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范学德.此岸我是异乡客,一生是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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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范学德 | 配图:作者亲自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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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作为时代的牧者,唯有从后现代年轻人的基本特征出发,洞悉他们的渴望,却不以文化消费主义迎合他们的渴望,而是以生命之水解他们灵魂的饥渴。牧者自己就是那盛载活水的瓦器。
卢云 著 《负伤的治疗者》中文简体字版 序言:
几年前,我到美国西南部的一个很大的华人教会讲道,在牧师的办公室里,几乎每个人的书架上都放着一本书,英文的《TheWounded Healer》。这不是卢云( Henri Nouwen)写的《负伤的治疗者》吗?为什么他们都在看?主任牧师告诉我,他们牧师团队正在一起读这本书,一边读,一边讨论,一边祷告。我问,为什么选择这本书?他说,这本书针对当代世界的处境,对牧者的牧养事工提出了许多很好的反思。而一位牧会将近二十年的老牧者则告诉我,卢云不仅洞察牧者的心,还指出了在我们这个时代,牧者该怎么开展牧养事工。
《负伤的治疗者》一书的篇幅,就像卢云的许多书一样,篇幅不长,但却写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尽管如此,我也是读了好几遍后,才慢慢地领会了他的深意。这是一本需要你用心来品味其芳醇的好书。
这本书的港译本出版于1998年,影响了整整一代的华人牧者、领袖以及立志服务他人的兄弟姐妹。不久前,张庆棠弟兄告诉我,他们准备重新翻译这本书,在国内出版。我说,太好了,国内太需要这样有分量的书籍了。他还告诉我,译者是小鱼。小鱼,喻书琴,也是我多年的老朋友,我知道她的文字功底厚重,看了她的翻译后,果然如此。
时代之殇
作为牧者,必须洞察自己所身处的时代和所面对的群体,他们与以前的世代有何不同?他们行为举止的表象是什么?而表象下的含混性和复杂性又如何?在这种含混性和复杂性冲击下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又是什么?换言之,牧者必须了解并紧紧切准同时代人的心灵脉搏。我们惊讶地发现,早在25年前,卢云就把今天所谓的“后现代症候”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
这是“历史感断裂”的一代,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活在当下,也只为当下而活;这又是“意识形态碎片化”的一代,可以接受各种相互冲突的理论和实践,认为存在即合理,不需要深入反思是非对错,只要体验high就好;这也是“永恒意识失丧”的一代,一切传统价值和宏大叙事都是伪命题,世界的真相好比丧钟敲响、理性去魅、诸神散场、人如蝼蚁的荒原。
卢云将这一代人的心灵特征概括为“割裂与破碎”,并做了极其精妙的比喻:“后现代人与前现代人相反,他们的艺术是拼贴艺术,通过各式各样碎片的拼凑,形成一种有关当下的瞬间印象;他们的音乐是即兴音乐,通过不同作曲家曲目的合奏,传达某种新鲜刺激的瞬间感受;他们的人生是游戏人生,其思想和感情的表达需要他者的交流和他者的回应,但却不强求他人的认同。”
正是因为如此,不再需要理想使命,不再需要价值判断,不再需要献身精神,生活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可是,过度刺激、过度狂欢之后只剩下了“游离之感”。
割裂与破碎的另一面则是“冷漠与厌倦”。更深层的问题是“因着历史感的断裂,意识形态的碎片化,无法挣脱自身有限性和必朽性的囚笼,而变得内心瘫痪无力”。这几年来,大陆流行的一个新词倒是一针见血:郁闷。郁闷的一代。
但上述后现代现象中是否有更深层次的渴求与呐喊呢?卢云从危机中看到转机。我们不妨看看他对后现代年轻人的三大心理剖析:
1)、他们是内向的一代。虽然,25年前还没有“宅男”“宅女”的说法,但已经呼之欲出。我们时常感慨,这一代年轻人崇尚个人绝对至上,极端关注自我(自恋),并且完全活在内心的小天地里,不再有高度自觉的社会参与感。我们更需要追问一下“为什么?”卢云的回答是:他们相信“外面”和“上面”都没有什么意义,意义也只是伪意义。任何权威、任何建制、任何外在的具体现实都不能将他们从焦虑和孤独中释放出来,并得享自由,因此,唯一的出路是在“里面”。“也许在个人自我的最深处隐藏着意义、自由和合一的奥秘答案。”从这一点来思考,我们是否能以他们所关注的方式走入他们的“里面”世界呢?
2)、他们也是无父的一代。准确地说,是有肉身的父亲却没有灵性意义上的父亲。“他们排斥父亲,抗拒权威,也质疑任何以权威自居的个人和建制的合法性。”不过,父辈的权威瓦解之后,朋辈取代了父辈成为新的权威。今天面临一个严峻的社会问题,就是许多原生家庭问题多的青少年远离家庭,敌视父母,投入各种同辈小帮派的怀抱;问题的关键是,当朋辈中的领袖成为新的权威后,如何能给其追随者正确的引导?抑或更会误入歧途,成为帮派老大暴政的牺牲品?有什么更好的方式可以胜过父辈和朋辈的权力之争呢?
3)、他们更是仓皇失措的一代。“许多年轻人相信,他们身处在一个荒谬的世界,若与现存模式合作,就是出卖自己。”对社会的败坏不满,对父辈的伪善不满,自己又无法给出补救的良方——这也是对自己的无能不满,于是,他们坐立不安、神经紧张、日益沮丧;最后的发泄方法无外乎两种,“要么是毫无意义、毫无方向的暴力倾向,要么干脆选择自杀”。如今高校那么多的大学生选择跳楼自杀,不也证明了这一点吗?对此,我们能为这些绝望到极点的孩子做些什么呢?
