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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国故事里看现代企业领导力

恶魔奶爸  · 公众号  · 英语  · 2017-01-27 16:05

正文

编者按:



郭嘉在有名的“十胜十败”之论中,说袁绍“多谋少决”,袁绍失败或多或少也与这种性格有关,袁绍也成了“多谋少决”的代名词,殊不知司马懿也曾经评价过诸葛亮,“亮志大而不见机,多谋而少决”,私以为把这种性格仅仅归结于袁绍的性格问题有失偏颇,袁绍的多谋少决其实是源于内部的分裂。



袁绍本来并不多谋少决

袁绍的政治资本,主要来自于他“四世三公”的家世,他任渤海太守期间,主要谋士是许攸、逢纪等人,许攸是南阳人,逢纪也是南阳人,袁绍是汝南世家,包括追随他的外甥高干也是陈留望族,此时的袁绍人才结构比较单一,来自河南的名士群体构成了袁绍最早的班底。

在渤海的袁绍兵少粮缺,粮食补给尚依赖冀州刺史韩馥,袁绍有图谋冀州之心。此时逢纪向袁绍建议邀请公孙瓒南下攻击韩馥,再派遣说客说服韩馥让出冀州。

夫举大事,非据一州,无以自立。今冀部强实,而韩馥庸才,可密要公孙瓚将兵南下,馥闻必骇惧。并遣辩士为陈祸福,馥迫于仓卒,必可因据其位。

当时的冀州十分富足,袁绍早有图谋之心。在高干的斡旋之下,韩馥真的拱手让出了冀州。

韩馥出让冀州的背后,除了其本身性格懦弱的原因之外,还有更深层次的内幕,韩氏本是袁氏故吏,也是颍川人,在他的谋士群里,有大批来自颍川的士人投效,比如荀谌、辛评、郭图等人都是颍川人。

韩馥在冀州选择了“亲河南,远河北”的策略。他与河北的士人并不相得,

史载,“魏郡审配,巨鹿田丰,并以正直不得志于韩馥”。审配是魏郡名士,田丰是巨鹿名士,他们与韩馥的关系并不和睦,也代表了河北士人和韩馥之间的裂痕。

尽管韩馥选择了紧紧依靠颍川士人,然而在韩馥出让冀州事件中,河南世人却选择了站在袁绍一边。韩馥的谋士中,韩馥部下素日所亲信的颍川士人郭图、辛评、荀谌等人都果断选择了支持袁绍,放弃韩馥。

尤其荀谌,他对韩馥影响力很大,他认为韩馥有三不如袁绍:

”君自料宽仁容众为天下所附,孰与袁氏?”曰:“不如也。”“临危吐决,智勇过人,又孰与袁氏?”曰:“不如也。”“世布恩德,天下家受其惠,又孰与袁氏?”馥曰:“不如也。”

这种选择折射了河南士人对自身地位的担忧,他们作为冀州的外来人员,迫切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来带领他们在河北站稳脚跟,二者择其强者,他们为自身利益考虑,自然选择了“宽仁容众”、“智勇过人”、“世布恩德”的袁绍。

值得一提的是荀谌所言的第二点,颍川士人认为袁绍“临危吐决,智勇过人",也就是说袁绍决断力很强。可见此时的袁绍根本没有为人诟病的”多谋少决“的性格问题,反而以决断著称。恐怕与袁绍集团内部意见的同意不无关系,袁绍集团内部,谋士都是来自河南的士人,目标和利益一致,十分和谐。

而韩馥面对袁绍的步步紧逼,加上公孙瓒的进击,内部又为自己亲信的颍川士人背叛,所以虽然冀州名士沮授认为韩馥凭借冀州的实力,扑杀袁绍易如反掌:

“冀州虽鄙,带甲百万,谷支十年。袁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譬如婴兒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奈何欲以州与之?

