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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煎饼的正确打开方式

半月谈  · 公众号  · 政治  · 2017-01-06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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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饼的正确打开方式

作者: 宁子

山东人的煎饼中,很少会单纯地卷入一棵肥胖的大葱,也绝对不会卷入红烧肉和清蒸鱼。


《舌尖上的中国2》火了沂蒙山的煎饼,据说节目播出后的一段时间,节目取景地蒙山游客迎门,煎饼销路大开。

作为一个生活在异乡的沂蒙女子,我对画面中的一幕也极有触动,年过六旬、面容慈善、手艺精湛的农家妇人,烙出一张张色泽金黄、热气腾腾的煎饼,旁边的地锅中,炖着色泽诱人的红烧肉,猫咪蹲在旁边的树干上,被煎饼和红烧肉的香气诱得移不开脚步……

随后,各种丰盛菜肴摆满一桌,叠好的煎饼和大葱也端了上来,普通农家其乐融融的午餐开始了,配着生动的画外音“煎饼的搭配多寡随意,丰简由人……”

的确是一幅诱人的画面,色香味,加亲情天然的暖意,但是……同样作为一个吃着煎饼长大的沂蒙女子,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段关于山东煎饼的节目制作,从任何角度都是一流,只可惜,红烧肉和满桌的炒菜,都不是煎饼的正确打开方式,包括所谓的大葱——都不是。对于多年以煎饼为主食的山东人来说,煎饼卷大葱,只是一种关于煎饼的说法,如此而已。山东人一日三餐的煎饼中,很少会单纯地卷入一棵肥胖的大葱,也绝对不会卷入红烧肉和清蒸鱼,山东人煎饼中真正的内容,绝对是外地人所不知的。就如这些年,在不同的城市,我很多次和煎饼馃子邂逅,一台小小的鏊子,烙出一张张娇小的煎饼,材质多偏黄色,一般招牌也有文字标注,那盆软软的面糊为小米、玉米、面粉、高粱等粮食的合成物,但看上去,总有些暧昧不清。然后烙出的小煎饼内放入馃子、嫩绿的生菜叶、榨菜丝、花生碎、麻酱甚至辣椒酱等不同食材,煎饼立刻变得软塌塌,入口,煎饼本身的味道被其他食材淹没殆尽,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闭着眼睛,你压根吃不出来这种食物中,还有一种材料叫煎饼。

山东人绝不会这样对待煎饼,山东人的煎饼,也绝非这个样子。

山东人餐桌上的煎饼,材质非常单一,以全麦的最为正宗。麦子淘洗干净,加入适量的水,用石磨磨成面糊,我小时候,跟着外婆在位于沂蒙山区腹地的沂南县一个小村庄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还没有电动石磨,烙煎饼的面糊,须是人工的石磨推出来,一般在清早,早饭之前,家中三两个人一起推磨,其中一人(一般是家中主妇)负责将泡好的麦子陆续有节奏地放入磨孔。不能太急不能太缓。石磨很沉,姥姥家院子中便有一盘,多年后,直到姥姥去世,老屋再无人居住,慢慢长满荒草,那盘石磨依然在风吹雨打中安然存在。

面糊的粗细程度,也可根据个人口感调整,不外是面粉和麸皮的比例问题。我一直喜欢全麦煎饼,面糊中最好保留全部麸皮。那种煎饼,入口略有粗糙感,但麦香味极浓烈,即使放置很多天,那种天然的麦香依然会在入口时牢牢攫住我的味蕾。

早些年的煎饼鏊子,一般搭在农家厨房的地上,用三个低低的泥垛子支起来,以柴火在底部加热。烙煎饼的主妇,要坐在低矮的木凳上,弯下身子操作,还要不时在鏊子下面添柴火。烙煎饼的火不能太旺,最好是半明半灭的状态,面糊均匀摊上去,片刻燃起一股子带着麦香的暖白热气,煎饼薄薄的边缘开始在热气中翘起,一张煎饼也就烙好了。妇人用细长如宝剑形的竹坯顺着一边轻轻划开煎饼和鏊子的连接,在中间的部位将煎饼挑起来,顺势放在旁边专门盛放煎饼的高粱秸做成的圆盖上,很快便是厚厚一摞了。同样分量的一盆面糊,手巧的妇人会烙出更多煎饼来。整个少年时期,我跟着父母居住在鲁南一个县城边缘的农场大院里,那时的住家还没有单独的院落,常有主妇将煎饼鏊子临时支在家门口的空地上,刚刚烙出的煎饼的香味,也便会蔓延在整个大院的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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