在武汉大学设立校招,从上万份简历中只筛选出六、七人。
一开始胡剑龙报的是《
21世纪经济日报》的职位,没有被录取,但是后来《南方日报》有一个空缺的职位,他被通知补录。
身边朋友都觉得惊讶,因为他并不是新闻学院的学生,竟然能够被录取,“
我同学那时候在外面才(挣得)三四千块钱,但那时候(我)在南方报业一个月也有一万多块钱了”。
在家务农的父母原本是期望他能够做公务员或者教师这类更稳定的职业,但也没有过多干预他的选择。
于是2007年,硕士毕业之后,胡剑龙就被外派去《南方日报》的北京站工作,从此开始他在北京的七年生活,一直给经济领域写稿。回过头看,胡剑龙觉得“第一份工作收获并不是特别大”,“平台还可以”,但是“
写稿能力和调查能力,没有太大的提升”。
在《南方日报》之后,胡剑龙在前后在《财经》、《南方周末》北京站供职,
他个人专注环保、能源和烟草领域的报道
。
然而职业瓶颈期还是在三十岁前后降临。
他开始感觉自己在写作上没有什么创造,每月两篇的稿件完成量成了“单纯赚稿费的”。
那时候,同行有很多转去公关公司工作的,胡剑龙觉得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并非自己擅长的领域。看到另一部分同事选择出国深造,胡剑龙觉得或许这对自己也是一个出口,“比较稳妥”。
他开始广泛投递各种国际记者交流项目的申请,每天花两个小时学习英语、备考托福。第一次考的时候,成绩并不理想,才78分。当他想要再报考一次的时候,发现北京的考位已经预约到来年一月份,于是他跑到沈阳去考,“那个时候还在写一个稿子,压力还是有点大的。”
最早他的目标是去麻省理工或者斯坦福大学。之后偶然看到一个在马里兰大学举办的记者交流项目,申请之后,很顺利地通过了。在马里兰学习的生活,每天早上他都醒得非常早,到学校的图书馆里写下自己之前在刚果金的调查经历。那篇稿子后来获得同行的不少肯定。
“
我自己慢慢离开新闻行业之后,开始感受到写作给我的喜悦感
”
,胡剑龙说。
2015年初,在刚果金首都金沙萨,夜里和当地警察一起巡防。我手里拿的枪,产自中国。金沙萨警察装备的武器,几乎都来自中国(胡剑龙注)
从马里兰毕业之后,他最初的想法原本是留在美国,在纽约大学继续学习一年英语新闻写作。但是一趟去印度的旅行改变了这个主意。
每年一月份,印度斋普尔都会进行全亚洲最大的文学节,邀请全世界知名的作家过来。当时胡剑龙就是冲着这个文学节打算到印度游玩一圈。当他在古城闲逛时,发现在这样一个印度古城,满大街都可以看到中国企业,如Vivo、Oppo的广告出现。“中国企业在当地是如此强大的存在,这个是出乎我的意料的。”
出于多年做记者所培养出来的职业敏感,他觉得这个国度是有很多故事可以写的。
“其实(我去纽约大学)学英语写作,学成之后出来,无非也还是要做记者”,胡剑龙觉得自己与其再去学习英语写作,不如在印度直接开始。
他发现中印之间还存在很多信息不对称的情况。胡剑龙常感觉在朋友圈里所看到的印度和自己当下所生活的印度截然不同。前段时间中印对峙的新闻出来之后,几张证明印度人强拆Vivo、Oppo门店广告牌、攻击中国品牌的图片,被很多网友转发,但是在胡剑龙向Vivo印度员工求证后,得知那张图片所拍摄的场面纯系正常的经济纠纷而导致门店关闭,远非所谓的“印度人抵制中国货”。
他会把这些事情都写在自己的公众号上,想要给更多人看印度的另一面,呈现更真实的印度生活。
然而他发现自己连续写的好几篇印度文章再也没有第一篇“逃离北京”的自白那样具有传播效力,这让他磨去了许多对微信公众号的浪漫想法。
