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奥乔·阿甘本(Giorgio Agamben,1942— ),意大利著名哲学家、当代最富影响力的思想家之一。他早年在意大利的马切拉塔大学和维罗纳大学授课,之后在威尼斯建筑大学、巴黎的国际哲学学院和欧洲研究生院(EGS)任教。此外,他还担任美国西北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等多所院校客座教授。
阿甘本深受海德格尔和本雅明思想的影响,曾参加海德格尔关于赫拉克利特和黑格尔的研讨班,主持过本雅明著作意大利译本的编辑工作。他在哲学、宗教、艺术、政治思想及诗学等领域均有涉猎,且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独特的学术风格和观点,在国际学界享有极高声誉。
其代表作有“神圣人”系列(《神圣人:至高权力与赤裸生命》《例外状态》《语言的圣礼:誓言考古学》等),该系列循着福柯和阿伦特的研究轨迹,探讨社会政治权力及其治理术如何在政治生活中展开,又如何将我们的生命分割为政治生命和赤裸生命;以及《幼年与历史:经验的毁灭》《语言与死亡:否定之地》《宁芙》《奇遇》《普尔奇内拉或献给孩童的嬉游曲》《什么是哲学?》等。
与赋予视觉和听觉的优先地位不同,西方文化传统将品味划为所有感觉中最低端的感觉,这种感觉的快感将人与其他动物统一起来。在人们看来,我们不能在这种感觉中找到“任何道德”。
在 17 世纪和 18 世纪的发展过程中,许多作者已经开始区分出一种能力,这种能力将对美的判断和享受作为一种特殊关注。事实上,在绝大多数欧洲语言中,“品味”一词采用了隐喻上的对立和附属的意义,其目的是为了表明这种享有美的对象的特殊认识形式,以及判断美的特殊快感形式。
从亚历山大·哥特里布·鲍姆加登开始,现代美学已经变成了对“另一种认识”的特质的研究,并确定了这种“认识”独立于理智认识(即感性认识[cognitio sensitiva]独立于逻辑[logica];或独立于“概念”的“直观”)。通过这种方式,美学确定了这是同一个灵智学(gnoseologico)过程中两个相互独立的形式之间的关系,但它尚未触及一个应当研究的问题:为什么认识一开始是分裂的,为什么它一开始就与快感的学说,即伦理学保持一定的关系?我们是否有可能调和这个断裂,即科学认识真理却并不享有真理,品味享有美却无法解释美?科学是否有可能成为“认识的快感”?认识又何以能享有(品味)?
——节选自《品味》
缪斯女神唱着歌,并教会了人们唱歌,因为她们用象征表现了言说的存在物不可能在总体上占有语言,而语言就是他的生命的寓居之所。这个外在性标志着人类的唱和其他生物的唱之间的差距。存在着音乐;人们不只会言说,而且他们感觉到需要唱歌,因为语言并不是他们的声音,因为他们寓居在语言中,而不能把语言变成他们的声音。人类歌唱着,庆祝和怀念他们不再拥有的声音,正如《斐德罗篇》中蝉的神话所教导的那样,唯有当他不再是人,
而成为动物的时候,他才会再次发现他的声音。
对于古希腊人来说,音乐和政治之间的关系是如此明显,以至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都是在他们讨论政治的著作中来讨论音乐问题的。他们所谓的音乐技艺(μουσική,包括了严格意义上的诗歌、音乐和舞蹈)与政治的关系如此紧密,以至于在《理想国》中,柏拉图也
要听从达蒙的格言,“邦法不立新,无以更新乐制”。人们聚集在一起,通过语言组成了城邦的政制,但语言的经验——由于不可能把握它的起源——反过来通常需要用音乐来限定。言说(λόγος)的无根基性,导致音乐的至上性,所有的言说总是通过缪斯般的旋律才成为可能的。因此,在每一时代里,人总是或多或少有意识地进行政治教育,而用乐教来为政治教育作准备,甚至在已经通过语言发生转变的传统和戒律发生之前也是如此。
在这个意义上,今天的哲学只能作为对音乐的重构才是可能的。如果政治的消逝与缪斯经验的失去是一同发生的,那么今天政治的任务在根本上就是一个诗性的任务,对此,艺术家和哲学家必须同心协力,携手并进。今天的政治家不会思考,因为他们的语言和他们的音乐都是失却了缪斯的原地转圈圈。如果我们将思想作为每一次试图接近词语的缪斯原则的经验时敞开的空间,那么,今天我们需要面对的就是思考的不可能。如果按照汉娜·阿伦特的说法,思想与打破句子和声音的无意义流动的能力相一致,那么打破这种流动,让其回到缪斯性的位置,这就是今天哲学的终极任务。
——节选自《什么是哲学?》
拜德雅,6本新书发布:阿甘本《什么是哲学?》,阿甘本《品味》、索莱尔斯《罗兰·巴特的友谊》、玛格丽特·迪科维茨卡娅《视觉文化面面观》、赖纳·温特《自我意识的艺术:文化研究作为权力的批判》、亚瑟·布雷德利《导读德里达》。8月,4种书籍重印再版:斯蒂格勒《人类纪里的艺术》、奈格里《艺术与诸众》、帕特里克·海登《阿伦特:关键概念》、白轻编“卡戎文丛”之《文字即垃圾:危机之后的文学》,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