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无冕财经
九段财经媒体人创办的新媒体,奉守专业主义,为优质的商业阅读而生,资深财经作者遍布国内、国际近20个热点创投城市,深度调查,一手原创采写,只为“互联网+转型,创业,投资”案例发声!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第一财经  ·  全球首次!宇树科技宣布→ ·  9 小时前  
21世纪经济报道  ·  华莱士道歉!网友:还有这个必要吗? ·  昨天  
望京博格投基  ·  站上50度,2025年3月17日 市场温度 ·  2 天前  
望京博格投基  ·  站上50度,2025年3月17日 市场温度 ·  2 天前  
数据宝  ·  “600095”“601519”突发,23万 ... ·  2 天前  
51好读  ›  专栏  ›  无冕财经

横店浮生记:明星流水线上的蚁族人生 || 深长

无冕财经  · 公众号  · 财经  · 2017-10-07 09:56

正文

小人物

无冕君按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娱乐圈里,不止有“红花”明星的光鲜亮丽和荣辱起伏,还有“绿叶”剧组人的酸甜苦辣。


横店见证着他们的青春逝去。这座距离杭州160公里的 小镇, 人口不够10万, GDP 总量却超百亿元, 为大众提供影视剧与明星,还有层出不穷的谈资。


化妆师、灯光师、摄影师、服装、道具、武术指导、群演……“横漂者”万万, 有人为了生计,有人带着梦想,最终有些人成功了,有些人离开了,更多的人还在途中。


终归生活不易。各岗位、行业 奋斗努力的殊途者无非为了同一个追求, 有饭吃,有梦做 ”。


我们所知道的,有一些明星,以一年要在横店呆300天以上为荣——这样的数字,证明了他们的工作量,证明了他们“很努力”,还间接证明了他们的热度和咖位。


但同时还有另外一类明星,以从来没有去过横店为荣,比如徐静蕾,她说,“谁说当演员就一定得去过横店拍戏啊?”——确实,她出演的戏绝大部分都是当代都市剧,无需去横店。


还有秦海璐,她也十几年没去过横店了,因为嫌横店拍摄条件差,“我工作赚钱,为的是什么?为的是生活,如果我过得没有生活了,那赚这个钱有什么意义呢?”——显然,后一类明星不仅不爱自证“很努力”,还隐约透露出一种矜贵与自傲。


这正是关于横店的微妙之处。一方面,这是这个行业最熙攘最喧嚣的地方,另外一方面,它是经年不愈的隐疾——这隐疾,曾因为上半年编剧宋方金的一篇《表演,一个正在被毁掉的行当》而又溃烂了一次。 在过去种种关于横店的报道,横店都是一个关于欲望与野心横流的所在,是理想的毁灭之地,几乎都可以用上《双城记》著名的那个开头来形容了:“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踏上天堂之路,人们正走向地狱之门。


那未必不是一部分事实,毕竟横店处处都有一些不一样,连横店的马都温顺得像是假的——陈伟霆说,他本以为自己是会骑马的,到了内蒙拍戏才发现,原来内蒙的马会跑,而横店的马不会跑。横店是水泥钢筋的海市蜃楼,是光天化日下的变形记。


但除此之外,横店还是另外一些东西——那是我们今年上半年两次去横店所看到的,既谈不上“欲望和野心横流”,也谈不上“希望和理想就此毁灭”,仅仅是,最普通不过的人的人生——在被剧组巨大的工作量撕扯之后,用残破的睡眠和一顿顿剧组盒饭所拼凑起来的,关于“剧组人”的人生。


他们是剧组的化妆师、灯光师、摄影师、服装、道具、武术指导……如果明星和影视剧是这个行业所制造出来的最终产品的话,他们只能算是流水线上的工人。


这是一篇关于他们的报道。


01


横店的交通配不上其全国赫赫的名声。没有机场,没有铁路,只能依赖于公路。如果是从外省去横店,最便捷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坐飞机到杭州萧山机场,然后转大巴,两个半小时后以后到达横店。另外一种方法是坐高铁到义乌或者金华,然后还是得转坐大巴,才能抵达横店。


