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幻乐之城》摄影指导张颖：
打造电影级沉浸式观影体验
“（ARRI摄影机）色彩、宽容度包括暗部的表现能力这些技术指标都是我毫不担心的。另外一个感受就是TRINITY的使用，在现在这种技术更新换代的过程中， TRINITY确实能给我更多一些的使用空间。”
—— 摄影指导 张颖
《幻乐之城》是湖南卫视与酷博特文化联合推出的中国首档音乐创演综艺秀，该节目由制作过《百变大咖秀》、《全员加速中》的安德胜团队（原许可团队）打造，香港资深音乐人梁翘柏担任联合出品人与幻乐发起人，《我是歌手》及《歌手》系列节目制作人洪涛担任节目监制，何炅、刘烨联合主持，并由王菲担任幻乐体验官，主打“唱+演”结合的全新表演形式。《幻乐之城》充分融合了“音乐电影”与“现场直播”两种艺术表现形式，且利用电影长镜头的表现形式使观众获得沉浸式观演体验。近日，我们采访了《幻乐之城》的电影秀摄影指导张颖，他为我们分享了使用ALEXA Mini摄影机，TRINITY稳定器及SkyPanel LED灯具拍摄《幻乐之城》的幕后故事。
张颖
电影摄影师，香港专业电影摄影师学会会员（HKSC）
电影代表作品《树大招风》、《一念无明》、《毒诫》、《闪光少女》、《反贪风暴》、《默杀》（未上映）等，曾获得马来西亚国际电影人年展（PIFFA）最佳摄影。
先为我们介绍一下您从得知这档节目到正式参与节目制作这期间的故事？哪些因素吸引了您决定要做《幻乐之城》这档节目？
我是在拍《闪光少女》的时候认识了梁翘柏老师，当时他是《闪光少女》的音乐总监。去年10月份左右我去上海出差，《闪光少女》的监制李超华跟我说梁老师那边正在准备一个全新形式的音乐节目，特别巧的是当时梁老师也正好在上海出差，他说你们可以见个面，顺便也看一下这个节目的DEMO（样片）。后来我们就在酒店的咖啡厅里看到了Robert拍的那个八分钟DEMO，当时感觉还是非常有难度的，因为它是一气呵成，不能有NG，也不能有重拍，它不像电影可以经过几十条的打磨，演员的走位、现场的道具、服装、灯光控制、摄影机调度都只有一次机会。这种形式有难度，当然也很有挑战，而且我之前也没有试过这种方式，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最后基于这些因素就决定接下这个制作。后来又拍了别的电影，一直到今年的四月份左右正式进入《幻乐之城》这个项目。
对于一档将“电影”与“电视”形式深度结合的综艺节目来说，《幻乐之城》有什么新意？在电影秀部分的拍摄中，您想创造出什么样的画面风格？
当时梁翘柏老师跟我提的最重要一点就是《幻乐之城》原则上还是一个综艺节目，它是一个真人秀，除了电影秀部分，导演和艺人之间的初次相遇、平时我们这些幕后工作人员甚至包括导演们的会议过程都是这个节目的一部分，从一块木头开始到最后搭景完成，包括道具、打灯、技术团队、美术部门整个过程都是真人秀拍摄的内容之一。节目要把整个制作过程展示给大家，让观众也能感同身受地知道原来一气呵成是这么拍的，这是很不一样的地方。
从我拍电影所受到的训练和认知来看，画面风格还是从故事出发。比如在我们收到剧本后和导演讨论的时候，我们谈剧本的故事、风格、演员的表演形式与场景设计其实跟电影的拍摄是完全一样的，都是以故事作为出发点。我们也不会因为这是个综艺节目而去设置不同的画面风格，而是从电影的角度去完成一条条片子。每期四个故事也是独立的，除了需要在同一天完成拍摄之外，它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
除了要创造电影级的画面质感之外，选择使用ALEXA Mini作为《幻乐之城》拍摄的主要摄影机出于哪些因素？
选择ALEXA Mini首先是因为我对ARRI的产品很信任。在我读书的时候，我们在学校拍作业时就已经是用ARRIFLEX SR3 16毫米摄影机了。从我们对电影有认知到学电影摄影的整个过程，ARRI都是我们无法离开而且很值得信赖的伙伴，工作之后用的摄影机也是ARRIFLEX 535B、ARRIFLEX 435胶片机。大概在2008年前后我们开始接触数字摄影机，我用ALEXA拍的第一部电影是《树大招风》，那时候还在使用OB-1记录仪。因为是第一次使用ALEXA，我做了很多的测试，ALEXA让我非常惊喜的就是它的暗部表现能力非常好。《树大招风》是一个年代戏，电影故事也要求不需要打太多的灯，当时我跟导演的其中一个设计就是从暗中找暗，整个片子我用的最大灯具就是ARRI M18镝灯，平时甚至是只用一个光板就把片子拍了。当时我身边的人包括导演都很担心这么黑行不行，因为我做过测试所以很有把握，后来就这么一直拍了下来。
