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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后”的日常阅读 06丨左亦鲁:《我爱我家》是我的“圣经”

三联学术通讯  · 公众号  ·  · 2019-07-22 09:15

正文

左亦鲁的答卷带着一种浓厚的北京小孩儿气质。他是国安球迷,也曾是“打口一代”;他不仅是万圣书园的常客,对万圣“几乎和对自己的书房一样熟悉”,更是“三联之友”,对美术馆三联书店一带的烤肉、卤煮等大小馆子了如指掌。

左亦鲁为人老成,思想也比较往前靠——他把一般“70后”才会津津乐道的《我爱我家》比作“圣经”,多少让人惊讶于他的“早熟”。他对阅读的思考、他的学术抱负,甚至他的长相,都会让人恍惚身为“85后”的他,心里是否住着一个“70后”的灵魂。



左亦鲁 ,1985年12月生,北京人。现为北京大学法学院助理教授,本科就读于清华大学,后获耶鲁大学法学博士。研究领域为宪法和网络法。影迷、古典乐迷、曼联和国安球迷。


06

“85后”的日常阅读

左亦鲁:《我爱我家》是我的“圣经”


三联学术通讯

你认为阅读是必须的吗?可以想象没有阅读的人生吗?怎样看待父母辈信奉的“知识改变命运”之类的人生格言?


左亦鲁

对我个人来说,阅读是我的工作,更是我生活中最大的乐趣之一。我无法想象自己的人生没有阅读。但从自己推到一般,我不会这么绝对。特别是劝自己的学生读书时,我反而会讲得比较“低”和“实际”:在今天这个时代,阅读(至少狭义的阅读)只是人们获得信息、见识和成长诸多方式中的一种。如果你天赋异禀、经历奇特或有高人指点,你完全可以不读书;但如果你没有这些,自己又没有开发出其他可以获得信息、见识和成长的方式,对多数人来说,读书还是相对最容易和经济的方式。


至于“知识改变命运”,我理解其实是“上大学改变命运”。对我父母那辈人来说的确如此。 《我爱我家》是我的“圣经”,从小到大,翻来覆去不知看了多少遍。 里面有个例子其实很有代表性:老傅的大儿子贾志国是个机关小干部,但你会发现在剧中志国的自我认同和张口闭口都是“我们知识分子如何如何”,现在看挺不可思议的。 今天某个国家部委的处长,哪怕他读过博士,他的认同肯定是公务员而不可能是知识分子。为什么呢?因为 对贾志国们来说,“上大学”和“大学生”的确是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我父母也有类似情况,虽然他们都不是从事学术工作的,但他们有意识无意识的认同也都是“知识分子”。但今天仅靠上大学改变命运应该是比较困难了。



三联学术通讯

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全民性的人文阅读与知识性阅读相比,你认为新世纪以来呈现出怎样的阅读状况与问题,未来的趋势又会怎样?


左亦鲁

我对八九十年代的全民人文和知识性阅读没什么直接的体验,但间接感受也有些,主要来自两方面:一是听我的老师和长辈学者对八十年代的回忆;二是家里父母和其他长辈的藏书。尤其是后者,前面提过我父母都不是学者,但 有时翻他们或其他长辈的藏书,常会发现一些今天看来还挺学术和专业的书,让我产生“这本书你们怎么也买过”的惊奇。但去问他们,其实他们也不记得什么时候买的和为什么买的,但当年就是买了。这种“无意识”和“没印象”倒是从一个侧面反映当年的阅读状况。


新世纪以来,普遍的抱怨似乎是“人们不读书了”。但近年也出现了一些新的现象或趋势,比较突出的是知识付费和网文。这两者我都不熟悉,所以没什么发言权。不过 关于网文我想多说两句, 法学院一直有“法律与文学”这样一个分支。早期研究的文本当然是《卡拉马佐夫兄弟》、《审判》和《局外人》这样的文学经典,一是因为它们本身经典,二是因为当年这也是人人都读的东西。随着严肃文学的读者越来越少,不少法律与文学研究者开始把注意力转向电影和电视剧——毕竟这是今天多数人都在看的东西。 伴随着网文的兴起,文学是否可以重回当代中国人的生活,并重新激活 “法律与文学”研究?这倒是挺值得观察和研究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马佐夫兄弟》, 上海译文出版社,2015

卡夫卡《审判》,上海文艺出版社,2006

加缪《局外人》,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


三联学术通讯

阅读时间如何分配给不同类型的读物?专业与经典阅读、知识性和趣味性阅读、微 信浏览、网络文学、 漫画绘本、 电影电视等均可。


左亦鲁

自己的时间肯定主要是被科研、教学和行政事务占据,阅读也主要是非常明确的、针对写作和备课的阅读。 非专业、休闲式的阅读变成了一件挺奢侈的事情。不过, 我争取每天能有一个小时留给自己读点“闲书”,最近读得比较集中的是六十年代中苏论战和冷战的书。 再一个就是坐火车。近年在国内出行,如果可以的话我都会选择高铁。除了自己有轻度飞行恐惧症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火车上读书非常专注和高效。每次选择带哪几本书出门,是最纠结也最快乐的事情之一。