对于横店人民来说,没有高铁和没有机场,一方面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我们这毕竟就是一个镇”,另外一方面,这还是影响到了他们的自豪感。 几乎每一个横店人都极为关注杭温高铁的建设进度,每个人都说,“马上就要有高铁了”——虽然实际上,这条高铁线今年3月份才开建,离建成还要有数年。至于民用机场,新闻上查不到,但横店人口耳相传:老爷子已经搞定上面了,马上就要有了,而规格是,“国际机场”。


像武侠小说里一样,整个横店,人们提到徐文荣的时候并不提他的名字,只叫一声老爷子,便人人心领神会。80岁以上的老年人虽然很多,但老爷子却只有一个。人的名,树的影,在横店,徐文荣的身影如此庞大,大到可以将整个镇子笼入其中——他的企业,不仅给了横店GDP,给了横店人就业机会,还囊括了从自来水供应到道路铺设等等生活设施。可以说,他的存在和发展,就是整个横店的发展史。


徐文荣今年82岁,是横店集团的创始人,不过他卸任“横店集团董事长”这个职位已经有些年头了,现在他的头衔是“横店四共委主席”——四共是:共享、共创、共富、共有。这委实是一个难以理解的头衔——实际上,这的确是个非常奇怪的组织。那是徐文荣对于横店未来的一种想象——以至于,有人给横店模式取了一个新名词,叫做“市场型公有制”。


我们有时候爱称横店为“大横国”——这个叫法是从影视圈传出来的,每当用这个称呼的时候,我们媒体圈的人,也会感觉离娱乐圈又近了一点。 剧组的日子是封闭的,演员们早出晚归,时间表不再由自己掌握,一日三餐也全凭剧组处置,穿上戏服,建立起全新的社会关系和家庭关系,例如皇阿玛、皇祖母、天君、圣后、儿臣、臣妾……衣袂飘飘,醉生梦死处,简直是壶中岁月,袖里乾坤。


所以,是为“大横国”。


横店仿照故宫建成明清宫苑,游客们正在皇宫内的台阶上留影。


众所皆知,娱乐圈成败毫无规律可言,这让该行业从业人员不得不寻找一些另外的寄托。大横国,于是,也就自有大横国不凡的气场,比如,我和我的同事一起出差多次,这是第一次看他,进宾馆房间前,先叩房门三下,然后再等几秒钟,才推门进去。“我看其他人都这样”,同事略不好意思,对我解释,“以前我也不的,到了横店,就情不自禁这么做了”——这大约是一方面,到了横店,就不由自主感觉到“戏份”这件事的重量,另外一方面,这样显得很专业,简直就是半个圈里人了。


那真正的圈里人是怎样的呢?就在抵达横店的第一个晚上,我们有幸参加了第二天要采访的一个剧组的内部饭局,宴席上有制片人,有编剧,有宣发公司。这就是一个很有“娱乐圈”气质的饭局,制片人告诉我们,现在全横店的制片人,都加了一个微信群,这个微信群里,有一位大师,每天会向各个剧组提供第二天的天气预报——对于拍戏来说,天气预报的确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关系着每场戏的调度和安排,一不小心,几十万的置景就等于白花了。


“可是为什么不能每天都看气象台公布的天气预报,而要听大师算天气呢?”唯物主义的我们发问。


“那不一样,大师的特别准。”


“大师能比电视台还要准吗?”


“这个大师很厉害的,大师不是瞎算的,他是要看雷达看云图的。”


“气象台不是也是看雷达和云图的吗?”


“拍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那……天气总是一样的吧,为什么大家不能共享一下资源,而都需要付费咨询一下大师呢?”


制片人用“你好业余”的目光看着我,悉心解释,“你不懂,每部戏都有每部戏的命格,这个怎么能共享?”


