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好久不见!第6期《倾听基本功打磨营》正式与大家见面啦!添加文末课程小助理回复“倾听”获取课程信息。
20多年前的一个午后,我和当时的领导在一家茶餐厅待了一个下午。那时我还在职场,企业里有定期上下级交流的文化。
在这之前,我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我们谈了几个小时,我不自觉地从工作的体会谈到自己内心深藏已久的个人情感。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在说,她在听。
至今回想起来,这份温暖仍然能穿透20年的时光,变成了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段经历。
那时我还对心理学不了解,直到20多年后,我才意识到,那个下午,我的领导对我做的就是——倾听。
后来,我从事了心理咨询工作,像每一位新手咨询师一样,希望自己能做好这份工作,那时自己是焦虑的,担心自己做的不好。
我尽可能多地涉猎更多理论和流派。一个隐藏的动机便是,希望这些理论能够像跨在腰间的工具箱,让我可以从容地给来访一个漂亮的解释和分析,幻想来访者可以借此打通自己的任督二脉,解决一切问题。
在忙于让自己更厉害的路上,我尚未能意识到,能传递人与人之间情感的倾听是多么的重要。
随着学习和受训,我越来越体会到,咨访中那些打动我的部分都来自于对个案深度地倾听理解之后,所发出的平实回应。这些回应渗透着情感,它可以跨越两个人之间的鸿沟。
而没有情感的分析有时候会像刀片一样飞出去,可能给来访者本来脆弱的自我再添上一笔,这其中很可能带有咨询师自己都不曾觉察的自恋和焦虑。
没有深度的倾听有时候像是隔靴搔痒,起不到治疗的效果。
只有有深度和共鸣的回应,才能抵达来访内心深处那些无人涉足的区域。这些区域在深度的倾听理解中得以被认领,来访者才能整合那些被抛到意识之外的自我。
“我不够好”:
深度倾听让来访者接触被隔离的情感
在咨询室里,来访者常会讲述让自己焦虑的事情。一个常见的焦虑即是担心自己不够好,如果没有把事情做好会受到外部评价。
被评价好与不好,这是一个外部现实,这也是一个内在自我评价的投射。
“我不好”的虚弱自体需要得到保护,保护的方式就是尽可能地做好,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做好的时候就会产生焦虑,过度的焦虑是一种内耗。
于是,来访者寻求咨询师的帮助:如何能让自己不焦虑?
来访者继续讲述着自己对于做不好的焦虑和不安,在一个间隙,咨询师共情了来访者担心做不好的不安,同时诠释了来访者内在的愿望:很希望自己做得好,能够得到认可。
当对话能够进行的时候,就像一段踏着节奏的双人舞。来访者的无意识可以在这样的空间里尽情流淌,咨询师被允许进入来访者的无意识。
当来访者讲述了足够的焦虑和不安时,咨询师也提出了一个问题:有没有在哪些时候你是得到了认可的,不知道当这些认可发生的时候你的体验是怎样的?
