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站正往何处去：“大陆上都是勇士，现在古神来了” | 独家专访

作者 | 罗立璇

“很多事情看起来很美丽，但不适合我们。”AcFun弹幕视频网的CEO刘炎焱对三声（ID：tosansheng）回忆，他从去年年底的状态就是每天都在思考、和同行讨论：“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我们完全做到了销声匿迹。当时我不接受外面的采访。其实就是我没想明白，内心还没底。”

在昨天，A站在北京康莱德酒店举办了一场战略签约仪式暨广告推介会。这是A站第一次举行对外发布会，也是A站在去年高层更迭之后第一次向外界大规模发声。在历经了接近半年的沉默之后，A站确定了自己的方向。

“以后A站将会往更加垂直的方向发展，做包括二次元在内的先锋文化、亚文化社区平台。”刘炎焱表示，用户数量依然重要，但他更看重A站的调性。

在以后，A站将会和更多先锋的内容形态建立联系、培育更多类似的内容，尊重A站用户各种各样的小众需求。同时，A站在今年还将在广告、展会和联合直播等领域有着更多的商业化尝试。

恢复

A站在过去经历了动荡的一年。在一年之内，A站经历了3次高管人事变动。可以说，几乎每一次资本进入，都会伴随着管理层格局的改变。

在2016年1月14日，A站获得了软银中国6000万美元的A+轮融资，同时宣布莫然出任公司CEO，原CEO孙旻将出任公司总裁。但在半年以后，莫然宣布离职，A站原总编辑刘炎焱接任CEO。

“我刚上任的时候，面临的主要是这些问题：紧迫的投融资任务、新团队缺乏磨合，还有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刘炎焱解释，“A站已经10年了，就像岁数大了的人一样，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组织和板块。A站曾经尝试过不同的业务，但自己又是比较小的综合平台。所以在这个情况下，在当时最需要搞清楚的就是，我们究竟要做什么。”

刘炎焱首先解决的是投融资问题。他上任后3个月，A站获得了来自于中文在线的2.5亿B轮融资，认购A站13.51%的股权，成为了A站第二大的股东，确立了A站背后4个资本方的格局：奥飞娱乐董事长蔡东青个人、中文在线、土豆网和软银。

“我是否会担心和资本方之间的关系？我不担心，我觉得和资方合作就像是谈恋爱，现在相当于我同时谈了四个女朋友，‘她们’都超爱我。当然，不同的资方都会有自己的诉求，而我的工作就是去寻找四者之间的最大公约数。”

在解决了最紧迫的生存问题以后，刘炎焱开始着手解决最重要的方向问题。“我这个人特别讲究顺序，就跟做饭一样，不能一股脑地把食材都扔进去炒。”

在2016年下半年文娱行业大大小小的风口中，最主要的是短视频、直播和二次元。面对着这些风口，A站在当时都有切入的机会。“直播在年底已经开发出来了，A站是可以做的。但是我当时觉得直播行业还有一些不确定的东西，一方面是商业模式和政策方面的问题；另一方面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进入这个市场的问题，因为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波人了。”

“我们不是单靠着直播来生产内容的公司，所以我不怕。而且万一直播什么时候特别好了，我之前已经有了准备，还是可以进去。既然时间上没有紧迫性，和我们的主方向无关，那么我们就可以把这件事情放一放。”

刘炎焱对风口并没有那么看重：“很多时候，正在做实事的企业就像深海里的一条大鱼，藏在深海里，在水面上只有一点涟漪。有些小鱼，浮得浅，也能在水面上搞出不小的动静。追风口更像是追涟漪。”

回到A站本身的策略上，刘炎焱认为A站要做的是一个具有独特性、尊重用户、尊重垂直的平台。“我们要做一个包括二次元在内的亚文化平台，先锋文化。垂直和不垂直，将在导致产品最后的形态截然不同。中央电视台就不尊重垂直，它也不需要，它追求的是给最广大的人群一个最大公约数。我们追求的是给用户一个最小公约数。以后我们会和大平台越来越不一样。”

解决了方向问题后，刘炎焱围绕已经定下的目标着手逐渐搭建新的团队。“一把手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找人、跟人沟通。和我以前做总编辑的时候不一样，只要管好内容就可以了。我能亲手做的事情都不能让我亲手做，我必须要把它分派出去。”

“现在的机会太好了”