这就是大横国,欢迎来到大横国。


在网络剧《僵尸无极》的开机仪式上,年轻导演徐俊举起一注香,保佑拍摄顺利。


02


在一次对赵丽颖的采访里,我们试图让这个过去每年要在横店呆300天以上的女明星,说出一点她的横店故事:比如哪家饭店的哪道菜不错,累了的话会叫哪位按摩师上门,有没有什么熟悉的地标。然而赵丽颖什么都不记得——或许那从来也没存在过,她在横店的每分钟,都是为了工作,而不是生活。你无法对工作餐有更深的感情,赵丽颖也是。明星数千个night in横店,没有留下一点情。


但横店之于其他一些人,比如曾经为赵丽颖梳妆过的梳妆师王小杏,可能日子并非茫茫如水一般淌过。王小杏今年的除夕是在横店的影都宾馆度过的,去年的除夕也是,前年的除夕也是——实际上,她已经在影都宾馆度过了四五个春节了。到底是四个还是五个?她也不太记得清了,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这里,“哦,中间也出去过一次,接个了其他的戏,在长征宾馆”,王小杏努力回忆自己这些年人生里的意外,只想起了这一桩。两个宾馆之间距离8.2公里,是王小杏在横店,离开影都所到达最远的地方。


影都宾馆像横店的一个缩写——横店影视城官方下辖的酒店有4星级的国贸、贵宾楼,三星级的影星酒店、旅游大厦等,还有很多没有星级的酒店、宾馆。所有在横店拍戏的剧组必须下榻官方酒店,这算是不收取场景费的附加条件。这些酒店里,最贵的标间价位也只在500到600之间,但星级酒店通常只有明星住。工作人员住在更便宜的地方,影都宾馆就在其中。


影都距离横店镇中心稍远,在华夏影视产业实验区内,这里有两个横店最大的摄影棚,宾馆入住率因此很高。宾馆分A、B两栋,位于一个十字路口的两个斜角。楼层数不高,但占地面积很大。这里不对外挂牌,所有房间都归剧组长包,楼层和房间有着奇怪的编号系统,头一次来的人不打电话、不找人指路,很难准确找到目的地。


实际上影都宾馆更像是一个集体宿舍,乱糟糟的。一看就知道建成很有一些年头,也很久没有装修了,一楼找不到前台,倒是有一个投币式洗衣房,一个杂货店。而客房都经过改造以适应剧组的要求,以三人间为主,带一个小会客厅——但哪里有什么客人要会,于是便堆满了杂物,晒满了衣服。


王小杏是河南人,过去她还能一年回一次老家,虽然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得回来。这两年随着影视行业的开工量大大增加,她连这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了。每天都在影都宾馆,为《陆贞传奇》、《宫3》、《班淑传奇》、《诛仙》、《龙珠传奇》等来来去去的剧组们服务。 “习惯了,像家一样”——对于女孩子来说,稳定的具体表现就是,“淘宝收货的默认地址几年都没改了”。


在剧组的日子很忙碌,四五点起床,演员们一拨一拨来化妆,而梳妆师们却不分早中晚班,在化妆间里一呆就是一整天,一直要等到晚上演员们下了戏,帮他们拆完头发,整理完东西,才算告一段落——但不是下班,哪里有班可以下呢?王小杏住的房间距离她工作的化妆间,只隔了四个门。四五年了,她的人生就在这股掌之间,来来去去。


化妆师和梳妆师正在为演员打造一个唐代妆容。


她29岁,没有男友。一方面她不太想交往一个同行,另外一方面,她又预感到,以自己的工作性质和工作强度,拖着拖着,未来大概也只能找一个同行了。她喜欢自己的行业,从淘宝上会买一些原材料来自己做头饰,这成为了她被赏识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们参观了她工作的化妆间——在一个拐角处,由正常的房间改造而成,面积挺大,有四十多个梳妆台。作为古装剧剧组,这些梳妆台一半用于梳妆——也就是做头发,一半用于化妆。我们参观的时间是下午三四点,正是他们最悠闲的时候,除了零散的改妆任务,这个点,基本上该去片场的都已经去了。一个男性化妆师在清洗假睫毛,其他化妆师三三两两的聊天。所有的梳妆台都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至少比我本人的梳妆台整齐多了。