摄影指导张颖在电影《树大招风》工作照
当时我想要的是那种40岁的男人在社会上经历那么多故事后脸上留下的皮肤质感，包括演员那种由内而外的性格，而不是停留于表象化，我想要那种皮肤上有点油油的自然感觉。ALEXA给了我一个印象非常深刻的感受，它的暗部细节表现非常细腻，所以当时我就觉得用ALEXA是对的。后来制作费的支持越来越大，我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用ARRI摄影机拍摄。所以这一次《幻乐之城》还是沿用了我一直以来的拍摄习惯，只是因为这次要一气呵成，场景转换比较多，空间也非常小，所以ALEXA Mini这种小巧、操作便捷的摄影机是首选。还有就是因为我们播出端的原因，我们也不用拍ARRIRAW格式再换档，很多时候还需要上电子稳定器，这么多因素综合考虑下来还是觉得ALEXA Mini是最合适的。
《幻乐之城》的摄影组是一个大概拥有50人配置的工作团队，简单介绍下他们的职责？
主要是摄影、移动、技术、调色、灯光等部门，跟焦员会固定跟某一个掌机，因为现场那么多的摄影机很容易就产生混乱，我们最多的时候会有8台ALEXA Mini。我来控制全局，我会给每个片子指派一个主掌机，四个景就有四套班底同时进行，中途还会有一些单独的广告秀。第一阶段主掌机会用手机跟着导演去排练，把整个场景走完之后就可以确定一部片子需要多少台摄影机。第二阶段我会安排其他的掌机来配合主掌机像正式拍摄一样来完成这个片子的镜头调度，后面就是解决熟练度的问题。这其中要牵扯到打光、摄影机移动的问题，所以人员配置上除了这几个掌机之外就是移动组，平均算下来一期四个片子最多的时候用过四台电子伸缩炮。
我们还有一个技术组，因为这次一气呵成的拍摄条件我们没有后期环节，所以我们的特效都是由技术部门在现场完成。比如我们拍马思纯那个片子，马思纯在实景房间表演，男演员就在隔壁的绿背景棚里表演，两个场景的机位、镜头、灯光、道具摆设一模一样，然后把绿摄影棚里男生的影象抠出来放到马思纯的那个场景里。我们这些拍电影的人没有拍过电视，而拍电视那边的人也没有拍过电影，技术部门就是帮我们把这两个不同技术范畴内的语言结合起来。另外就是调色部门，刚开始调色师会根据每个片子设计一些LUT，在排练的时候不停地截图然后再去做一些调色试验。因为360度的拍法，我们的地面是没有任何灯位的，灯光几乎全部靠顶光，所以经常要处理摄影机的影子与角度变换问题。比有一个逆光很漂亮，可是当摄影机绕到另外一边的时候就变成顺光了，在摄影机运动时，灯控组会随着摄影机的节奏以及音乐的节奏来做调整，包括很多实时的灯光效果也是灯控部门来完成。
介绍一下每期四部幻乐之作在制作周期上大概怎么安排的？
演员抽签的时候会分成A、B、C三种资源，三种资源除了预算之外分到的摄影棚面积大小也不同。A资源有300平可用，两个B资源有200平米，还有一个C资源只有100平，而我们要在这里面完成所有的幻乐之作电影秀短片。导演从抽签到到开拍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而在我们实际开拍前三四天美术部门才交景，灯光部门可以开始做一些基础的打灯工作。铺完底子光以及做完基础的灯效后，负责那一条片子的主掌机跟光替就开始跟导演看走位，并确定使用什么焦段的镜头和具体的光效。因为要在一天内完成所有拍摄，所以四部短片是同时进行的。到开拍的前一天，我们会按照实拍的模式和次序从头到尾拍完四个电影秀，每个秀之间也就15到20分钟的准备时间，这期间摄影组要换电子伸缩炮的位置、摄影机的位置以及检测灯光。每一条片子全部加起来也就只有六七次的彩排机会，所以出错的几率其实非常高。
《幻乐之城》的最大特点就是观众可以在观影厅通过屏幕看到实时的唱演画面，所有的配乐、音效、镜头切换等效果均为一次性完成。运动镜头的拍摄是如何解决的？
在短短八分钟的拍摄中，我要完成高低位置、大量运动镜头而且不能剪辑画面，如果要在每个固定机位都去安排机位的话，那最后需要的摄影机可能多达几十台，我们有一期甚至有48个切位。所以在这个时候要用一部摄影机完成众多画面的时候，而且包括那种高低机位跟空间位置变化的时候，我就必须使用TRINITY，而且完全没有办法取代。虽然我之前还没有用过TRINITY，只是在器材公司看到过，但后来我确定接《幻乐之城》的时候就想到了要用TRINITY，它可以同时达到斯坦尼康镜头和高低机位切换的灵活拍摄方式。但当时优秀的TRINITY的掌机人选不多，使用成本也是需要考虑的因素。所以后来拍第一期的时候，我跟制片部门商量就先试一次，试完后再根据预算决定。结果一期拍完之后，我跟制片部门同时达成了共识，TRINITY在《幻乐之城》的制作当中是一定是必不可少的。
