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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是鹰犬? 7

反常  · 公众号  ·  · 2018-04-11 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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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26.77.177.28.29.

有一年,春天即将结束,陆行健和李大科这两个年龄加起来不多不少正好100岁的人(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甚至于,一直等到他们的年龄加起来成为102岁,即这一年的下一年到来时,也就是说,直至他们两个年龄加起来不多不少正好100岁这件事彻底丧失掉意义之前的最后一刻,他们依旧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正并排陷入在一张松软舒适的大沙发里,盯着各自的手机屏幕,聚精会神地看个没完。他们这样保持了很长时间,也许超过了一小时。显然,在这一小时里,他们被各自手机屏幕中显出出来的内容(包括静止的画面、文字,以及视频)牢牢地吸引住了。


对了,差些忘记告诉大家,在他们的面前有一条在设计美学上明显跟他们屁股下面那张沙发属于一套的茶几,茶几上摆着一个侧面烧印着艳丽的公鸡和喇叭花图案的粗瓷大碗,碗里盛着一大串水淋淋的紫色葡萄。他们一边看手机,一边在目光不离开手机屏幕的前提下,间或着从碗中摘一粒葡萄塞进自己的嘴里。有那么几次,仿佛上天注定一般,两人会同时选上同一粒葡萄,这样,他们的手指就会纠缠在一起。但即便纠缠在一起,也不会纠缠很久,多数情形是,在某场纠缠或会发展到白热化的端倪刚刚出现时,陆行健随即将手指摆到一边,去摘取另一粒葡萄,而将起先引发纠缠的那一粒,留给了李大科。我想,他这么做,倒不一定源于对比自己年纪大的人的尊敬,而是这些年来,他对世情越来越淡然。他去年秋天文在龟头上的那个空字,也从侧面佐证了我的这个观点。


顺便一提,这个成年人大拇指指甲盖般大小的空字,不过是文在陆行健的龟头上的两个汉字之一,且是较小的那个。另一个则如清末时的银元般大小,虽有些影影绰绰,但依旧可以辨得出是一个霞字。之所以影影绰绰,是因为在文完这个字之后,陆行健又试图将之抹掉所致。显然,这个字没有被抹好。对此,试图为他抹去这个霞字的文身师傅曾辩解说:“龟头皮肤太薄,微血管又过于密集,这样,注入皮内剂量极其微薄的药水尚未来得及溶解墨渍,就被其周边纷纷破裂的微血管所泄渗出的丰富血液稀释并带走了。”


15年前,成功为他文上这个霞字的文身师傅在动针前,则体贴地向他提出过这么一个建议:“霞是一个笔划很多的字,在刺的过程中,不论对你还是对我,都会造成相当的困难……不瞒你说,我也曾有过一个名字中带霞字的女朋友(谁不曾有过一个名字中带霞字的女朋友呢?),跟她情浓时,她不只一次当着我的面签署过自己的姓名,当在石头、竹子、砖壁、铁塔之类比较硬的表面上签署,且没有得力的工具时,那个聪明的姑娘就会因陋就简地将她的霞字简化:依旧是雨字头,但下半部分改为了下字。由于笔划少了6笔,且不再像先前那样繁密,她的签署工作也就方便了许多。这个好办法,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采借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陆行健想了想,坚定地答道:“不。我希望这个字保持原样。”


谁不曾有过一个名字中带霞字的女朋友呢?借这个机会,笔者不禁想发一番牢骚。在某个特定的历史阶段中,成万上亿的名字中带霞字的女性,恰基于其可观相对数量,令一切可能在女性人类身上发生的事皆以不错的几率,发生在自己这一群体中。一切可能发生在女性人类身上的事中,当然包括她的爱人将她那个霞字文到自己的龟头上这一件。而霞是一个笔划很多的字。诸位。为这些名字中带霞字的女性起名的人啊,多数应是她们的父亲吧,这些父亲,请问,就算你们不曾将某人名字文在过自己龟头上,你们可能理解那种将一个人的名字文在自己龟头上的感情?如果能够理解,你给你的女儿名字中起一个霞字,这又算什么意思呢?难道你是在借此诅咒你的女儿不配获得一个只敢在自己龟头上文一个17划以下(不包括17划)的字的人的感情?你从何而知,不怯于在自己的龟头上文一个17划以上(包括17划)的人的感情更可靠些?你看陆行健,他不但有勇气在龟头上文你起下的这个霞字,还有勇气将之抹去。