梳妆台上的彩妆用品都是大牌——他们几乎有全套的TOM FORD,从粉底液到眼影。 “原来你们用的彩妆这么贵?”曾经把剧组化妆间想像成影楼化妆间的我们很意外,男化妆师王文泽回答了我们的疑问,“现在用的都是4K摄影,我们当然要跟上。”


王文泽27岁,内蒙古人。女友——果然是同行,小他三岁,两人曾经在一个化妆组,剧拍完就跟着不同的组走了,住在横店的另外一家宾馆,离得不远,“十来分钟的路”,但他们上一次约会已经是十几天前,“那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见面呢?”,他回答得很淡然,“各自有各自的忙”。


我们还有更多的幼稚问题发问——


“女朋友见你会化妆吗?”


“不会,在我们面前你无论怎么化也是没有用的。”


“你经常换女朋友吗?”


“没有,我还是比较忠贞的,人也比较老实比较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再说长得也没那资本,老老实实就好了。”


老实人王文泽现在的头衔是化妆助理,“除了老大,下边都叫助理,副手是大助”。这个行业里,小助手收入大约七八千,大助会多一点,至于老大的收入,则是他们不敢揣测的区间。


王小杏对于未来没有什么目标,王文泽则与她不同,作为男性,他有明确的职业规划:想成为“老大”,想出来单干。但是他也非常清楚, 这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人脉、本身的技能、你当老大需要的底子、资本,这些凑齐了才行,缺哪一样都不行”,而要积累到这个程度,“最起码七八年,十几年都是可能的。三五年不可能”。


王文泽也已经在影都宾馆度过了几个春节了——几乎和王小杏一样长,两位的老大彼此相熟,于是一家负责梳妆,一家负责化妆,常在一起合作。


我们从影都宾馆离开的时候,六七个女孩躲在化妆室的卫生间里做饭,——用一个小小的电磁炉,有人切菜,有人炒菜,气氛好不热闹。虽然剧组提供三餐,但她们还是每天坚持做这一餐饭,饭菜粗陋,那也提供给了她们一点慰藉,“总得找点生活的感觉吧”。


03


付文勇是这部电视剧的“生活制片”,但他早就不像这群年轻姑娘一样,还渴望在剧组里找“生活的感觉”了。每天他睁开眼,碰到的都是人、人、人,绕不开的都是事、事、事,心情永远都是烦、烦、烦。这种深度疲惫拖着他,他早已对生活宣布中盘告负。 他是横店人,老婆孩子全家都住横店镇子上,但他也是每天住在剧组里,并不回家,“你说你回家干嘛呢?收工都凌晨了,老婆孩子都睡了,你给他吵醒干嘛呢?”


生活制片的工作就是照顾整个剧组的吃喝住行,琐碎而平庸。每天统计人数,定盒饭——普通工作人员每人每天的餐标是30左右,豪华剧组有时候能开到四五十。明星们的餐标通常是200以上,哪些明星不吃荤,哪些明星不吃香菜,他都牢记心中;订车——一个中型剧组几百人,需要七八十台车。便宜的小车六七千一个月,给大明星准备的房车则要四五万一个月;处理各种剧组紧急事务——武戏受伤了,伤残了,送人上医院,和家属就赔偿进行讨价还价。


一部抗日剧的生活制片正在给群众演员们派发盒饭。


他每天接七八十个电话,手机要充3次电。我们问了一句关于娱乐圈潜规则的问题,他谨慎地回答说“我待的剧组没有碰到过”,随后,他立刻将此汇报给了同意我们进组采访的制片人。


