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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鱼联文|第二场「夜归人」A01:情书by温野

书海鱼人  · 公众号  ·  · 2020-03-29 20:30

正文

书鱼联文
第二场

夜归人

风雨如晦,沉夜不明。此刻来的,是谁?



本篇组别:A五湖鱼

(S四海鲸、A五湖鱼、B桃花鱼、C溪流水)




❀本周最佳作品

书鱼联文第一场-A01




情书

by温野

限定词:多重人格





[我]
我是故意去接近他的。
毕竟他的出现非常突兀,让属于这条街的我忍不住想打探。当然,我不是嫖客。我是个穷作家,向他搭讪也是因为我猜测他有个浪漫的故事。
他还穿着头天那身衣裳,双手藏在大衣口袋里,看见我,微有些瑟缩。
我斟酌词句,小心地向他介绍自己,但话才说了一半,我们就被这里的黑帮追赶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也从未见过他们这样来势汹汹。我吓得魂飞魄散,来不及多想就拉着他逃跑。等回过神时,我已带他钻进我藏身的阁楼。
我刚闩上门,就被什么东西抵在了腰上。
“别动。”
他语气狠戾,但声线如歌。
我经验丰富,知道这种时候诚实才能保命,于是接着前言向他坦白自己的动机。
“我只想跟你聊聊,收集素材。”我解释道,“我也说了,我是个作家……”
“我知道。”
他不大耐烦,但好歹拿开了凶器。
我终于转过身,看着他环视一周,然后坐进我唯一的椅子里。
“那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他用冰锥指了指床铺,示意我坐下。
我别无选择。
[纪木深]
纪木深坐在桌前,盯着手边的信,把钢笔转了又转。
信上只有短短几句,字迹潦草凌乱,仿佛是仓促之间哆嗦着写下来的。
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知道花街是什么地方。
我不会再写信。别来找我。
亲爱的,再见吧。
这是一封分手信,来自他素未谋面的恋人。
很难想象这个年代谁还会互通信件,更别提靠写信就建立一段感情。
但纪木深的恋人就是这样的存在。
故事的开端十分荒诞。一张纸对折两次塞进门里,上头洋洋洒洒写满了痴情。这封信以“亲爱的”开头,落款是“你的深”。
他被落款微妙的暗示勾起了好奇,这好奇在他收到第二封信时达到了顶端。
对方期待他的回音,还指定他家门外废弃的信箱作为互通信件的道具。
他当即回信一封,还饶有兴致地蹲守了半天。但他半吊子的监视没有收获,等想起来再去查看时,对方的回信已躺在信箱里。
总而言之,这就是恋情的开始。
他当然怀疑过寄信者的动机,可字里行间的那位太令人着迷,于是他情愿说服自己这是个奇迹。这不怪他。文字工作者大多对书信有特别的好感,而他自己又是位一流的作家。他为能写下信中词句的人倾倒,并热烈地陷于爱情。
好故事需要动人心弦的冲突。在纪木深的故事里,冲突源于巧遇。
他远居城郊,偶尔也去城里逛逛。某天他听说花街上有家不错的酒馆,便决定第二天去看看。他是第一次去花街,心情十分忐忑,但到了才发现那儿也不全是见不得光的勾当——街边的莺莺燕燕顶多和醉鬼平分天下。
他找到那家酒馆,在角落里坐下,然后听见了一首歌。
这支歌的年代比许多国家的历史都久远,晦涩的旋律里还夹杂着歌剧的唱段。别说被人拿出来翻唱,就是听都不见得有几个人听过。
纪木深震惊了。他才在信中提过自己独爱这支民谣,又恰好写了他今日要来找这间酒馆。
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
他愣在那儿,心中翻涌着爱的言语,但等他终于去找那位歌手时,对方已经走了。酒馆老板怀疑他的企图,不肯透露歌手的信息。不过没关系,他还可以写信。
他无意戳破不愿露脸的恋人的秘密,但他怀着最诚挚的热情描述了酒馆里的奇遇。他期待这明显的暗示能让对方欣喜,甚至愿意现身来见见他。
可是恋人却用一封回信甩了他。
纪木深受不了打击,病了整整一个星期。
他卧床的时候没有来信,在那之后也没有。
沉默又持续了一个星期,然后他决定去找对方。
酒馆老板只告诉他歌手是打零工的,还冲他挤眉弄眼,叫他等不及就去街上逛逛。
他只好一间间酒吧地找。在整晚遍寻不得之后,他被人盯上了。
简单来说,花街上的勾当既能自由买卖,也有逼良为娼。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巷子里逃出来的,但好在他逃了出来。
