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14岁“嘻哈迷妹”一夜来，演出火爆背后，行业该如何破解综艺造星“保质期太短”的问题？

文 | 编辑部爱的使者 & 怒放的青春

校对 | 邬楚钰

编辑 | 安西西

今晚9点55分，杭州白马湖国际会展中心，体感温度39度，第一次跟随草莓音乐节来到杭州的陈冠希在台下热情迷妹高呼的“安可”声中，以一首最为人熟知的《记得我吗》重返舞台。台上的陈冠希带着香港口音的Rap频频引发观众尖叫，为期两天的杭州草莓音乐节也在此刻达到最高潮。

时钟倒拨到4个小时前，在距主舞台草莓舞台约500米的爱舞台上，新晋人气Rapper Tizzy T和满舒克的演出同样和杭州42度的烤箱高温有得一拼。 Tizzy T时不时发表自己走红之后的感受，“当我刷微博的时候，我都能看到有一大帮子的人在支持 我、认为我现在做的事情是对的，我希望大家在我身上看到的是‘有可能’这三个字。”不管他在台上如何提醒观众注意安全，迷弟迷妹们仍旧涌向前，挤做一团。

几天前的7月15日，中午12点一过，糖果俱乐部楼下就被一群装扮时尚个性的年轻人们围个水泄不通。下午三点，这里将开启嘻哈的“壹场派对”，其节目单中不乏红花会、满舒克、ONO、FCYCO等最近因为音乐节或综艺大量圈粉的人气Rapper与团体。

而之所以会有人来这么早，是因为当天活动的预售票早已售罄，现场票所剩寥寥，早到早抢。但还是因为票数有限，有些观众为此发生口角。到晚上时，两张入场票已被黄牛炒到1700元，堪称“天价”。有当天参演的Rapper在朋友圈调侃：“现在嘻哈演出已经这么火了吗？”

演出现场，“你有Freestyle吗？”、“吴亦凡是我弟子”等金句层出不穷。各位Rapper有凶狠的Battle，也有幽默的调侃。可无论哪一时段的演出，糖果三楼的演出场地都被歌迷们拥挤的水泄不通，其中很多观众的年纪都还不大，有高中生，甚至有父母陪伴前来一起欣赏的初中生。

现场氛围一直在巨燃中持续升温，虽然当天室内冷气一直开放，但每个人的身上都像刚刚淋过雨一样被潮湿浸透。演出结束后，大家驻足现场迟迟不肯离开，一直高呼“返场”，直到红花会携满舒克一同返回，共同演唱《圣诞节》，此时歌迷们的情绪也达到了最高潮。演出结束后，许多观众也在微博、朋友圈等社交平台晒出了大量现场的视频和照片，评论说希望还能有更多此类的演出。

——这和前段时间民谣现场、电音蹦迪的风头简直如出一辙。

自《中国有嘻哈》开播以来，嘻哈文化越来越多地受到大众关注，此前一直被贴上“地下”、“小众”、“边缘”、“非主流”的音乐一瞬间成为最新潮、最具吸引力的前沿文化，而各位Rapper更是一夜成为众多少女们的梦中“男神”。

“那群在朋友圈天天听赵雷的前段时间都去电音趴蹦迪了，现在怕不是又开始‘从小听黑怕（Hip-Hop）’了吧。”一条被淹没在叫好声和谩骂声中的评论如此说道。

嘻哈火了没？嘻哈确实是火了，就好像摩登天空创始人沈黎晖所说，摩登旗下的嘻哈音乐人从签约时候的出场费1万元，到现在已经暴增至20万元了，业内的演出有事没事也都想和嘻哈沾点边，蹭蹭热度。（回顾 《嘻哈艺人演出费暴涨20倍！产业圈地战正式拉响后，产业爆发在明年》 ）

当然，从去年年中开始，嘻哈市场就已经隐隐有了崛起的态势，不过热度大部分还是集中在音乐节与现场演出里，主要受众是乐迷；而将其推向全国的是网综《中国有嘻哈》，Tizzy T、GAI、PG ONE等在节目中受欢迎的Rapper的社交平台粉丝数暴增几十万，参加的商演和音乐节也场场爆满。

诚然，综艺节目是目前最能够将内容推到“全国皆知”层面的平台，时间进入暑期黄金档，各类综艺节目也纷纷上架，和音乐相关的除了《有嘻哈》，还有《快乐男声》、《中国新歌声》、《明日之子》等，许多媒体和互联网平台如往日一般再次开始讨论“造星”话题。

然而，音乐财经认为，造星在目前的综艺阶段已经成为了伪命题。

鉴于观众口味的日益刁钻，素人现在已经满足不了综艺需求。正如音乐行业从业者热心网友猫小姐在与音乐财经聊天时所说：“现在（综艺选秀）早就找不到合适的选手了，节目组求爷爷告奶奶地找人。太素也不行，太肉又会被说。”

——什么是素，什么是肉？猫小姐解释说：“素是素人的素，肉是回锅肉的肉。现在已经没有纯素的素人能够匹配节目的观赏度了。”

按照以往音乐类选秀综艺的逻辑，素人在真人秀残酷的赛制中一轮一轮成长，经过比赛的磨砺，性格、技巧和心态等方面有大幅成长，励志圈粉，由内而外被打造成为新“星”。但是因为节目时长、题材等各方面限制和观众时间太过碎片化、没有耐心等问题，现在的国内综艺时间短、强度大，节目组为了吸引眼球，逐渐弱化了选手成长的过程，把焦点都放在了“导师的星光表现”（回顾 《换金主、炒杰伦Eason这对CP，第2季《新歌声》开播可谁还记得蒋敦豪？》 ）或比赛冲突上。

