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 年 5 月 20 日-1991 年 5 月 22 日,主政台湾地区的国民党政府对全台实行 40 多年的白色恐怖统治。台湾警备总司令部充当政府整肃异己的工具,罔顾基本人权、民主、自由,随时随地监控人民,对言行可疑人士或持不同政见者炮制假案、予以扣上匪谍的帽子,造成大量的冤死、冤狱、伤残。
施明德作为台湾地区党外运动的主要人物之一,立志推翻国民党统治,曾因参与 1979 年美丽岛事件,在白色恐怖期间坐牢长达 25 年。2006 年曾领导百万红衫军反贪倒扁运动。
今天的访谈嘉宾就是施明德的女儿,施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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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茜:她成长在台湾地区创新的教育模式「自学方案」之下,被著名的纽约设计学院 Parsons 录取。人们介绍她时,会说她是施明德的女儿,但在我看来,她活出了自己的人生。
她以「反抗者的后代」出了一本书《没脸的人》,现在正端坐在我的面前,一个充满纽约风情的女郎,施蜜娜。
文茜:蜜娜,为什么你从纽约回来没多久,这本书就出版了?因为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第一本书我会思考很久,对我来说它就是开始,那么这本书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施蜜娜:文字在我出国读书之前,就完成了。写的时候,没有想这是不是我的第一本书,我觉得可能再也不会有第二本了。但书里的文字是不是诚实、有没有说谎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这几年我一直有许多不吐不快的冲动,想要了解的真相和对真相的感受,它们塞进我的脑子,直到快要爆炸。我无法忍受世界上有这么多赤裸裸的谎言,我想要试一试,将我百分百的诚实用文字记录下来。
《没脸的人》:以反骨的勇气表达了无人诉说的历史
文茜:书里有许多史实,你的确是台湾第一个把它写出来的人。在这本书里,你把自己定义为一个「反抗者的后代」,这是从何而来的呢?
施蜜娜:「反抗者的后代」源自几年前我给报纸的一份投稿,这个身份确确实实是我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事实,我想要抓住它。
文茜:那为什么你抓住的不是「和解者的后代」呢?反抗者很多,他们愿意牺牲奉献,但和解的人很少。
施蜜娜:也许反抗是青少年天然的属性,也许我处在一个充满反抗的年代。
出自施蜜娜的台湾反服贸宣言:
当独裁成为事实,革命就是义务
文茜:你不能因为你处在反抗的时代就去反抗,反抗会有很多后果,这个后果也许与你无关,却会影响很多人。
我曾经和蒋勋(台湾画家、诗人、作家)讨论发生在 1968 年 5 月的法国学生运动,运动最终蔓延至美国引发反越战。他蛮认可那一场自由进行的、无政府主义的反抗运动,比如灵魂的解放,思想的自由。
但是你知道那场运动的意义吗?它最终导致如父亲一般的戴高乐下台,远离法国,除了让「法兰西成了寡妇」以外,也让美元稳住了它世界货币的地位。1970 年,尼克松撕毁了 1 盎司黄金兑换 35 美元的承诺,自那以后,直到 2008 年的金融海啸,都是这场抗争的结果。
那个年代,戴高乐曾经带领法国打败希特勒,走向独立,在年轻人眼中曾是父亲、英雄的象征,直到法国出现反抗运动。
1965 年戴高乐预见美元危机,在记者会上曾提议重回金本位制度,取代当时「美元本位」的世界货币体系。但他的目标来不及实现,终结美元的想法被迫流产。1968 年,法国的工人和学生走向街头,以极端的方式宣泄对社会的不满,那次抗争在法国历史上称为「五月风暴」。
五月风暴,青春在街头蔓延
文茜:等到他回到法国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讽刺的是,被法国人抛弃、生厌的戴高乐最终被巴黎万人空巷地迎接。
法国工人和学生当初的反抗,是因为荷尔蒙的冲动,还是为了社会的进步?1968 年的「五月风暴」确实对思想的解放、艺术的创作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也许对你的成长意义也很大,但是它也的确保护了美国的帝国主义,所以你还愿意做一个反抗者的后代吗?
施蜜娜:我之所以是反抗者的后代,是因为我处的时代充满了白色恐怖,台湾那时到处在戒严。现在,我觉得需要做的是和解,带着我了解的真相,不盲目地和解,对历史的和解。
戴高乐带给法国的是一个大国的尊严
文茜: ISIS 因为对伊斯兰教义的保护而成为反抗者,不断制造恐怖袭击,反抗罗马教对他们的迫害——对此你怎么看?
施蜜娜:我觉得反抗应该带着对某一个东西的爱,而不是对另一种东西的恨。反抗不是为了压迫你的东西,而是为了保护另一种东西。
文茜:但是 ISIS 带着对伊斯兰教义的爱,为了保护伊斯兰教义,去反抗压迫者。
施蜜娜:我觉得爱的对象首先是「人」,不是东西。在我写《没脸的人》时,我能感受到台湾地区的反抗者充满了对台湾人的爱,他们爱生活在这个土地上的某一些人,或者是所有人。
但是,当「爱」被投射一个主义上,ISIS 不再是反抗者,他们是一个没有爱的人。
当恐怖袭击冠以主义之名,无人可将其彻底根除
文茜:你父亲曾经是一个反抗者,但最终在 1996 年选择做一个和解者,你认为哪个比较伟大?
施蜜娜:我不会将爸爸分成两个阶段来看,他是一个完整的人,他的伟大在于他所有的选择都忠于原本的自己,拥有同一个起点「爱」。
文茜:你父亲曾经的反抗与和解都是因为爱。我曾经做过他的老师,所以我很理解。他要这个社会更好,所以他不惜一切,愿意付出,不管是到后来的和解,前面的反抗,他只要这个社会继续存活下去。
台湾高中历史课本将施明德定位为
台湾白色恐怖时期,反对国民党运动的「灵魂人物」
文茜:现在的你走入了艺术这个领域,留着长长的头发,指甲左边是紫红色,右边是白色。我就想起我和你父亲刚刚认识的时候,他看到我的指甲涂满了 10 个颜色,笑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恋的女人」。
你爸爸应该是看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终于知道女人都是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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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回到伊壁鸠鲁的时代,
学习愉悦这门课程。
那是现代文明社会,
每个人欠修的一门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