但韩馥在此内外交攻之下,他还是出让了冀州。


袁绍与河北士人的蜜月期

袁绍接掌冀州之后,对河北士人大加礼遇,不但没有追究沮授反对出让冀州的往事,反而对他十分信重,不但任命他为别驾,还向他问策。

沮授趁机向他提出了堪比日后诸葛亮的隆中对的战略规划,

“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士,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长安,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诛讨未服。以此争锋,谁能御之!比及数年,其功不难。”



袁绍一听大喜,表授为奋武将军,使监护诸将,给予沮授极高的地位,对于其他河北士人,他也极力笼络,”任命田丰为别驾,审配为侍中,对于很有声望的名士崔琰,也辟为骑都尉,此时的河北士人较之韩馥时期,有了很大提升。

此时的袁绍集团内部还有来自河南的士人集团,这些人有的是原来跟随韩馥的河南士人,有些是跟随袁绍来到冀州的士人,他们的代表主要有南阳的许攸、逢纪、颍川的淳于琼、郭图、荀谌、辛毗辛评兄弟。

不过此时的袁绍要面对来自公孙瓒和河北黄巾残余势力的问题,根本无心内斗,两大集团也是精诚团结,共同辅佐袁绍应对外敌。

此时的袁绍也丝毫没有多谋少决的毛病,在界桥之战中,袁绍少量部队一度被公孙瓒骑兵围困,箭如雨下之际,田丰拉他躲入城垣,袁绍反而投掷兜鍪于地,大呼”大丈夫当前斗死,而反逃垣墙间邪?“。他亲自指挥部队,击退敌军,展现了自己英勇果决的一面。

内部团结加上指挥得力,袁绍很快就击溃公孙瓒,扫除黄巾,安定了冀州。


袁绍内部在迎接汉献帝问题上的分裂

蜜月总是短暂的,袁绍集团内部的矛盾才开始出现。

沮授为袁绍规划的战略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最早提出这点在初平二年(191年),到了兴平二年(195年),发生了李傕郭汜之乱,献帝东归途中被李傕追赶,到了河东,沮授见此良机,又旧事重提,提出迎汉献帝的策略:

将军累叶台辅,世济忠义。今朝廷播越,宗庙残毁,观诸州郡,虽外托义兵,内实相图,未有忧存社稷恤人之意。且今州城粗定,兵强士附,西迎大驾,即宫鄴都,挟天子而令诸侯,稸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

淳于琼和郭图却坚决反对,他们认为汉室衰微,不知鹿死谁手,如果迎接汉献帝到邺城,那么行动必受牵制。

汉室陵迟,为日久矣,今欲兴之,不亦难乎?且英雄并起,各据州郡,连徒聚众,动有万计,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今迎天子,动辄表闻,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计之善者也。”

此时袁绍集团内部两大势力形成了截然不同的阵营。

袁绍本人的选择却并不倾向于迎接汉献帝,最终选择了站在河南士人集团一边。袁绍不愿迎汉献帝也是有原因,袁绍认为汉献帝为董卓所立,“无血脉之属”,曾经试图拥立皇族中的刘虞,与献帝相抗,由于刘虞不肯才作罢;此外,袁绍自己也有称帝野心,这在他之后占据四州之地时更加明显。

袁绍属下有个主簿叫耿包,他对袁绍说“赤德衰尽,袁为黄胤,宜顺天意,以从民心。”袁绍把耿包的密报向军府僚属展示,结果属下却多认为耿包妖妄之言,宜诛。袁绍不得已乃杀耿包来掩盖此事。

在迎接汉献帝的问题上,由于内部意见的不统一,袁绍多谋少决的征象已经开始显露,他对于早期沮授提出的战略方针执行开始动摇,

而曹操抓住机遇,迎献帝许昌,争取了政治上的主动,并不断以天子的名义指责袁绍“地广兵多”、“专自树党”、“不闻勤王之师”、“擅自攻伐”,袁绍这才知道意识到陷入了被动。

此时袁绍的多谋少决,正是由于内部集团的分裂。


袁绍集团的南进策略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为了扭转这种局面,袁绍决定南征。在准备南征阶段,袁绍内部依旧是南北士人并重,“于是简精兵十万,骑万匹,欲出攻许,以审配、逢纪统军事,田丰、荀谌及南阳许攸为谋主,颜良、文丑为将帅。”

但是在南进策略上,两大集团却有根本分歧,沮授为代表的河北人士的主张是稳健行事,沮授认为,袁军新近讨伐公孙瓒,“百姓疲敝,仓库无积,赋役方殷,此国之深忧也。“

他主张先礼后兵,“宜先遣使献捷天子,务农逸人。”若不得通,乃表曹操隔我王路,然后进屯黎阳,渐营河南,益作舟船,缮修器械,分遣精骑,抄其边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如此可坐定也。“