他顾及作家名誉,不肯轻易报案,又怕被人跟踪,不敢贸然回家;只凭一丝执念,恍惚地飘在街上,直到我向他搭讪,并从黑帮手中救下他一命。
[我]
他从大衣里摸出一封信,说这是他出门前写的,原是想亲自交到恋人手里。
我目瞪口呆,良久,才对他说:“你先把冰锥放下。”
理智告诉我这人有病,可我又被他妄诞的浪漫吸引。
我想帮他,于是指出他的疏漏,“就算你要把信交给他,至少除了到处乱跑,还应该在信箱里也留一封吧?万一他消了气又等不到你的回音……”
他被我说服,立刻抄写了一份,求我替他送去。
他家很远。我惦记他的安全,一路不敢停歇,还是花了几个小时才跑个来回。所幸他还好端端地坐在那里。
“办妥了。”我一进门便对他说。
他抬起头,看了看我,然后轻笑着问,“你把给我的信,拿回去了?”
命运为我在他们的故事里留有一席之地,让我仅凭一句话就明白了魔幻的事实:纪木深有多重人格,而眼前这人不是他。
他让我叫他“纪木浅”,还为我又讲了一遍他们的故事。
[纪木浅]
作家纪木深以心理描写见长,他的次人格纪木浅则是他心中戏精的具象。
人爱自己天经地义,纪木浅对纪木深的爱也无需多言。
起初他空有感知,只能蛰伏在主人格的意识里,后来他也能偶尔控制他们的身体。于是他想做点什么,宣示自己的存在。选择写信是因为文字工作者大多对书信有特别的好感,而他爱慕的人又是位一流的作家。
所以,情书的确是给纪木深的,落款也的确是他们的名字。
纪木浅想被发现又不愿挑明,于是他编写一场场浪漫的文字游戏,只等对方顺着蛛丝马迹,揭开他的谜底。可是纪木深被那不怎么高明的隐喻和修辞蒙蔽了,迟迟参不透他的用意。原本这不成问题,如果不是对方以为自己在花街上遇见了挚爱的话。
纪木浅回信的时候,嫉妒得拿不住笔。
“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颤抖着写下第一句。
“你不知道花街是什么地方。”
他想假装那情敌多说几句狠话,但手比脑子更快。
“我不会再写信。别来找我。”
他要彻底结束。这隐晦的游戏早该结束。
“亲爱的,再见吧。”
他打算等纪木深读了这信,就跳出来与他再次相见。
但是他失控了。
他陪着纪木深大病一场,缓过来以后,发现手不听他的使唤。
无论怎么写,都是纪木深自己的笔迹。
他与纸笔僵持了一个星期。
那之后纪木深去了花街,差点丢掉性命。
关键时刻是他夺过黑帮醉鬼手中的冰锥,扎进了对方的身体。
[我]
我看看他脚边的凶器,再看看他平静的脸。
理智要我现在就去报警,但我怔在原地,问,“我能做点什么?”
他如歌的声线像他的冰锥,刺穿了我的灵魂。
我以为自己会做他的帮凶,但他只是要我取一叠信。他说他想离开这里再不回来,但只有纪木浅的笔迹才能化解纪木深的执拗。
我带着信回来,他便要我临摹。我们修修改改一个晚上,总算在天亮前完成了仿造品。
纪木浅说他小睡片刻,另一个就会代他醒来。之后我只需谎称帮他再查看一次回信,然后去消磨几个小时再回来便可。
出门前他为我唱了那支冷僻的歌,说最后一句唱词通常译作“再见”。
[亲爱的,再见吧。]
纪木深拜托作家去送信是因为他想一个人静静。
从被拖进巷子开始,他的记忆就不太连贯。现在他盯着手里的冰锥,更想不通什么剧情才能让凶器易主变得合理。他不知道,猜不出,或者只是不想戳破而已。可是岌岌的处境逼迫他直视那荒谬却唯一的答案。
顿悟没那么神奇。
至少在他看来,这就像戴着眼镜找眼镜时,瞥见镜中的自己。
既不意外,也不惊喜。
“你等了很久吧?”
他终于站在镜子前,无比温柔地,对纪木浅说。
他们想要抽身,不仅需要逃离,还得撇清嫌疑。
纪木深指出,黑帮报复血债仅需一个目标。
纪木浅则暗示,他们身边就有合适的人选。
我才走上街面就被捉住了。
黑帮的人说他们收到匿名信,举报兄弟重伤的那晚,有人在巷子附近见过一个作家。他们按信上说的去找,果然发现了稿纸的碎片。
和碎片上相同的字迹,此刻正揣在我怀里。
我挣扎着向阁楼望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见。
而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向我道别的,究竟是谁。





★★★★★


评阅语:

A。多重人格是一个很容易开脑洞的题材,但是写成这么一唱三叹的故事,还是足以让人心头颤抖。


2020-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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