现在,每天早上胡剑龙都会坐在班加罗尔的咖啡馆里浏览一圈新闻,华尔街日报、经济时报和众多印度当地的报纸……他在电脑里有一个表格,用来记录在新闻里看到的值得关注的事件或者选题。来了三个月之后,他的选题库已经很长,
“不缺没有东西写”。
他现在同时给五、六家媒体写稿,稿费是他全部的经济收入,“没有想过这么快就解决了经济自由的问题”。七月份,胡剑龙在《南华早报》新开了一个英语专栏,正式尝试用外语写作。
每天除了写作之外,他每天在当地见各式各样的人。
近期,胡剑龙
正在计划在印度创业做一家科技媒体,站在
印度的视角看待中国企业的海外全球化。
每周他都会在LinkedIn上发布一份简报
,集中记录本周中印科技圈的新闻事件,并附上自己对于事件的点评。订阅者简报的用户99%都是印度人,就这个项目而言,他“没考虑过中文的读者”。
但是他并不着急推进自己的创业项目,“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合伙人不容易”,胡剑龙说。
三明治:
2015年,你决定辞去《南方周末》的工作,离开北京去马里兰读书的动力是什么?
胡剑龙:
坦白说,
我当时觉得自己
在《南方周末》时
遇到一个瓶颈,就是当时自己回过头去看自己以前写的东西,觉得还是很糟糕的
。当时整个报纸的氛围也不太好,基本上没有一个记者可以静下心来做事情的,这给我很大的焦虑。尤其是你到了三十岁的时候。所以那时候我一直都是很想出去的,换一个环境,去提高自己,也去看一个更广阔的世界吧。自己有一种冲动,去让自己的视野打开。
当时的焦虑感很强。因为你知道这种形态是不能够持续的。所以那个时候的压力也会变得越来越大,所以会让你更加要寻找一个出口。我是真的到了美国之后,才慢慢觉得人没有那么焦虑了,会去想自己要做什么事情。
三明治:
这个决定有受到什么具体事情的影响吗?
胡剑龙:
我觉得不是一个具体的事情,而是一连串的事情。坦白说我当时在新闻写作当中,从来没有获得过太多的快乐和满足感。我自己是在慢慢离开新闻行业之后,开始感受到写作给我的喜悦感。在《南方周末》工作的时候感觉到条条框框太多了,很多东西都把自己框死了,感觉到没有什么创意。
三明治:
你说的“框死”是指写作过程中的不自由吗?
胡剑龙:
这和新闻审查没有太多关系,我觉得是和我写作能力是有关系的,很多东西写得特别枯燥。
那时候在《南方周末》是很轻松的,没有太多压力。我那个时候一个月写两三篇稿子,后期要离开的时候写得比较多一些。但是就是没有个人成就感,就是单纯赚稿费去的。
写东西完全变成一个任务,没有自己的创造性
。
三明治:
你认为那时候的成就感应该来自于哪些方面?
胡剑龙:
我们那时候还是比较传统媒体的心态,认为自己报道写好了就好了。
现在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有那么多读者来信。那个时候的“肯定”都是从稿件评级上获得的,看编辑给你打多少分。评价体系和外部是隔绝的。
当时我们部门也有成立公号,但是新闻这个东西,如果你完全照搬你报纸上面的内容放到网络上去,这个传播效果是有很大问题的。
那时候做记者,我的满足感不是来自于写作,而是来自于报道了一个还蛮重要的事情,或者做了一个独家的稿子出来。我觉得我在烟草行业的报道还是蛮深入的。
三明治:
当时之所以选择去马里兰是因为什么机遇?
胡剑龙:
不是我选择的。当时我们去的那个项目比较特殊,
只有两所大学有,一个是马里兰大学,一个是亚历山大州立大学。每年有一两百人参与,来自一百多个国家,其中中国记者可能就
1-2名。因为马里兰大学靠近华盛顿,而我一直都对国际问题比较感兴趣。当时在面试的时候,我就告诉面试官说,我想去马里兰大学,不要把我弄到亚历山大去。
三明治:
得知录取消息时,是怎样的场景?