来访者转而表现出了羞涩,伴着羞涩的感觉讲述了自己得到认可后,内心也会产生关于“我不好”的不安。
此时,咨询师给出一个关于情感的诠释:刚才我听到你很担心自己这一次做不好,这让你不安,仿佛你一直在寻求被认可的感觉,同时真的有人认可你的时候,这种认可也会令你感受到局促不安。仿佛当你被很好地对待的时候,你也有些不适应。
当两个汇合的不安都被来访接触到时,来访停了一下说:好像是我心里不太能够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很好的、是受到欢迎的。一方面,我能感受到我有很多好的方面,但是另一方面,我还是不能够很坚定地认为我是值得被这么好好对待的。
这个表达里带着一些反思,同时也带着一些伤感。
咨询师:仿佛这种我不好的感觉主要是来自于你对自己的感受。
此时,因为有前面的基础,来访者仿佛和一种久远的“我不好”的情感链接起来。
来访者开始自己意识到“我不好”是一种来自自我内部的担心时,那些被遗忘的情感和记忆也被再次拾起,里面藏着恐惧和羞耻,这些情感等待着被看见、被安抚。
或许,当来访者走出咨询室面对现实时,依然有焦虑,但这种焦虑将有可能从不可忍受变得可以耐受。咨询的工作从来不是消除某种感受,而是让来访者变得可以自我消化或容纳这些感受。
比昂的阿尔法功能是指,容器母亲可以把婴儿那些无法依靠自身消化的贝塔体验进行消化和转化为阿尔法元素后再返回给婴儿,让婴儿原本觉得无法忍受的世界转变为这些让我不舒服的体验并没有那么可怕,它是可以耐受的。
这个片段中,咨询师倾听了来访者的情感、愿望、需要,以及冲突,而这四个部分也正是在《倾听实战训练营》中提到的关于倾听的四个点位。
母亲的养育焦虑:
深度倾听让咨询走出僵局
这来自于我的一次受训经历。
一位母亲来访者对自己的孩子存在诸多焦虑,几位咨询师轮转和这位来访者工作,尽可能地从来访者的讲述中寻找可以工作的切入点,但咨询进行了几轮之后,来访者依然很焦虑,后面的工作越来越难,咨询陷入了僵局。
接着是老师作为咨询师的演示。
在来访再次讲述自己对孩子的焦虑时,咨询师缓缓地回应:那个画面像是一个孩子要独自面对现实,而他有母亲在身后踮着脚关切的挂念,这让我感受到一个母亲对孩子很深沉的爱。
来访者听后陷入沉思。这是一种深刻而具体的共情。
诚然,现在的养育对母亲提出了更高的期待,母亲也承受着更大的压力。一边希望给孩子更多的爱,但同时也担心这份爱成为孩子发展的羁绊。双重焦虑之下,母亲本身都很难抽身出来理解自己。
而在咨询的现场,我们看到了一位母亲对另一位母亲深度的倾听和共情。当这份爱被理解和看见时,来访联想到:这正是自己所缺憾的,在自己成长的过程中来访者一直希望身后有妈妈殷切温暖的目光,而在她的身后,这个位置是空荡荡的。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再次经历同样的体验。
当母亲和自己的情感接触后,便不需要在孩子的身上投注自己早年缺憾的愿望。同时,来访者的情感也从对孩子的焦虑而回到自己内在。
再回顾前面咨询师的工作,尽管也带着共情,但工作的方向都无意识地指向了让来访者放下焦虑不要干扰孩子。这里有我们对集体无意识的认同,也有我们自己对内在母亲的情结和对来访者的认同。
咨询师对自己的倾听
在工作中,因为对来访者的专注,咨询师是开放自己的,但这也很容易让咨询师无意识地进入到来访者的焦虑里。触及到来访者的焦虑时,咨询师也有无意识地防御,使得工作方向过于急切地想帮助来访者消除困扰,这是咨询师对来访者的认同。
认同来访者有时是有必要的,只有认同才能切身体会到来访者的感受,也是一种建立关系的方式。
但是,如果认同继续以无意识的状态存在,就很容易让咨询进入僵局,甚至有时候在认同的状态下,咨询师无意识的防御升起,咨询室变成了重现来访者内在场景的场所而压缩了工作的空间,导致咨询碌碌无为,甚至变成一种拮抗或者教导。
有时,咨询师为了防御自己的焦虑匆忙给出诠释,反而容易让来访者再次受伤。来访者在被生活捶打后来到咨询室又被教育,感受不到被理解、被接纳,这样的诠释会被体验为要求和评价,这是有入侵性的,而真正的改变永远并且只能从内部发生。
《倾听打磨营》除了教授如何对来访者的深度倾听,咨询师的自我倾听也渗透在整个课程里。
科胡特在《精神分析的治愈之道》中提到:所有的解释都应该从在分析情境中对被分析者的经验的共情式观察中抽取出来。
我对这段话的理解是,所有的解释都要基于咨询师对来访者经验的共情,当回应是在这样的基础上发出时,诠释就渗透了情感,才能真的被来访者领会。这非常不容易。
咨询师是一个终身学习的职业,倾听是每一位咨询师终身的必修课,也是基本功。如果理论知识概念像音符,而渗透着情感的深度倾听就是把这些音符连起来变成一首旋律,它可以让咨询流动起来。
作者:李楠,有弥联合心理签约咨询师,深耕计划三期受训心理咨询师;在两个人的空间,共同创造一段不一样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