若当初为毛泽东起名的人没有为他起下毛泽东这个名字,而是起为毛霞东,进而更变态些,起为毛霞龘,再进而,毛霞龘并非来自毛家,而是来酆家的话,我们的碑刻史,我们的政治史和经济史,我们的父母,我们想嫖娼时想到的东西,乃至猪肉的口感、空气的纯净度、晚会的艺术性和学前教育的质量……会比此刻更好呢?还是更差? 诸位,你想想,若所有曾及正刻在石头、竹子、砖壁、铁塔表面上的毛泽东那三个字都变成酆霞龘这三个字,酆霞龘纪念馆,酆霞龘万岁,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酆霞龘,霞龘牌肥皂,酆家湾,迎龘大街……那么,文化大革命将不存在,因为它所遭到的,来自碑刻、印章制作和刻版手艺的工人团体的反对将左到令连酆霞龘本人都陷入深思的程度。


为此,我宣布,一切为自己的女儿起下的名字中含有霞字的父亲都是彻头彻尾的全球资本主义走狗。


不急,现在,让我们回到陆行健和李大科的沙发上。突然,坐在陆行健左边的李大科脖子一扭,头一低,将眉心狠狠地抵在了前者左肩的肩头上。陆行健略惊,微微侧了侧上身,用右手掌托住李大科松不可言的下巴,把他业已双目含泪的老脸抬起来,说:“李书记,你这么做,难道是想跟我谈个恋爱?”李书记叹口气,两行清泪也就随着那口气流了下来:“年纪一大,不仅各个器官不听使唤,连情绪也越来越难以控制了。”“你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令情绪难以控制的新闻?”“是啊,你来看。”李书记把手机凑到陆行健面前,屏幕中有一张图片,图片中,一位戴着草帽和口罩的中年女人,正通过一个两尺见方的入口,将一匾毛茸茸的小鸭子(大概有五十只)倒进一个砖砌的,古旧残破的塔状建筑中去。陆行健问:“这个塔是做什么用的?”“它是一个炉子,用来将这些刚出壳的小鸭子烧死。”“禽流感?”“对。”“这些小鸭子都得病了?”“没有,我想它们应该都没有得病。”“那为什么要把它们都烧死?”“因为它们有得病的可能。”“所有有可能患上禽流感的动物都要被弄死吗?”“是的。”“是吗?人们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怕自己传染上禽流感吧;也就是说,人也属于’可能患上禽流感的动物’,但我们并没有因此把自己弄死;事实上,我们将除了自己以外的’可能患上禽流感的动物’全部弄死,正是为了让我们自己尽量不会传染上禽流感,进而不会因为这个迄今尚无有效疗法的病而死掉。李书记,人赫然将自己从所有动物中摘出来,这一点,是不是你此刻老脸悬泪的原因?”“不尽然(又哽咽起来)。”“李书记,坚强一些,你再这样多愁善感下去,我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了。”


刚才没说完,具备足够文下两个汉字(哪怕一个如成年人大拇指指甲盖般大小,另一个则如清末时的银元般大小)的面积的龟头的华裔汉族男性应该不止陆行健一个,但能够在被文时维系供文身者恰适工作条件的男性,应该不多。试图为他抹去那个霞字的文身师傅说:“你是我所见过的,除了我之外,能够在我面前保持勃起的唯一男性。”曾为他文上那个霞字的文身师傅说:“你再这样勃起下去,我都要勃起了。”还有最后那个,他专程跑去广州文那个空字时遇到的文身师傅,则奇怪地在保持了一段沉默后,像李大科般伏在他的肩头,抽噎起来。