服装陈书林看起来和付文勇不太一样——付文勇看上去虽然疲惫厌倦,但已经完全打磨成了一个剧组人,所以还能在这个行业里再做二十年。但陈书林,他的厌倦是另外一种模式:他看上去像是明天就不想干了。


“服装”在一个剧组是这样一个地位:每当你采访明星,恭维他,“拍戏是不是太辛苦了”的时候,如果他属于谦虚类型,他就会说,“哪里哪里,和剧组里那些服装啊道具啊什么的比起来,真不算什么。”


陈书林的工作是每天整理衣服,根据每天的行程单,给所有演员提供合适的衣服。这个工作他做了七八年,我们问他有没有什么心得,“没什么”,他说,我们又问,他勉强总结了一下:


“没什么技术含量,唯一要注意的是别让演员的衣服撞色,同一场戏,两个演员都穿红色,这种不行。”


“还有吗?”


“没有了,其他真没什么,服装就没什么。”


他不怎么看我们,他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天花板真没什么好看的,这间会议室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装修,天花板上只有两根光秃秃的日光灯管,散发着惨白的光。


不过他说话倒是心平气和的,认命极了:


“我们是服务行业,没什么可有脾气的。”


“没什么可吐槽的,除非你不干了,你要干这个,就只有接受。”


“国家说要遏制天价片酬?我不知道,我没关心这些事情,和我们没关系。”


“没什么好不平衡的,明星挣明星的钱,人家能挣就说明市场承认他。我们挣我们的钱。”


采访这件事,对他真是额外的负担——实际上,他看上去很讨厌交流,交流很烦,明星们的主意总改来改去。他烦自己这个职业,更烦现代戏,“一场戏他只穿一套衣服,但是你要把所有衣服都带过去。你带了九十五套过去,他扒拉来扒拉去,还是会问你,我不是还有几套吗?你还得把那几套也找了再送过去。”


与此相比,古装戏就好很多,哪怕是女主演这种衣服最多的,同一场戏,也无非是在几套里挑,“做弟子的时候,无论拍多少集,都是穿弟子服。现代戏在公司上班一套,下班一套,打球一套,回家一套”。


在采访小本子上写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陈书林写的是繁体,“为什么写繁体?”我们问,“简体字太单调了”,他没想到我们会有这个提问,愣了一下,找了一个答案,有点自得。


作为一个三岁孩子他爹,陈书林没有职业目标——他的确曾经试图退出过这个行业,然而发现自己其他的什么也不会,于是又回来了。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在北京,他常年泡在横店,好在妻子对他常年不着家体现了最大程度的理解,他以他的一贯口气说起这个:


“没什么不能理解的,她是个干后期的,她也不着家”。


04


我试图把自己代入付文勇,来理解两种处境的优劣——一种是上文描述的,他的现况,一年365天,几乎天天在剧组,家就在十几分钟之外的地方,但是他回不去。另外一种是他几年前的生活状态:以前横店是有淡季的,6月到9月,整整四个月的时间,因为太热,剧组很少,他们也经常接不到活儿,于是就回家,干一些散活杂工。


场工正在为一个古装戏搬运道具。


三年前,资本狂潮席卷了影视圈。一年12个月,横店再无淡季。以前一个戏投资几千万,拍三个月。现在一个戏几个亿的投资,拍半年。付文勇的活儿多到接不过来。


应该是现在更好的,我想,那毕竟意味着更高的收入。而在任何一个行业,收入都是影响一个人心态的重要因素。


另外一个重要因素是——工作的价值感。


我们见到孙永庆和王狗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剧组刚拍完夜戏,他们刚回到酒店,制片人通知我们,你们想采访的摄影和灯光回来了。我们正准备睡下,复又赶去酒店,两位师傅还没吃饭,满眼都是红血丝,眼眶凹陷下去,眼珠瞪了出来。他们早上是6点半开的工。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