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穷人在旅行,而且往往一去不回头。有钱人不再旅行:他们一家酒店一家酒店地换。”
《金融时报》专栏作家嘉南·加内什说:“看的地方越多,我越不相信旅行有什么内在的或者普遍的教育意义。旅行值得去是因为它有趣。旅行是为了感官,而不是为了品格。有趣就是做一件事足够好的理由了,不要骗自己说还有什么更深刻的内涵。我认识的旅行次数最多的人并不比其他人更深刻、更聪明。最糟糕的情况是,旅行让他们变得自鸣得意。他们往往会低估在家中——分手、丧亲之痛、犯错——发生的性格养成。”
加内什认为,有了互联网之后,你可以在家里读到关于地球上任何地方的详细描述,还能看到相关的高清视频。访问一个地方感到惊奇、受到教育的可能减小了。在旅途中不断发现新事物的人在家肯定是缺乏好奇心的人。“把培养品格当作旅行的借口,就如同把滥交冒充为一个证明所有陌生人是一体的人类学研究项目。”
他讲到一则轶事:作家马修·帕里斯曾经对撒切尔夫人说,他计划去南大洋看月亮和星星。撒切尔夫人的对他说:“亲爱的,别麻烦了。你从斯伯丁也能看到月亮和星星。”
比尔·比福德在《2010年最佳美国游记》的序言中说:游记作家的公理是:“我看见了,你没看见。”——这也是记者的公理。记者删减、简化,作家则是扩展、创造世界。随着旅行变得更加容易,人们需要的旅行文学也变了。他们需要更加实用的东西,于是涌现了大批旅行指南写作的新手,撰写餐厅推荐、酒店和景点介绍,都不需要超过35个字。
《2010年最佳美国游记》
长篇游记毫无例外地,都是以第一人称讲述的。作者动身前去寻找真相、美景和享乐,带回关于人性的故事。他们还会带回令人难忘的、有用的技巧,像理查德·伯顿关于学习外语的最佳方式的建议:躺在一位漂亮的已婚妇女的怀里,她会教你社交场合需要的所有恰当词汇,当她丈夫发现你时,你又能学到所有粗俗的脏话。
但是,随着回忆录的兴起,过去50年来,第一人称记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外界风光被内心活动取代了。如果人人都能登上飞机前往巴塔哥尼亚,你的故事与别人的故事不同在何处?显然是在于你的内心感受。每个人从国外相同的目的地回来之后,都说他们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
在斯威夫特的小说《格列佛游记》中,格列佛是一位医生,而在电影《格列佛游记》中,杰克·布莱克饰演的格列佛被设定成一家报社收发室的小职员,他喜欢上了旅游版女编辑,但不敢约会她,便从Time
Out杂志上抄袭了一篇游记骗她说: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旅行者和游记作家。然后女编辑就安排他去百慕大三角,为报社写一篇游记。现在的游记写作跟50年前比,发生了很大变化,很多游记作者就是新格列佛这种三角猫写手。
格雷厄姆·格林的小说大多受益于他不断地旅行,穿越墨西哥、走进非洲,到一般人不敢问津的殖民地,以及东南亚。“他的游记散发出一种非常现代的疲惫的感觉。现在,生活更加转瞬即逝,移民和旅行成了家常便饭。这改变了我们的文化、我们的生活和国家,格林几十年前就体验过了。”
格列佛游记,插图 by Charles E. Brock
格林在记述他1937年墨西哥之旅的书中写道:“边境不只意味着海关大楼、护照办公室、持枪的哨兵。在那儿,一切都将不同,你的护照盖上戳之后,生活将发生变化,你会发现自己在货币兑换商中间说不出话来。”格林的很多作品写的是旅行带来的痛苦和疲惫,醒来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但是旅行的渴望一次次地把他引上旅途,使他选择性地遗忘以前的旅行经历。这是一个格林跟所有人都体会到的现代悖论。
加拿大作家达尼·拉费里埃说,在19世纪,历险主要是欧洲人的一种爱好,而且是人类学家、动物行为学者和语言学家的专利。学者们往往漫不经心,但对人身上的动物性或动物身上的人性永远都感兴趣。今天是穷人在旅行,而且往往一去不回头。有钱人不再旅行:他们一家酒店一家酒店地换。今天,移民是最后的旅行者,他们在路上的遭遇越来越糟糕,这意味着旅行的终结。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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