胡剑龙:
当时拿到那个offer的时候,我记得我是在非洲一个小岛上面。本来我是去做一个调查报道的,但是因为签证出了问题,就在那里多呆了几天。因为
我用的是非洲的号码,
当时国内联系不上我,
我是看邮件才知道我被录取了。那个非洲小岛很漂亮,我自己为此庆祝了一下,买了啤酒和龙虾,在那里吃。
看到消息的时候,谈不上特别激动,因为我当时做了大量的申请,也不止这一个。甚至在我的优先秩序里面,这个并不是很靠前。当时麻省理工大学或者斯坦福大学都有记者项目,我本来更想去这两所。但是没有申请成功。所以后来去马里兰大学虽然还不错,但是也没有那种特别兴奋的感觉。
三明治:
准备出国读书前,做了哪些准备?之前你在公号上有写自己托福一开始只考了78分。
胡剑龙:
要准备很多东西,比如说准备材料、准备面试。最忙的时候,大概每天都会花到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学英语吧。其实对我来说有一个好处就是,去美国之前我参加了很多项目,比如说去到非洲或者别的地方做沟通、调查,所以有很多和外国人接触、练习的机会。
我给很多想要出国读书的人的建议就是我觉得托福是个相对比较科学的考试。他大概还是可以反映一个人的英语水平的。有一个考托福的目标去学习可能比漫无目的去学要好。
三明治:
第一次抵达印度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胡剑龙:
我记得到印度第一天晚上的心情,比较复杂。我那天很晚才抵达德里机场。当时订的旅馆在德里火车站附近一个很烂的地方,我找了半天才找到。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没有真正开始欣赏这个国家。
我当时在去美国还是做其他决定之间犹豫,还是处在一个摇摆的状态
,所以是在心态有点急躁的情况下来到印度的。
三明治:
为什么会选择定居印度?
胡剑龙:
来印度定居是以一个记者的视角,觉得这边有很多故事可以写。但是当时并没有想到里面到底有多大空间、可以做多少事情。当时来印度的想法是比较简单的,觉得至少可以学些东西,做个公众号什么的。来了之后,觉得这个世界是很大的,也发现这里面确实是有创业空间的。
我觉得对我来说这个决定谈不上勇敢。我去过比印度要糟的国家有很多,所以对我来说,我对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居住其实没什么恐惧感。所以这个决定可能对于别人来说需要勇气,但是对我来说,是一个蛮自然的事情。
我是挺感激自己这个决定的。我觉得很多人都有这个能力,但是很多人就是对于迈出去第一步感到恐惧。我也有这种恐惧,因为前景不明朗,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但是迈出去之后就会觉得没什么。
三明治:
在“剑龙出印度记”被关注之前,您开过其他的公众号吗?
胡剑龙:
我之前开过不少,其实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也开过。我当时在华盛顿,写的是当时比较硬的关于国际时政的东西。那种内容传播的范围并不是很广。这次到印度所写的东西传播的范围比较广一些。
三明治:
当时标题有提到逃离北京,这个一直都是一个很热点的话题,在你提到的质疑声音中有有关这方面的质疑吗?
胡剑龙:
我坦白说,“逃离北京”,更多是从传播效果上面考虑的,因为当时“逃离北京”这个话题很热。但是当时这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普通的选择,
我确实不太喜欢北京,但是我觉得来到印度更多是我发自内心的一个选择
,不是说我一定在北京混不下来或者是怎么样。
三明治:
现在回过头看,你会觉得自己定居印度是偶然的决定吗?