这点与田丰的战略不谋而合

将军据山河之固,拥四州之众,外结英雄,内修农战,然后简其精锐,分为奇兵,乘虚迭出,以扰河南,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使敌疲于奔命,人不得安业,我未劳而彼已困,不及三年,可坐克也。

两人都主张不可急躁,利用自己地广人众的优势,恢复生产,然后利用兵力优势,选拔精兵,袭扰河南边鄙,等待曹操困顿。

河南士人却截然不同,他们认为袁军实力雄厚,打败曹操是易如反掌。

郭图、审配曰:“兵书之法,十围五攻,敌则能战。今以明公之神武,连河朔之强众,以伐曹操,其势譬若覆手今不时取,后难图也。”

图等曰:“武王伐纣,不为不义;况兵加曹操,而云无名!且公师徒精勇,将士思奋,而不及时早定大业,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此越之所以霸,吴之所以灭也。

可见这时不光是河南士人,连河北士人在内的审配也错估了形势,主张同曹操直接进行战略决战,一战而定胜负。

郭图等人的想法迎合了袁绍急于称帝的心理,满足了虚荣心,所以赢得袁绍的认可,河南士人的势力占了上风,郭图又趁机攻击沮授“监统内外,威震三军,若其浸盛,何以制之!”认为沮授威名过盛,无人能制,“且御众于外,不宜知内”,袁绍听从郭图建议,

“授所统为三都督,使授及郭图、淳于琼各典一军。”

河北士人的实力在这一次碰撞中被大幅度削减,郭图、淳于琼等人开始领军,河南士人取得完胜。

应该说,河北士人的建议是最为稳妥的,因为河北士人多是土著,家族利益尽在河北,命运已经与袁绍联系在一起,所以战略上较为持重,但这并不代表保守,他们的建议其实是等待合适的战机,相机而动,当战机出现时,比如田丰就曾经在建安五年,曹操讨伐刘备时,主张迅速据兵袭击曹操,但袁绍却因为幼子有病并未采纳。

不同的战略规划,最终演变成激烈的党争,袁绍的求胜心切,对于家族利益尽在冀州的河北人物而言,自然是忧心忡忡。田丰选择强谏,令袁绍大怒,把田丰关押起来。沮授目睹“势存则威无不加,势亡则不保一身”的未来,最终也以疾病为名请辞,袁绍不许,但心恨沮授,夺其军权,把他的部队交给郭图。河北士人在这次政治斗争中完全失败。除了倾向于决战战略的审配外,几个重要人物都远离了决策圈。

袁绍此时已经被虚妄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完全倒向了迎合自己的河南士人集团。

两大集团的撕逼也彻底进入白热化,在官渡之战的关键时刻,正是审配以许攸家人不法,关押其妻子,才导致,许攸关键时刻投降曹操,并建言偷袭乌巢,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而在此危急存亡之际,郭图还趁机打压河北人物张颌,致使张颌投降曹操,最终导致大败。

官渡战败,曹操并没有乘胜追击,袁绍内部虽然军破,但如果增修内政,不是没有挽回空间。但河南集团也不思挽回败局,而是趁机打击政治对手。逢纪向袁绍举报“丰闻将军之退,拊手大笑,喜其言之中也”,令袁绍杀田丰;审配两个儿子被曹操所擒,郭图辛评等人也趁机攻击审配,认为审配可能有反叛之心,可见此时袁绍集团的内部争斗已经白热化,这样的党争中,不但袁绍已经不是多谋少决这么简单,任何决策的执行都被这种党争干扰,已经不能保证政令军令畅通。


一直到袁绍病死之后,这种争斗还在持续,审配和逢纪拥立袁尚,郭图辛评拥立袁谭,双方彼此攻击,互相欲置对方于死地。给了曹操最大的机会,内斗中失势的河南士人,甚至直接投降曹操,引曹操军攻击袁尚,曹操渔翁得利,平定河北。

邺城被破之前,审配把辛评全家杀尽,辛毗入邺,用马鞭指审配之头曰:”奴,汝今日真死矣。“而审配也大骂:“狗辈,正由汝破我冀州,恨不得杀汝。“曹操本来并没有杀审配的打算,但辛毗等”号哭不已“,才杀了审配。

堡垒最易从内部攻破,袁绍的失败固然与他”多谋少决“的性格有关,然而一个曾经英勇果决的领袖之所以变成多谋少决的庸才,与其集团内部从单一的权力结构演变成多元结构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