“全面位”乌托邦

“从现在开始，你每一天用A站，都会有新的惊喜。”刘炎焱保证道，“比如说用户体验，每一天都会有新的提升。”在方向确定、人员架构完成以后，A站的确具备了往更好的方向发展的基本条件。

刘炎焱并没有透露A站下一步太多的细节计划，只提到在下个月A站将会在北京联合举办一场大型的手办展会。他还表示“以后你会继续在各种各样‘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地方看到我们。”

他认为A站和很多视频网站一样，在目前呈现出相似的工具形态，但往后会往差异化更大的形态发展，而这是由A站已经承载，或者说即将要承载的内容来决定的。“我们关注的是先锋和非主流的东西。先锋和非主流有很大的重合，但先锋的东西更积极。”

“比如说，科幻小说家对于大众而言就很先锋，他们考虑的就不是当下的东西。我觉得先锋的内核包含两个要素：一个是它是正能量的，第二个是它是比主流更往前探一步的东西。”

虽然用户数量很重要，但比起数量，刘炎焱更看重的是A站所呈现出来的调性能不能满足用户的需求。“在消费升级的时代，调性比什么都重要。在这之前的企业，最重要的是三种资产，一个是资本，一个是社会关系，也就是我们说的人脉，还有一个就是人才。你把这三种资产弄好，吃苦耐劳，在上一个经济周期的时候都能赚到钱。”

“但是从这两三年起，这样的思路不管用了。可能之前也有这样的趋势，但是在这两三年里，这样的形式正在加速体现出来。特别是在互联网改变整体商业生态的情况下，你会看到同时有着这三种资产的企业，凭借着调性这样的‘符号化资产’，是可以碾压没有第四种资产的企业的。”

刘炎焱认为只有凭借调性，才能让更多的用户沉淀下来。“早两年说实话是A站最糟糕的时候，就是靠着调性把用户留了下来。”

而用户处在什么年龄阶段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重要，用年龄来区分用户已经过时了。“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中国可以第一次出现40岁的二次元宅的时代。那些小时候就在看二次元的人，还会继续带着他们的儿子一起看。”

“只要你继续做有趣的东西就可以继续吸引新的用户。A站很神奇的事情是做了10年还在，它的用户是有自己调适的能力的。A站也有很多小用户，流行是不断轮回的。你看80后以前打守望先锋，90后都打英雄联盟，但是95后又开始打守望先锋。”

刘炎焱对行业充满了信心。“现在的机会太好了，整个产业链正在形成，所有的环节都出现端倪。一次吃不下。在这种时候，只恨自己没有早生一点，大量地打捞优质的资产和人。”

和五火老师对谈的时候一些有趣的问答：

刘焱炎在活动上

二次元行业什么时候能盈利？

我觉得二次元行业什么时候都能盈利。做周边的、或者上市的，都有赚钱的。这个产业链正在兴起，全都是机会。经历前两年的泡沫冲刷过一次以后，优秀的人才正在重新整合，还有很多优秀的企业，他们可能就差一点点的帮助。

低调的原因是什么？您不觉得在这个行业有高调的需要吗？

我们这个行业的人都特低调。这其实算我们的缺点，在上半程你会很吃亏。你看为什么文化类很多公司都集中在上海，就是调性的问题。因为亚文化很多垂直领域的人实际上他不适应（曝光）。有的手艺人就觉得，我东西都还没做出来呢，聊什么？

您忧虑资本方对您的干扰吗？

我不忧虑，有干扰就讲道理呗。你看过《教父》吗？（哄堂大笑）我特别欣赏一句话，就是讲道理。有些人说资本特别坏，我觉得不是。我接触过各种各样的资本方，包括我们的股东，价值观截然不同。你跟他打交道，要理解他们的世界观，我确实觉得资本方没有那么可怕，只要讲道理就可以了。

在二次元从业多年了以后，有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确实在这一行久了，有时候躲都躲不了。我开始做这一行的时候，游戏还是报纸上的精神鸦片。我有10年时间，也没创业，就是到处浪，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也认识了一些奇怪的人。

给你们举一个中二的例子，就是好比你是一个古神，你参与过创造这个世界。过了一亿年你醒了，这个世界充满了很多勇者在各种折腾。你不认识这些勇者，他们也不认识你。当他看见你突然扔出一个特别高级的火魔法的时候，他才能想起来，这个东西是由哪个古神创造的，这个世界的代码是这么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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