胡剑龙:
有偶然,也有必然。没来印度之前,我有很多印度朋友,也结识很多印度人。所以我对这个地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觉得非常不堪或怎么样。因为我遇到的那些印度同学都是非常让我尊重的。所以我觉得我和印度的联系都是经由他们建立起来的。
另外一点必然因素是我来印度其实是延续了我记者生涯在做的一件事情。我在中国做记者的时候,也是一直会跑到第三世界国家观察、追踪中国企业在全世界的状况。我来这边的目的也无非是为了延续我之前做的很多事情,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言。所以这也是一个必然性的东西。
偶然性,只是这个东西出现在一个节点,就是我开始做重要决定的时候。来印度之前我刚结束申请大学的事情,还没完全决定,所以有一段空闲期。
三明治:
现在你一般如何安排你一天的工作?
胡剑龙:
最近我在尝试用中英文双语写作。我每周的任务量是固定的,一个星期要写两篇中文专栏,然后一篇《南华早报》的英语专栏。
作为一个自由写作者,如果不给自己压力的话,很有可能就会不知不觉地浪费时间。
三明治:
如何做选题管理?
胡剑龙:
我每天的阅读量是很大的,会看很多东西,然后做记录。我每天都会做简报,用一个Excel的表格,把很多东西录下来。有时候会记录自己当前的想法,有时候会摘录报纸的标题。不同的东西会在不同的表格里面出现。比如说你下次要写一个关于金融科技的东西,打开表格,立马会形成一个历史感。现在这个表格已经积累得挺长的了,虽然具体数量我也没数过。
三明治:
目前“剑龙出印度记”这个公众号的更新频率大概是怎么样的?
胡剑龙:
每周写两篇文章。其实我对公众号的兴趣在慢慢转移。我一开始对公众号有很多浪漫的想法,觉得可以在公众号去有一些收入,但是我现在对这个没有太多期望。
我现在做这个公众号主要是为了让人们可以看到印度的另一面,很多人对印度这个国家有太多误解和偏向。
和印度科技领域相关的内容,其实并不太适合在公众号上面传播,阅读效果非常差。我写了一篇东西,可能才几百人看。所以后来我写的科技类的内容更想要在专业平台上面去发布,比如虎嗅。
三明治:
现在依靠写专栏获得经济自由了吗?
胡剑龙:
我在虎嗅上面发稿是没有收入的,主要是为了增加自己的知名度。其他来和我签产品合作的,大概有五六家。我真正会长期写的,除了《南华早报》之外,还有两家中文媒体。
印度的话题现在都很热,而且很缺乏生活在一线的作者。有些媒体是我先找到他们,然后他们看了我的东西觉得还不错,愿意找我去写,并且稿费都还是挺不错的。
我没有想到经济自由这件事情会一下子解决得这么快。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精力去写那么多东西。
三明治:
所以在你的规划里,没有想过要把公众号做成能够变现的自媒体吗?
胡剑龙:
我目前基本放弃这个想法。我还是想要继续写,不会把它作为变现的工具。
我真正要做的事情要远远比公众号所承载的要大。不仅是写微信公众号,有很多更兴奋的事情可以去做。
三明治:
更兴奋的事情,是指创业做科技媒体吗?
胡剑龙:
是的。从数据上来说,大概有一半左右的印度人是在用中国品牌的手机。中国企业参与印度经济的程度非常深,而这不仅仅是在印度,也包括在其他东南亚国家,中国企业走出来的趋势都是非常明显的。
但是这其中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是,想要了解中国企业在海外的真实状况是非常难的。我之所以觉得印度适合起步做科技媒体,一方面是中国企业在本地参与程度很高,另外一方面是印度这边有非常多的英语人才。所以我现在想做的项目就是一个关注中国企业全球化,特别是中国企业在亚洲方面的存在,这样一个英文的科技媒体。因为你用中文的话,是不可能去了解他的。
现在基本上就是在找印度的合伙人的阶段。我在和印度大量的记者在去谈,看他们的意向、能力。每个记者都有他跟的一条线、都有自己的资源,比如科技领域、电商领域。我这个事情其实就是把两方面的资源结合起来,变成一个中印之间沟通的渠道。
三明治:
什么时候开始有创业这个想法的?