我在手机上花得时间很少,网络文学和漫画也完全不熟悉。除了看书, 电影和音乐是我主要的业余爱好,我也一直尝试把它们和自己的研究结合起来,算是自己早年“文青”岁月和今天学者工作的一个结合。 这几年在家看电影的时间变少了,但每个月总会争取去几次小西天的电影资料馆;音乐的好处是可以边工作边听(回答这份调查时,我就在听Takacs Quartet演奏的贝多芬作品第131号弦乐四重奏)。 作为85后,我可能赶上了“打口碟一代”的尾巴,因此买唱片的“恶习”保留至今。中学时候听重金属,后来转到了古典乐。虽然自己也清楚CD早晚(甚至已经)被淘汰,但仍然忍不住“剁手”,每次买唱片总有种格外“悲壮”的感觉。


打口磁带和打口CD,打口CD还有“打口伤一”“打口伤二”等说法,意为损伤了其中几首歌,伤得越多,就越便宜。当年北京五道口和新街口都是打口盛行的地带, 随着网络时代的滚滚而至,这些都成为了历史。


三联学术通讯

你经历过哪些盛行一时的阅读风潮?其中透露着怎样的时代信息?


左亦鲁

可能是我本科时经历的施特劳斯和政治哲学热吧。自己并未参与其中,但也算有机会近距离观察。 不同人当然会对“施特劳斯热”有不同的看法,但我觉得其中有两个遗产是非常正面的:一是提倡读经典和文本细读,而不是只满足于概括“中心思想”或“歌词大意”;二是丰富了我们对西方的理解,多少改变了自由主义长期以来“一家独大”的局面,起到了一定“对冲”的作用。


三联学术通讯

请推荐一到两部个人受益匪浅的书与今年读到的最满意的新书(品类不限)。


左亦鲁

影响大的书,这里选两本苏力:《法治及其本土资源》和《大国宪制:历史中国的制度构成》。 苏力——无论他的思想还是文字——对我和身边朋友的影响是巨大的。从这两本书可以清晰看出苏力的轨迹和追求,简单来说,“本土资源”时期的苏力还在用“地方性知识”等概念,在“普遍”面前为“特殊”辩护;到了 “大国宪制”时期,中国已从“特殊”上升为“普遍”和“一般”,里面无疑已经拥有了更多的自信与自觉,也体现了苏力更大的野心和抱负。 苏力的贡献是告诉我们:当一个民族和国家已经或正在创造它的宪制,法学家应做些什么。 借用北大法律系另一位毕业生海子的话说,我们要“将此火高高举起”,“去建筑祖国的语言”。很大程度上,这也是我和身边朋友为什么选择学术和加入这项事业的原因。


苏力的《法治及其本土资源》(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和《大国宪制》(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


我推荐的两本新书,也是沿着上述脉络。 一本是阎天的《美国劳动法学的诞生》,另一本是刘晗的《合众为一:美国宪法的深层结构》。 两位作者都是我的好友,也都是85后。为什么说这两本是沿着苏力开创的脉络?因为更多的自信和自觉,并不等于智识上的闭关锁国和闭门造车;恰恰相反,我们需要更加深入和健康地了解西方。在此意义上,这两本书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它们反映了我们对西方的研究已经摆脱“到西方找药”的心态,开始穿透表层,进入“深层结构”。正如“留学当以不留学为目的”,深入了解西方始终是基于对中国问题的思考——最终,我们还是要“去建筑祖国的语言”。


阎天《美国劳动法学的诞生》,中国民主法制出版社,2018

刘晗《合众为一:美国宪法的深层结构》,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8


三联学术通讯

介绍一下影响自己购书的选择因素。除了个人需求与兴趣之外,畅销书榜、各种推荐或者朋友同学之间的口碑分享,对你的阅读影响大吗?可否举例说明?


左亦鲁

主要是两个:一是朋友间口耳相传,二是逛书店——更具体一点,是 逛蓝旗营的万圣书园。我大概每两三天总会去一次万圣,有时候吃完午饭或晚饭就从办公室溜达过去了。所以万圣一进门的“新书台”是我了解新书最主要的渠道。 靠右那桌是偏学术的,靠左那桌是偏文学和文艺的,站在那里翻一翻,就会大致了解最近出了什么新书,看到好的就顺手买走。万圣哪些书摆在哪里,我几乎和对自己的书房一样熟悉。发现自己对万圣的熟悉和依赖,是万圣从蓝旗营西边搬到东头时。可能是太熟悉原来的摆放、布局和气氛,万圣搬家后使我一度甚至失去了买书的感觉,常常进去逛了半天,一本书也没买就出来了。这种感觉持续了差不多有半年多,直到自己慢慢适应或重建了对万圣新址的熟悉,买书的感觉和欲望才逐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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