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贪心，嫉妒，懒惰，狂妄？
（《悟空问答》用户提问）
“人性最大的弱点是什么”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它根本不符合人性发展的逻辑和现实。
所谓“人性”，也就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一些特性，这些根源于基因的人类特性都是经由数十上百万年的漫长历史逐渐进化发展而形成。而生物进化的自然逻辑是适应环境的特性得到传承和强化，并且一代一代沉淀下来。
换言之，人性的每一种特性都有其功能，而且是在漫长进化历程中能有助于人类适应环境并取得竞争优势的特性。仅仅从人类学的角度而言，与现代智人平行的其他早期人类有许多支，像俗称“北京人”的直立人，就是另一支与智人具有生殖隔离的人类属种；像尼安德特人，比智人体力更强壮，也有着更为优越和先进的文明。但只有现代智人这一支属种得以在竞争中脱颖而出，并且繁衍出现代的所有人类。无论是非洲的黑人，还是北欧的白人（西欧的人种其实算不上白人），或者东亚的黄种人（其实应该是类似西欧人种的接近白人的肤色，而不是黄色），都源于非洲南部的一群南方古猿；全世界所有人类个体甚至可以通过生物学追溯到同一只母猿Lucy（又被称为“线粒体夏娃”）。
所以，人类的人性都是经过上百万年十几万代的进化发展迄今，每一种保留下来的人性都是适应环境的结果，算不上“弱点”。
更合理的说法应该是，人类经由长期进化发展积累的人性，未必能够适应现时代快速变化的现代社会，一些人性在特殊的情境下显得与现时代的环境尤其格格不入，甚至会阻止个体在现代社会的积极发展。这就好比，飞蛾扑火的原因是飞蛾在长期的丛林进化中发展出了适应环境的趋光性，这对牠们寻找到食物以及合适的交配对象显得至关重要。数百万上千万年的进化历程中，从来就没有人类出现后的火光；而人类的使用火的历史相比于飞蛾自然进化的历史微不足道，因此，沿袭了数百上千万年进化积累的飞蛾的天性在新的人类使用火光的新环境下就成为一种致命的缺陷。
因此，如果有哪一种“人性”算是“弱点”，那一定是基于什么样的情境或环境而言。相对而言，人类具有被奴役的天性可能算是人类迄今难以普及普世文明的“弱点”。所以即便发展到21世纪的今天，人类仍然有一半的个体甘心生活在被奴役的状态下，甚至逃避或拒绝自由。人类具有被奴役的天性可以说是现时代为什么还有现代新极权，以及原教旨极端宗教专制体制的存在并且看起来还能延续很久的缘故。不过，被奴役的天性的另一面是顺从的天性，人类能够接受规训和教化，也是拜同一天性之所赐。
再例如，人类具有侵犯和攻击的天性，习性学的开创者洛伦兹甚至将其视为人类继食、色之后的第三大生物本能。这种天性是人类暴力犯罪的生物基础，是人类无法根除战争的生物基础。但是，人类这种侵犯和攻击的天性也同样促进了人类不断进取的雄心以及在竞争中努力致胜的斗志。
可以这么说，每一种人类天性都有着积极和消极的两面，摒弃其消极一面，同时也就废弃了其积极的另一面；否定任何人性也同时意味着否定人类之所以存在之终极价值。甚至，如何看待人性本身也至关重要，试图徒劳地给某一种人性贴上“最大的弱点”的标签本身就是一种很不堪的人性：不能忍受模糊性，总是试图给模糊的事物一个清晰简洁的解释和赋予其意义，这种天性促使了人类智慧的不算提升，同时也是人类迷信的根源。
（这篇文章首发于5月31日之悟空问答栏目。点击“阅读原文”可跳转访问本师悟空问答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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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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