胡剑龙:
这个想法是我到了印度之后才慢慢开始产生的。当时来印度是因为我有一个很抽象的想法,就是觉得印度是一个那么大的一个国家,和中国挨得这么近,但是我们获得信息的渠道这么少。然后,中国企业这两年到这边来的企业很多。对于中国企业走出来,我算是中国记者中了解比较多的。在来印度之前,来印度之前,我在国际旅行经验是很足的。我去过很多非洲国家,比如刚果金、卢旺达这些很少有中国记者去的地方,我在那边做了大量的采访。
2015年初,卢旺达去往刚果金的大巴上,和来自坦桑尼亚的宝石走私者在一起(胡剑龙注)
到了印度之后,我对印度的情况是比较乐观的。所以作为一个记者的话,我觉得印度有很多故事。
作为记者本身对故事是有很多兴趣点,印度市场这么大,需要做很多事情,把信息不对称的这个缺口慢慢填补上。
当时是作为一个记者的视角去看待这件事情。后来来了之后,觉得是有很大创业空间的,然后慢慢开始着手做这件事情。
三明治:
你是打算成立一个自己的科技媒体平台,还是只产出内容?
胡剑龙:
我们肯定有一个自己的网站。一开始是以英文为主的,最后会做成双语的。
三明治:
现在每周在《南华早报》上开设英文专栏。尝试英文写作,有给你带来新的写作方面的挑战吗?
胡剑龙:
上周六刚发表了一篇英文专栏,反响挺不错的。其实对我而言,英语写作还是一个挺大的挑战。我现在基本上是双语在写作,其实你在英语写作的时候,对你中文写作有帮助,不仅是语感,还有包括说英语写作的词语选择。英语写作很少用复杂的表达。我感受体会最深的是,
英语写作不在于你用些生僻的词语而在于你如何用很简单的词汇表达出不同的意思。
这个对于非母语的人来说,是非常困难的。
我也很感谢《南华早报》的编辑给我这个机会,他们在词语选择上给我很多帮助,要不然你不知道这个地方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我觉得他们对我的帮助,远远大于我对他们的贡献。
三明治:
在印度创业,
面临最棘
手要解决的事情是什么?
胡剑龙:
我觉得在印度创业,你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合伙人不容易。钱我都不是太担心,但是合伙人的能力和资源,以及你自己能不能写出有价值的故事,可能决定了接下来的进展。所以我不着急去推进,而是找到很多人,然后选一个更合适的人,和我一起来开阔更新的局面。
三明治:
没有考虑招募中国同事和你一起创业吗?
胡剑龙:
没有,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中国人。因为这件事情只有印度人才对印度的事情比较了解。
印度英语好的人非常多,我没有必要要去找中国人。因为只有印度人才对他们国家的情况非常熟悉。你一个中国人过来和我的情况是一样的,和印度人相比,没有什么比较优势。
From Beirut to Jerusalem 《从贝鲁特到耶路撒冷》
作者:托马斯·弗里德曼
剑龙推荐理由:作者就是写《世界是平的》那位。其实,这本书才是他的成名作,记录了他在中东担任战地记者的经历。1989年出版,我在班加罗尔的旧书店里淘的。
In Other Words
作者: Jhumpa Lahiri
剑龙推荐理由:一位获过普利策奖的印度裔美国作家。这本书用意大利文写就,然后被翻译成了英语。都是很短的故事,讲她学习意大利语的困惑和挣扎,偶尔也有满足。我有几乎完全一致的体验,因为在读这本书时,我正在尝试英语写作。
Imagining India
作者:Nandan Nilekani
剑龙推荐理由:印度一位财经记者推荐给我的。如果要了解印度经济和社会状况,这本书是首选,可惜没有中文版。Nandan Nilekani是印度知名软件外包公司Infosy的联合创始人。离开管理岗位后,他成了印度创业圈最知名的投资人,和我住在同一个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