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北京乡下，刚刚拉了防空警报。娃发微信问我，这个鬼叫鬼叫的声音好可怕，怎么响了一次还要响一次。我才意识到，不在9.18拉而改到周末拉，是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不便。也理解了为啥最新版的电动车标准，要强制安装车载电台和定位。也理解了为什么去年广电要求恢复全国的广播系统。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得备份。但某一天真的危险来临时，每一个人都可以得到播报，类似今天早上每个人都可以听到防空警报。
读过一点书的，有高中历史常识的，都会认同：像现在这样长达几十年没有过战争的时期，在中国历史上少之又少。和平久了，对暴力的应激反应是显而易见的，最典型的是中国孩子去海外留学，遇到突发暴力事件，还会去围观。以至于警察意识到是中国人，要麻溜先弄走。一定程度上，这也说明了我们的民防很弱。民防弱到甚至业主们会打12345要求拆除地下三层的民防大铁门，以方便停车出入。民防弱到街道办发个小传单说清楚一个家庭要储备多少应急物质，都有人担心会影响经济发展。
人类暴力的极致，是有组织，系统性地杀人。我们称之为战争。在不同种族的历史里，军功都曾经用人头来计数。甚至人头不方便携带，便会割下耳朵或者头皮。
为了避免自己的种族、国家遭遇这种被屠戮的命运，一方面要搞国防，一方面要搞民防。就类似美国人说的，打败美国不止要打败美军，还要打赢美国土地上的3亿多支枪。美军的强悍，和持仓是正相关的。就好像美国空军强大，和民间飞行员数量也是正相关的。这是一个事实，如果不看军事准备，看体育运动也一样。群众基础越广泛，参与人数越多，出奥运冠军的就越多。
可动员的暴力是必要的，是自我安全的保证。没有边界的暴力也是可怕的。长平之战坑杀战俘、五胡乱华拿人当两脚羊，吃了。蒙古人所过之处屠城比比皆是，以至于常遇春反元时还屠城。清朝入关有屠城。南京最为惨烈，太平天国入城杀满人，湘军入城杀更多，近代还被日本人大屠杀。
就咱们的历史是这样的吗？
翻开希腊神话，木马计打开特洛伊城门后，命运是什么？屠城。翻开旧约，迦南作为应许之地，原住民是被种族灭绝。以色列人屠杀罗马人，罗马人反过来屠杀以色列人。罗马对迦太基不止是灭国，还毁城。被视为野蛮人的种族，杀戮和劫掠甚至种族灭绝，也写在凯撒的战记里。再往后，披着宗教外衣的战争，往往更为血腥，因为对方都是异教徒，杀得越多，越是对神祇的供奉。再往后，大航海和工业革命讲杀戮带到了全世界。奴隶贸易、对美洲的种族灭绝，对南亚和东亚的无情劫掠。
从尼安德特人和智人的战争开始，一直到二次大战结束，这几十上百万年里的历史上，写得最醒目的，便是杀人。
一次大战，堑壕毒气大炮机枪坦克，杀人的效率越来越高，如果不堵住杀人的下限，那么人类文明可能被重创。这是本能的物种共同意识，上层建筑只是另一种表述。人类的最大公约数是——不能再那么无底线高效率地杀人。在这个共识上，开始缔结国际公约并且试图形成有约束力的国际组织。
但很遗憾，科技和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总是让一些人觉得可以用杀人机器恫吓另一些人，二战还是爆发了。德国用毒气室和焚烧炉系统性杀死犹太人、波兰人，在伦敦无差别轰炸。日本在中国大屠杀，细菌战、731。最后无差别大规模杀伤的原子弹落在广岛长崎，人类才意识到，核子时代来了，如果还没有秩序，那么人类可能毁灭。这种清醒的意识，体现在成立联合国，也体现在美苏争霸的古巴危机。甚至现在依旧存在于欧美智库里，有兴趣去看看最近米尔斯海默和萨克斯的对话，当谈及美国过度遏制中国和俄国，最终结局可能是核战时，在场嘉宾都是心知肚明且沉默的。他们坐在那聊天，和我坐在这写字时，都有一个共识，暴力应该有终极体现，不能动核，核会毁灭人类。这也是为啥俄乌打那么凶，但一方要去炸核电站，或者另一方威胁用战术核弹时，其他几大善人就会站出来喝止。因为这不是潘多拉魔盒，这是另一个版本的恐龙灭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