要求在龟头上文身的顾客,必须有能力在文身时维持勃起状态。这条常识是很少有人在龟头上文身的首要原因。话说到这里,你若还不明白的话,那就请亲自勃起一下(若你不能勃起,就找个愿意在你面前勃起的人),然后找根针在龟头上连扎三下,能多快就多快,且须达到扎出血的程度,看看那根阴茎还能不能继续保持勃起;若不能的话,看隔多久(可以用一切你想得到的办法)才能令之继而勃起;然后再连扎三下。


25年前,为陆行健文上霞字的那件工具,是现今仍未被淘汰的,一秒钟能够在皮肤上刺下50至三百个针眼,并随即消毒灭菌且注入墨水的电动数码等离子刺青机。雨字头尚未文完,他的龟头已变成一个呲血的花洒,且,令人惊叹的是,随着文下的比划越多,其阴茎竟然越硬,血呲得也就越远。文身师傅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呲到自己脸上的血,由衷地赞道:“古有关云长,今有陆行健。”


不急,让我们再次回到陆行健和李大科的沙发上。睫毛上挂着泪珠的李大科看了眼陆行健举到他眼前的手机里正在播放的视频,漫不经心地说:“你应该多肏一些女人。” 陆行健一愣,问:“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在乎我的感受。”陆行健伸出右手的食指,挠了挠左边的太阳穴(这个动作非常俏皮,既像在筋斗云上远眺的孙悟空,又有一些阿兰·德龙在其刚出道拍的电影中耍帅时的感觉),困惑地问:“你的什么感受?”“也不算什么感受,就不谈它了。不管怎么说,你应该多肏一些女人。”“我一直在肏啊,而且肏得也不算少。”“在肏我的间隙?”“怎么说呢,更准确一些的说法是:我在肏她们的间隙肏你。”“哦(这位老人的双瞳蓦地失焦,又蓦地恢复,跟当年刚得知同桌谈恋爱了时的你,简直一模一样)。真羡慕你们年轻人的身体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没日没夜地肏。”


陆行健敷衍地笑了笑。


过了一阵,李大科还是没有忍住,问:“说说看,肏我和肏她们的感觉有什么不同?”陆行健想了想说:“从身体的感受上来讲没什么不同。但前提不同,肏她们来自本能,肏你则出于谋生。”“哦?也就是说,肏她们是出于自愿,肏我则是不得不?”“这么说直接了些。但确实可以这么说。要不然呢?书记,你不会为此感到不高兴吧?”


陆行健举到李大科眼前的手机里正在播放的视频是一部农业科教片,教种茄子的人怎么将茄子幼苗的叶茎部分嫁接到一种名为托鲁巴姆,原产于美洲的波多黎各地区,跟茄子原本毫无关系的植物幼苗的根茎部分之上,以令茄子对其长大后极易染上的枯萎病、黄萎病、青枯病和根结线虫病这四种病产生免疫力。


陆行健疲倦地说:“在此之前,这世上最让我惊奇的事是,如《苹果》里佟大为肏范冰冰那段,怎么能让如此逼真、狂烈的性交场景在最终落实到电影中后,别提三点,竟连一点色素沉着,一根阴毛,一点刮除阴毛后留下的青色茬影也露不出来呢?为什么总在这三样东西即将露出的刹那,距其露出或许连十分之一秒都不到的时间里,总有膝盖、桌角或自然垂下的长发将之挡住?如此明确,难道是上帝的安排?类似的影视片段不胜枚举。”


李大科点点头,做出补充:“是啊。作为一个在性交方面拥有足够阅历的人,我知道人在性交时自我掌控力的边际在哪里。即便如此,你提到的那些影片片段,无论摄影师功底多么深,演员们事先的排演和现场的发挥多么缜密,事后的修片痕迹多么不易察觉,它们还是一次次令我张大了嘴,久久都不知将之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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