哪几期节目有使用到TRINITY？您对TRINITY有什么感受？它的哪些特点是您所喜欢的？
《幻乐之城》从第一期就开始使用TRINITY，可以说没有TRINITY《幻乐之城》就完成不了。TRINITY摄影师Junior Lucano从刚开始一期拍两个秀到三个秀，再到后面的四个秀，每一期都用到了这套设备。因为八分钟的走位可能包括跑动、高低机位升降、演员会从蹲下到站起来、有时候从俯拍变成低角度仰拍，这些一气呵成的镜头调度全靠TRINITY，因为我们没法做剪辑。而且我们的空间都非常小，即便有那么多的摄影机现场也放不下。Lucano是非常好的TRINITY摄影师，一气呵成拍下来的画面是非常舒服的，有时候他还帮我避免了很多镜头调度上的繁琐。
拍摄主要会遇到哪些困难？您会使用什么样的镜头来完成调度？介绍几场让您印象比较深刻的镜头调度现场？
比如第一期，黄晓明从灯光华丽的宴会厅走到一个神秘山洞跟自己对话的那场戏，由于他抽到的是两百平的资源，所以那一场的空间其实是非常紧张的。
走廊只有十来米长，而在这十来米里面要做气氛和灯效转变。那一场我用了大量的运动镜头来跟拍演员，黄晓明从刚开始的一个气氛温馨的宴会厅走入一个走廊，然后再走到一个斑驳剥落的神秘山洞，山洞深处有一面镜子，离开镜子后又走到一个桥上。
整个过程中光线要发生明暗的变化，进入山洞的时候导演不希望观众看到镜子，而是等演员走近的时候才发现。对我来说难度比较大的就是我必须要控制好反差，把所有摄影机上的指示灯遮掉，掌机也穿着全黑的衣服、戴着面具，以免从镜子中拍到反光。看起来一个简简单单八分钟的片段，我们用了六台摄影机来拍摄。那一场的色调我也是比较喜欢的，暗部用了一些青蓝色来表现山洞的神秘感和层次感，亮部用了金黄色调来配合低色温的化妆灯，而且在那么短时间内我们做了好几种气氛的变换，最后的效果也是比较突出的。
整个《幻乐之城》拍摄期间我大部分时间都会使用定焦镜头，但也配了6支变焦镜头来满足我们的需求。其中我用了一支Alura 15.5-45mm T2.8变焦镜头，这支镜头是经常装在TRINITY上面用，不管是从重量还是从焦距段的选择上我觉得15.5-45mm都已经发挥它最大的作用了，它跟TRINITY是绝配，所以用TRINITY的时候我们基本上都在使用15.5到45mm之间的焦距，当然偶尔也会使用21mm定焦。
幻乐空间的拍摄现场有着非常复杂、丰富的灯光变化效果，这些灯光变化是如何完成的？您这次主要用到了哪些灯具？
这次拍摄我跟器材公司总共定了80台SkyPanel，所以整个影棚几乎全是SkyPanel。《幻乐之城》的底子光主力就是SkyPanel，灯光的亮暗调节非常方便，可以说没有这款灯也完成不了《幻乐之城》。而且根据不同的故事我们也需要表现不同的颜色， SkyPanel在通过中控台就能非常快捷而且方便地完成调节，它的吃光面积也非常大，出来的光质很干净，颜色也非常纯正。我记得有一些导演是摄影师出身，他们来之后第一句话就问我有没有SkyPanel。
因为每一个景的设计方案、形状、大小、高低、气氛都不一样。比如王雷那个按摩院的房间也就30平米的房间，但我在上面吊了48个灯，因为它有360度接着360度的摄影机角度变化，而且在那同一个场景里面出现了白天、黄昏、夜晚、打雷、闪电，几乎把不同的灯全用完了。
再比如我们拍车戏，传统的方式就是手动摇灯具，有了SkyPanel之后，我们就可以在车的两边吊SkyPanel S60做光影的流动效果，让人觉得他是在车里面行驶。包括我们在戏里面要出现救护车的灯效时，SkyPanel的颜色也能随意调配，有时候甚至要非常精确地控制颜色转变的时间长短，因为镜头一到，颜色变化也要到，在这个转变过程中没有SkyPanel真的很难完成。
现场的信号是通过什么方式传输至切换台的？ALEXA Mini录制的是什么格式？后期是否会制作更多的版本？
出于安全性考虑，我们是通过微波无线传输的现场信号，现场的300个观众看到的画面其实是无线图传的信号。比如我们在七号棚拍摄，电视观众在八号棚，中间是有一段距离的，所以微波信号的安全稳定性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图传过程中出现任何失误和频闪都会直接影响观众的观感。我们的现场调色环节是在摄影机跟导播切换中间完成的，导播在切换台上看到的画面其实是已经调完色的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