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中医药的故事,拍出来那么美!要坚守初心的,不只是几个匠人,更应该是一个国家。
夏末秋初,
浙江桐庐,
迎来一场细雨。
退休药厂老厂长王良春,
身披蓑衣,头戴草帽,
蹲在檐下望雨出神。
他身后的室内,
地上平铺着几块凉席,
席上几小堆红色籼米,
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发酵。
几天之后,他做了一辈子的红曲,就要再次完成。
但他却少了几分欣喜,多了几丝惆怅。
因为他知道,自己制作红曲的人生,
就要随着这次的收获,而画上句号。
红曲是一种,
霉菌发酵米而来的药物。
可以治食积饱胀,
也能够降低胆固醇,
并且无副作用。
红曲还可酿酒,
和担当食品调色剂。
江南一带人做菜,
喜欢使用红曲,
使菜色红艳发亮。
王良春18岁进药厂做学徒,
如今大半辈子已过,
红曲的制作工艺,
早已牢记于心。
首先将籼米洗淘干净,
再放水中浸泡一整晚,
第二天上笼蒸饭。
蒸好的饭要不软不硬,
方便菌种寄生,又不易感染杂菌。
其中的技巧,也不是能一蹴而就。
想做到恰到好处,只能由时间和经验累积。
之后将熟米饭,
一笼笼倾倒在凉席上,
浇上调和好的红曲母,
均匀搅拌。
剩下的,
只能交给时间。
疾不得,徐不得。
唯有天天守候,
测温、洒水,
细心照料。
等饭粒上长出白毛,
长出粉色斑点,
最后慢慢变红……
普通米饭蜕变成红曲。
这个过程,
需要六七天。
发酵完成之后,
摊平晾干,
红曲便成了。
王良春和他的小孙子,
抓着红曲向天上撒去,
红色颗粒落下来的时候,
爷孙俩开心大笑。
这一老一少,
都是天真可爱的摸样。
距离广州118千米,
小城江门新会,
漫山的金柑橘熟了。
小城的人们,
正沉浸在丰收的,
喜悦和忙碌里,
并没有留心陈永娟的到来。
她走到一家门前,
摊晒的陈皮处,
拿起一片陈皮,
对着阳光仔细验看。
新会的大红柑,
果皮油亮、酸甜适度,
每年都不会让她失望。
今年亦是,她很欣慰。
她是曾获吉尼斯世界纪录,
“全球最长寿药厂”
——416年中药老店陈李济的传人。
陈李济以陈皮闻名。
陈皮以陈者为贵,
“一两陈皮一两金,
百年陈皮胜黄金。”
而陈李济的镇馆之宝,
便是百年陈皮。
这种脆弱的植物组织,
竟然能够逃过腐烂的命运。
在陈永涓看来,
并没有高深的秘密,
用的只是时间和耐心。
剥陈皮,
需要保证果皮完整。
用正三刀法,
从两侧果肩弧,
二刀开三瓣,
留果脐部相连。
晒陈皮,
必须是自然晾干。
晒干之后装在麻袋里,
口封严实,
编上年份,
放在楼阁上,
下面烧柴炼蜜。
炊烟裹着蜜香,
缭绕向上,
熏烤着陈皮,
让其慢慢陈化。
直到陈皮表面,
焕发出檀香木光泽。
陈皮的制作,
永远没有终点。
新皮年年晒、日日晒,
旧皮定期翻晒。
百年陈皮,
就在这样的光阴中,
一年年历久弥新。
陈永娟坚守着老一辈留下的传统,
无论现代技术怎样日新月异,
始终对笨方法,不离不弃。
刘香保小心翼翼,
把含有剧毒的附子,
倒进清水中。
即使他已经炮制附子50多年,
此时此刻,
仍然不敢有任何马虎。
附子通体乌黑,
是植物乌头的子根。
古时人们常取其汁炼剧毒,
涂抹在刀箭上,
能迅速杀死猎物和敌人。
但祛除其毒性,
附子就成了良药,
能补火助阳、散寒止痛,
甚至有“回阳救逆第一品”之称。
刘香保是中药炮制流派,
“建昌帮”的第十三代传人,
深谙附子祛毒古法炮制。
这种水火共制的古法,
极其繁复。
需要先把附子,
清洗浸泡十二回,
耗时四天。
之后在露天的空地上,
用砖头搭建一个四方的围灶。
将附子、生姜片、牛皮纸、
糠灰、干稻草、谷糠,
自下而上摆放进去。
接着点燃稻草,
引燃谷糠,
文火慢慢煨着附子。
这个过程,
至少又需要一天一夜,
人也必须昼夜守候。
等时候到了,
糠尽灰冷,打开炉灶,
拿两个附子对着敲击,
如果传出空响,
说明大部分毒性已褪,
才可以进行下一步。
经过火煨的附子,
先晾晒一天,
再放到木甑内,
隔水坐锅,
连续蒸十四个小时。
如此这般,
附子才能从毒药,
完美的蜕变成良药。
但像刘香保这样,
深谙此道的人,
现世已经找不出几个了。
为了将这门技术传承下去,
四年前,
他不顾古稀的年纪,
和渐渐吃不消的身体,
独自一人离开家乡,
来到江西南昌中医药大学任教。
今年老伴儿不放心,
跑来陪他,
老两口就住在四十平米的,
简陋出租屋里。
这一次炮制附子,
是在清冷的一月,
刘香保终于没能抵住,
感染了伤寒,
胃疾也一并复发……
王良春、陈永娟、刘香保的故事,
来自纪录片《本草中国》。
顾名思义,
这部片子讲述的,
就是我国的,
中草药文化和中药人。
今年上半年第一轮播出,
它就创造了收视奇迹。
而且还在豆瓣,
收获了8.3的高分!
前两天,
又在央视二轮播出,
再一次引起热烈讨论。
除去王良春三人,
片中还介绍了,
几十位中药人。
将1寸白芍切成360片的,
62岁老人丁社如。
武当山上,
九蒸九晒,
祛除首乌毒性的,
73岁道长王泰科。
用古法炮制凉茶的,
90岁的老人曾坤。
还有不厌其烦,
一遍遍耐心,
制作阿胶的秦玉峰,
炮制熟地黄的张小秀。
进深山,
挖人参的崔长安,
找灵芝的邓桂庭。
……
这些人,
都在用一生年华,
谱写中华的医药史诗。
然而在现代医学日新月异的今天,
中医身陷囹圄,
坚持古法的中药人,
也变得比大熊猫还珍贵。
陈永娟的家人都已旅居国外,
只有她放不下这老字号,
三十年如一日守候着,
甚至每年不厌其烦,
亲自跑到新会验货。
刘香保的子女,
天天打来电话,
催他回家颐享天年,
但他拒绝了。
他说一定要把技术传下去,
不想将来,
只能带到阴暗的角落里。
红曲的制作,
早都步入了现代化。
古法发酵耗时耗力,
还要时时担心杂菌感染,
看起来,
已经没有人会再使用。
最后一次制完红曲,
王良春把自己的工具,
捐给了中药博物馆。
除了“盖吧”两个字,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只是他转身后的背影,
看起来落寞了许多。
他说,
技术消失不重要,
重要的是,
古法制药的精神,
永垂不朽。
生产方式的提高,
是文明的进步,
但古法精神,
才是支撑其发展的根本。
要坚守初心的,
不只是几个匠人,
更应该是一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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