值得称道的是,卢云在深度剖析后现代年轻人的内心时,并没有道德上的义愤感和属灵上的优越感,而是充满了温存怜悯的牧者情怀,这也就是我们接下来要探讨的,如何在后现代社会做心灵的深度牧养?
牧养之伤
作为这个时代的牧者,唯有从之前描述的后现代年轻人三个基本特征出发,洞悉他们的渴望,不是用文化消费主义迅速迎合他们的渴望,而是将生命之水送到他们面前。牧者自己就是那盛载活水的瓦器。
首先,针对年青一代在细腻、复杂、丰富的内向性感受之中依然渴望有人能主动地陪伴、理解,并敞开进行内心的交流,而非教义式的说教,那么,新一代的牧者就必须成为“自我敞开的牧者”。这需要何等大的勇气!
作为牧者,首先,你敢不敢安然进入自己的内心,敏锐洞悉内心的各种复杂多面性?即坦然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属灵导师,只是一个蒙恩的罪人?能不能既不高看自己,也不定罪自己?其次,你敢不敢将自身的心路历程表达出来,鞭辟入里地向他人敞开自我,分享给前来寻求帮助的人?能不能既非表明自身的灵性刚强,也非流于“软弱大曝光”,按时下的话说,既不要“高大上”,也不要一味吐槽,而是让人看到上帝的圣手如何在带领自己。
其次,针对年青一代在对父辈权威的解构立场之中依然渴望真正令其心服口服的权威,那么,新一代的牧者,必须成为怜悯的领袖;“我们必须思考这种权威的本质是什么。我发现,没有一个字眼比‘怜悯’更恰当了。怜悯必须是这种权威的核心,甚至是其本质。牧者唯有将上帝借耶稣基督对人显明的怜悯传递出来,令会众感同身受,心悦诚服,才能够算得上是神忠心良善的仆人。”怜悯从何而来?卢云说:“只有当我们发现,朋友内心的软弱自己内心也有,敌人身上的罪恶自己身上也有,并愿意承认每个人都是我们的弟兄姐妹时,才能实实在在地饶恕他人。”读至此,让人拍案叫绝。
最后,针对年青一代在仓皇失措之中依然相信并渴望有人告知有一个更美好的世界,那么,新一代的牧者,更要成为默观的批判者和批判的默观者。“牧者被呼召帮助他人确信这宝贵的福音,然后让他人看见,在那些日常经历苦难表象的破败帷幔之下,依然能看到某些盼望:我们乃是按照上帝的形象被陶造。按此方式,默观者可以成为这仓皇失措一代的灵性导师。”
“因为他们关注的是最本质的、最核心的、最终极的存在维度;他们不会陷入偶像崇拜,反而经常邀请他人去叩问真正的,也经常是令人痛苦不安的问题,逼视那些光鲜迷人表象背后的真实,除去一切妨碍他们明心见性的障碍。”
早在两千年前,耶稣就曾三次对彼得说,你喂养我的羊。因此,基本的牧养之道无他,爱而已。卢云曾说:“若世间没有爱,又有什么理由活下去呢?”这对我们是一个深深的提醒。因为“大多数教会领袖已经习惯于策划大规模的组织,召聚会众做礼拜、办学校、建医院,忙于各种基督教节目演出,犹如马戏团的指挥一般。他们对于圣灵深邃而柔细的工作已经很陌生,甚至很惧怕”。
但被呼召成为自我敞开的牧者、怜悯的牧者、默观的牧者,都不是某种强制性的律法主义要求。牧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承认自己的有限与无能。他断不以自己善怜悯、善默观夸口,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同时背负自己伤口和他人伤口的治疗者,而且,也未必能完全治疗自己和他人。
可惜,在人们习以为常的观念中,一个牧者,就是一个圣人,一个道德超人。卢云提出的“负伤的治疗者”这个概念,打破了这个神话。他再三强调,牧者和其他人一样,也是一个寂寞的、挣扎的、软弱的负伤者;对于中国的牧者来说,这尤其值得我们反思和学习。“家长制”的文化传统往往把牧师塑造成一个能掌控一切的“大家长”、完美无缺的圣人、无所不能的强者,即使我们明明负伤了,我们也不会公开承认,更不用说,让这伤口成为医治的泉源。而卢云却恰恰相反,他邀请我们正视,甚至珍惜自身的寂寞、挣扎、软弱!
卢云在《负伤的治疗者》一书中的洞见对当代教牧事工的影响极大。越来越多的牧者发现,任何教会或事工的整体健康,主要取决于其领袖在情感和灵性上的健康。我们必须承认,人永远也不会达到完全或者完美。因此,牧者要敢于承认自己的软弱,坦诚自己的失败,知道自己的贫穷,袒露自己的无能,并接受“有限性”这个礼物。这样,我们才能活出自己的真我。因为成熟的生命就是喜乐地活在神给我的有限性里面;此外,在一个逃避身心痛苦、追逐官能快乐的消费主义时代,牧者应当逆潮流而行,学习感受痛苦,正视痛苦,接受痛苦,因为痛苦往往是通向怜悯的道路。
其实,不仅牧者如此,会众亦如此,教会亦如此。卢云曾说,爱和痛苦、孤独、破碎、软弱的交织就是共同体,所以我们要来到一起,一起挣扎、一起疼痛、一起生活、一起相信、一起寻找,并发现答案,一起爱。
而这一切,都归回到《以赛亚书》中著名的那句话:“因他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他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他就是那一位泪迹斑斑、伤痕累累的上帝——耶稣基督。通过他的伤口我们学习医治自己的伤口,用我们的伤口去学习医治他人的伤口。
2016年6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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