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性的使坏老人

人老了，有的时候会像顽童，撒娇，打泼，耍小孩子脾气，甚至恶作剧。但是，一般来说，出现这样的症候，多在 8 、 90 岁的时候， 60 多岁或者 70 岁的人，也这样任性，还是让人看不惯。况且，老人耍小孩子脾气，一般都在家人范围内，把脾气耍到公共场合的，还是会很让人感到不舒服。

但是，现在的情况有点不一样了，刚刚看到一个视频，在高铁一等座车厢里，一位穿着很体面的老人（也就是我的同龄人的样子），在嗑瓜子，瓜子皮掉在地上，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大概是劝了两句，老人怒了，径直把瓜子皮撒到地上，然后还站起来把瓜子皮用脚推得满车厢都是，在人们的异样目光中坦然回到座位上。视频引起了轰动，但说起来，比起那些在公车上打人的，甚至解大便的老人来，这个老人，也不算事迹特别的突出。

到底是人老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争论也许还在继续若干年。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即使坏人变老了，但能如此放肆，也是跟他们年纪大了，已经退休了有关。人老退休之后，单位基本管不到了，原来还能约束自己的那个阀门突然失效，于是，就为所欲为了。

我们这一代人，是小学 2 、 3 年级就赶上文革的，于是就都成了暴民。前后多少届的同龄人，都是没有接受过正常教育之辈。整个大环境的引导和熏陶，让人只服从强力，而没有规矩，也不懂如何守规矩。至于人性、人道和人的价值，对人的尊重，对生命的尊重，连影儿都没有，如果有的话，也是被批判的。人整人才是公理，才是人间正道，打倒一切，砸烂一切，不破不立才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口号。对于一个人来说，他成长过程的少年和青年时期的经历，是永生难忘的，即使某些具体事情已经忘了，但那些经历留给你的烙印，却是一辈子都磨不掉的。

我们这一代人，多数其实没有上过正经的课，没有经过正经的教育。中学毕业，只是一个幌子。只有少数精英，才能通过自己看书，补一补课，考上大学之后，真正能补上人文素质这一课的，少之又少。所以，多数人，脑子里的东西，都是一团乱。改革开放之后，一直忙于生计，生儿育女，到了老了，压力消失了，少年和青年时候的戾气，就神奇地复活了。这对于一个人的生长经历来说，其实相当的正常。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些老人，也是受害者，只是，受害者的身份，不可能让他们得到人们的谅解。他们退休之后横空出世，姿势有点吓人。这姿势，跟现在这个时代，反差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