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辛苏
今天(6月18日)是父亲节,先祝父亲们节日快乐。
政知圈(微信ID:wepolitics)的朋友圈毫无意外地被各种与父亲有关的温情故事刷屏。父亲节虽然是个舶来品,但人们显然需要这样一个节日来表达对父亲的感情。这种情感诉求似乎是没有区分的,普通人也好,官员也好,都是如此。
那如果高官回归到家庭角色,作为一位父亲又是怎样的?政知君找了一些高官的子女回忆文章,看看他们眼中的父亲是怎样的。
邓榕是邓小平的小女儿,著有《我的父亲邓小平》。
在邓榕的印象中,父亲对于过去的经历鲜少谈起,即便在家里也不爱说话,写父亲的传记时,她想从父亲那里了解一些情况,但父亲什么都不愿意说,只有心情比较高兴的时候,才愿意提起解放战争时期的几次战役,尤其是在大别山的经历,但也只用“吃苦”两个字来简单回顾。
有人说,邓小平是一位最具平民意识的领袖,但在邓榕看来,这其实是一种平和的心态和最质朴的做人原则。邓榕说,她的父亲是一个非常有组织纪律性、有原则的人,“公事不私议”,他担任国家领导人时,从不和家人议论国事,许多事连她的母亲都不知道。小时候,邓榕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干什么的。
△邓小平和孩子们
邓榕说,邓小平回家放松休息的时候,最喜欢跟孙子孙女一起玩,“有一次,他曾经问我们,世界上最好的人是谁呀?接着自问自答地说:就是爷爷!”孩子们天南海北地聊天,邓小平常常在一旁倾听但不表态,最多孩子们说得过分了,他说一句“胡说八道”!“大家都知道他耳聋,我们觉得他是‘选择性耳聋’,他想听的,就听进去了。”
女儿印象中的邓小平除了不说话,还有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邓榕说,只有一段时间父亲让家人感觉到了心情沉重,那是邓小平复出后与四人帮进行激烈斗争,处境非常艰难,还要自己主持会议批判他自己。但就是在那样的时候,她记得,父亲也不会作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是坐在椅子上,不看书,也不看报,长久紧闭双眼,这时候孩子们都不会去打扰他,最喜欢一起玩闹的孙子孙女们也要带走。
刘源是刘少奇最小的儿子,他出生在1951年初春。
那时刘源已有三个哥哥和三个姐姐,大哥刘允斌正在苏联留学,家中有已参加工作的大姐刘爱琴、读中学的二哥刘允若、读小学的二姐刘涛、上幼儿园的三哥刘丁和仅两岁的三姐刘平平。后来,又有了刘亭亭和刘潇潇两个妹妹。等到刘源上小学的时候,大哥从苏联回国,他们家成了当时中南海大院里最热闹的家庭。
刘源说,自记事起“从来没有国家主席儿子的优越感”。相反,父亲对他要求十分严格,使他“从小就觉得自己和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
△刘源和刘少奇
他在15岁的时候亲眼见到了父母的生死分离,并一直刻骨铭心。“看见父母亲这样分开,我心里十分悲愤。”因为当过兵,刘少奇被隔离后,只有刘源能接近他,负责端饭碗、洗毛巾、送药,但只能远远地看着父亲。
“你妈妈在哪?”
“我妈妈就在后面,就住在后面,你放心,她挺好。”“他们不让我和你说话。”
这是刘源和父亲刘少奇的最后一次对话。
1967年9月,刘源和刘平平、刘亭亭被赶出了中南海。1968年,毛主席发出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刘源报了名,到山西省山阴县白坊村,开始了7年的农村劳作生活。在1972年,刘源他们曾给毛主席写信,希望见见爸爸妈妈。8月16日、17日,中央专案组传达了毛主席的两条批示:“父亲已死,可以见见妈妈”。
“多少年来,我们找爸爸,怀着一线希望拼命找,没料想爸爸已死去3年了。”刘源说。
胡德平1942年11月出生于抗日根据地延安,是胡耀邦夫妇的长子。
胡耀邦以善良和理想主义著称。对于胡德平来说,在家庭方面胡耀邦是慈父,对几个孩子和几个孩子的小家庭都很关心照顾,孩子们可以和他讨论问题,他的观点孩子们也可以提出不同意见。
△胡德平和胡耀邦
胡德平说,父亲不反对喝酒,平日兴致好些时,也喝一点。但反对那种浪费公款,假公济私,不办实事,个人利益、帮派利益至上,对人民事业又毫无作为的人。父亲对内部同志的宴请,非常提倡四菜一汤。当他在1980年左右知道全国全年的公款宴请竟达到200亿元时,他既痛心公款浪费,更忧虑一些同志究竟把多少心思用于发展经济,用于体制的创新。
胡德平印象中,只见到一次父亲痛哭失态,那是祖母去世时。和祖母作最后告别时,父亲张了张嘴,突然用家乡话喊了声:“娘老子,儿子送你来了!”一句未了,“哇”的一声竟然痛哭起来,顿时泪如雨下,鞠躬之时,全身微颤。
胡德平说,自己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一时不知所措,一边抬头看看祖母清癯遗容,一边从旁瞅瞅父亲那神态,泪水也涌出眼眶。走出医院,父亲轻轻地念了一句唐诗:“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钱宁,知名作家,著有《留学美国》《秦相李斯》《圣人》《新论语》等。如果不是前不久,钱宁首次以儿子的身份谈起父亲钱其琛,读者很难把他与当年那位活跃在外交舞台的国务院原副总理联系在一起,尽管他们的外形真的酷似。
与儿子钱宁以写作为生恰恰相反,父亲钱其琛从不记日记,不留工作笔记,著作《外交十记》的诞生“一切只凭记忆”,“那时父亲刚退下来,记忆力非常好,细节都在脑子里,口述下来,再由同事们去核对。”钱宁说,父亲14岁读中学时在上海参加了地下党,从不留片纸只字是那时候养成的工作习惯。
△钱宁和钱其琛
作为儿子,钱宁从没有见过父亲发火,甚至是严厉说话,在他看来,这有先天的性格因素,也是后天修炼的结果,包括早期的革命经历和在中苏关系紧张时派驻苏联的岁月。钱宁记得父母回忆说,当时一趟从北京到莫斯科的国际列车完全是空的,整列火车上只有列车员和他的父母两个乘客,“可以说,从这时候起,父亲就养成了自己沉着冷静的风格。”
有这样一位外交官父亲,钱宁与父母一直聚少离多。他在上海读小学,父母下放安徽干校;他在北京读初中,父母在苏联工作;他读高中,父母在非洲工作。等父母回到了北京,钱宁又去了四川当兵。但这样时断时续的相处,并不影响家人的感情,在干校的时候,钱其琛和妻子会坐一夜火车,去锦州看女儿,待上一天,再坐一夜火车,去上海看儿子。
作为父亲,钱其琛很少在具体事情上给子女提要求或建议,但有两件事让钱宁印象深刻,一是报考研究生的时候,父亲建议选古典文学,而不是当时很时髦的文艺理论,“也许就因为父亲这个建议,我今天还能读懂《论语》,并能重编《新论语》。”另一件是,1995年钱宁回国时,父亲高兴地说:“还是回国工作,更有意义。”
资料 | 三联生活周刊、南方人物周刊、《新世纪周刊》、《真情见证》、人民网
校对 | 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