因此，有潜力需要时间培养的素人逐渐被有综艺感的选秀回锅肉或已经有实力底蕴、能够呈现出节目表现的“地下”音乐人取代——这也是为什么猫小姐认为目前《有嘻哈》比其他同时段的综艺都要好看而且选手更容易圈粉的原因：“毕竟音乐好啊，现场表现力也强，比起单独的选美或者搞噱头的可看性强多了。音乐类综艺主要还是看的音乐。”拥有成熟的选手和表演内容，这也同样是《中国好歌曲》、《我是歌手》等节目获得好评与成功的原因。

由此可见，“地下”音乐人在综艺上的成功已经脱离了综艺“造”星的范畴，综艺的作用也逐渐从培养平台转变为放大镜平台——当然，这也有好有坏，一旦选手的专业性与成熟度变高，要“黑幕”或借机炒作的难度也相应变大，毕竟放大镜放大的不只是优点，还有瑕疵。

还记得几年前，能让Livehouse场场爆满、在音乐节完成全场大合唱的都是那些红透半边天的“民谣”歌手。

2013年，左立在参加《快乐男生》时翻唱了宋冬野的《董小姐》，2015年，张磊在参加《中国好声音》时翻唱了马頔的《南山南》 ，一时“民谣”成为“最受欢迎”的音乐类型，如果你不听民谣，那就是“土”。2017年的《我是歌手》中，赵雷唱了自己的原创歌曲《成都》，想必现在的玉林路和小酒馆早已成为“文艺”青年们的必去圣地。

所以才会有人提出“现在喜欢红花会、Tizzy T、满舒克的朋友们是不是当年也疯狂而热切地追求过马頔、宋冬野和赵雷”这个问题。

△赵雷演出现场

从时间轴上看，民谣是通过综艺最先在全国“火”起来的细分音乐类型，电音虽然在去年和今年的发展也十分火爆，然而因为音乐类型不适合综艺化表现以及强行给电音“加戏”的电音综艺《盖世英雄》的失败，电音依旧停留在现场演出和音乐节层面，而嘻哈此次接棒，使其成为了第三轮细分音乐市场的热点，发展路径和民谣相差无几。

有网友感叹：“现在大家买票都是去看TT，去看徐真真，都不提起赵雷了。”——正是因为有了民谣这个“前车之鉴”，因综艺节目快速带起来的热度“保质期太短”的问题也得以暴露。

那么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不想因为热度散了就消失，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追热度。”嘻哈厂牌D.Vol Entertainment联合创始人八爪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7月18日，D.Vol Entertainment旗下音乐人Saber梁维嘉在朝阳好听音乐录音棚录制新歌，这个被许多业内媒体和网友评论为最近几年北京最牛逼的说唱歌手也是15号“壹场派对”里的参演Rapper之一。“（15号）台下很多观众，挺好的，听说800张票第二天就抢光了。”梁维嘉说自己入行七八年以来，现在嘻哈的市场是“空前的好”，也给了音乐人更多的机会，推广的作用很大。他这一年多以来得到的机会也越来越多，例如拼盘演出、音乐节和商业活动等，“最近的演出都想沾点儿说唱的东西”。而演出市场的火爆也意味着能有更多的人听到自己的作品。

不过，虽然目前嘻哈市场火热，资本对厂牌和相关平台也逐渐有了投资兴趣与融资动向，但是八爪在为厂牌的年底巡演找赞助和媒体支持时却遇到了很多令人尴尬的问题。

“企业和资本其实还是不太清楚嘻哈的情况， 每次去谈，大部分对接人都会先问我XXX （梁维嘉等旗下音乐人）这次有参加《有嘻哈》吗？ ”八爪有些无奈，有嘻哈带来的商业效应的确为Rapper们带来了大环境与机遇，但是因为小众的音乐属性，要从“地下”往商业输出还有很多限制，比如梁维嘉有些歌里面带了脏话，这些曲目就不能在演出中出现。梁维嘉觉得这些可以理解，“嘻哈和说唱对我来说是两个概念，（现在大家喜欢的）嘻哈就是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然后长得帅的Rapper肯定会更受欢迎，这个和我做的音乐关系不大。”

△Saber梁维嘉

但是另一方面，综艺热度也让八爪看到了发展的方向：“热度容易散，但是商业运作的模式肯定是对的，我们（嘻哈音乐从业者）以前做的一些嘻哈节目或者比赛，就是 因为没有运用像爱奇艺这次的商业模式和推广手段才没得以‘浮出水面’。 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借鉴的， 但是 我们不会像其他厂牌或者公司急着用嘻哈作为卖点， 在做好内容的同时，我们将目光放到了更长远的大生态上，也不排除会往影视音乐合作、品牌代言等方向去发展 。”

而至于要做什么样的音乐内容，八爪认为一半一半，做一部分“口水歌”，就是大家都喜欢听的、能够流行的歌，然后做一半音乐人坚持想做的歌，长短结合——短时间内大家会喜欢“口水歌”，长时间里能留下来的是坚持做的好内容。要是盲目为了吸引别人注意而去追赶热度，音乐人的消耗会很快，最后热度过了，好的作品也没留下几个，“踏踏实实地全面提升一下自己，那样才会自然成为所谓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