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点
围绕教育、医疗、养老、育幼等供需矛盾突出的领域,推动扩大普惠性非基本服务供给,不仅短期是合理增加公共消费的重要途径,长期也符合完善基本公共服务制度体系的改革方向。
注:本文发表于《
第一财经日报》2024年8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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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底中央政治局会议指出,当前经济运行面临的诸多挑战之一是国内有效需求不足,并强调要以提振消费为重点扩大内需,经济政策的着力点要更多转向惠民生、促消费。二十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下称《决定》)在“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中“加快培育完整内需体系”部分提出,“完善扩大消费长效机制,减少限制性措施,合理增加公共消费,积极推进首发经济”。短期看,在居民消费需求不足的情况下,宜发挥政府支出的逆周期调节作用,合理增加公共消费(即政府消费);长期看,应优化政府财政支出结构,坚持尽力而为、量力而行,健全保障和改善民生制度体系。
增加政府消费发挥过重要作用
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我国都曾采取了扩大内需的政策应对,以对冲外部冲击。当时,积极的财政政策除了扩大政府投资外,也增加了政府消费。
亚洲金融危机期间,我国稳增长主要靠扩大消费和投资“双轮驱动”,尤以扩消费为主。1999~2001年,我国实际GDP(算术)平均(下同)增长8.2%,较1996~1998年均值回落0.8个百分点。其中,最终消费支出平均拉动经济增长5.9个百分点,较前三年均值上升0.8个百分点,对同期平均实际GDP增速下降为负贡献104.2%;资本形成的平均拉动作用上升0.6个百分点,负贡献75.0%;外需的平均拉动作用回落2.2个百分点,正贡献279.2%(见图表1)。
进一步分析,亚洲金融危机期间,积极的财政政策在扩大终端消费方面下了不少功夫。1999~2001年,我国最终消费支出中,居民消费支出平均占比73.6%,较前三年均值回落3.1个百分点;政府消费支出平均占比26.4%,上升3.1个百分点(见图表2)。
全球金融危机期间,我国稳增长也是靠扩大消费和投资“双轮驱动”,尤以扩投资为主。2009~2011年,我国实际GDP平均增长9.9%,较2006~2008年均值回落2.3个百分点。其中,最终消费支出平均拉动经济增长5.6个百分点,较前三年均值上升0.1个百分点,对同期平均实际GDP增速下降为负贡献2.9%;资本形成的平均拉动作用上升0.6个百分点,负贡献25.7%;外需的平均拉动作用回落3.0个百分点,正贡献128.6%(见图表1)。
即便如此,全球金融危机期间,积极的财政政策在扩大最终消费方面也下了一定功夫。2009~2011年,我国最终消费支出中,居民消费支出平均占比70.1%,较危机前三年均值回落1.2个百分点;政府消费支出平均占比29.9%,上升1.2个百分点(见图表2)。
2020年新冠疫情暴发后,我国稳增长主要靠外需支撑,消费和投资均为拖累项,尤以消费拖累更甚。2020~2023年,我国实际GDP平均增长4.7%,较2016~2019年均值回落1.9个百分点。其中,最终消费支出平均拉动经济增长2.6个百分点,较前四年均值回落1.5个百分点,贡献了同期平均实际GDP增速降幅的77.9%;资本形成的平均拉动作用回落1.0个百分点,正贡献53.9%;外需的平均拉动作用回升0.6个百分点,负贡献31.7%(见图表1)。
进一步分析发现,这次公共卫生危机应对与前两次金融危机应对相比大不相同,居民和政府消费并未出现此消彼长的明显变化。2020~2023年,我国最终消费支出中,居民消费支出平均占比70.0%,较前四年均值回落0.2个百分点;政府消费支出平均占比30.0%,上升0.2个百分点(见图表2)。这显示,疫情期间,居民预防性储蓄倾向上升,没怎么消费,政府也没有消费。
应对经济挑战可以借他山之石
这次公共卫生危机暴发后,中美两国的应对走了两个极端,也各有利弊。中国以稳主体为主,好处是保持了政策克制,保住了供给,稳住了物价,但不足之处是企业和家庭资产负债表受损,有效需求不足,经济运行偏冷;美国以稳需求为主,好处是保住了需求,稳住了经济,但不足之处是政府债务飙升,高通胀回归,经济运行过热。
以消费物价指数(CPI)衡量,2020~2023年,美国物价四年累计上涨19.1%,中国仅上涨了5.7%。以GDP平减指数衡量,四年间,美国物价累计上涨17.1%,中国仅上涨了6.4%。然而,通胀同样具有两面性:一方面会增加居民生活成本,影响民生,另一方面也有助于“减债”,降杠杆。
从可比口径的国际清算银行(BIS)统计看,2020年,美国推出史无前例的财政货币“双刺激”,宏观杠杆率飙升37.3个百分点,高出同期中国升幅12.6个百分点。分部门看,当年,美国政府部门杠杆率骤升21.4个百分点,非金融企业和居民部门杠杆率分别推升8.0和3.4个百分点;中国政府部门杠杆率上升10.5个百分点,非金融企业和居民部门分别上升7.8和6.4个百分点(见图表3)。中国政府和非金融企业部门杠杆率升幅小于美国,但居民部门快于美国。
随着高通胀回归,2021年起美国名义GDP增速明显回升,2021~2023年累计增长28.4%,远高于前三年(2018~2020年)的8.7%。同期,伴随着三大部门杠杆率一齐回落,美国宏观杠杆率快速下行37.2个百分点。结果,2020~2023年四年,美国宏观杠杆率累计仅上升了0.2个百分点(见图表3)。
中国物价较为稳定,名义GDP增速也较为平稳,2021~2023年累计增长24.1%,仅较前三年快了1.2个百分点。同期,伴随着三大部门杠杆率一齐上升,中国宏观杠杆率进一步上行14.5个百分点。结果,2020~2023年四年,中国宏观杠杆率累计上升39.2个百分点,远高于美国的升幅,其中中国政府部门杠杆率累计上升22.2个百分点,高出同期美国政府部门升幅8.0个百分点(见图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