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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眠女士在网上“奉旨行乞”一事，引发微信朋友圈巨大的争论。我在第一时间写了一篇文章《
无眠女士“奉旨行乞”遭遇困扰警醒所有同路人
》，许多读者表示理解与支持，也有无眠支持者表示不以为然，但大体还算理性。可能因为我写了这篇文章的原因，最近几天收到了一些对无眠女士不利的资料，比较重要的是一位网上有点名气的郑州维权人士揭无眠女士参加的一个团队的背景，提及他们募捐的行为以前也发生过，更严重的指控因为没有其他旁证资料，这里略过不提；另有无眠女士的一位邻居、对她单位和朋友圈熟悉的知情人士，发出一份音频文件，指她并非因网上发帖被单位开除，而是拒绝参加学校统一组织的教师测评考核（交白卷）被学校辞退。这让我大吃一惊。因为我跟其他人一样，一直认为无眠女士是因为网上发帖行为，被学校辞退的。
我通过百度，查到无眠女士在2012年、2015年因为募捐受到他人攻击的事；同时通过百度和朋友介绍，了解到上面提及的爆料内容有相当可信度。因为涉及同道中人，我只是在自己的微信群里提到无眠可能并非政治迫害导致失业的这份资料，结果一些群友的反响大出我意料之外。
支持无眠女士的群友们非常反感质疑她失业的真正原因，也反感任何人质疑她的这次“奉旨行乞”行为。典型的说法是：“她反正失业了，至于究竟是受政治迫害被开除，还是她拒绝参加教师测评考核（交白卷）而被解聘，或者她本人主动辞职，跟她现在需要帮助，或者从事民主事业有什么关系？”“不管是公开募捐还是求文章打赏，都是私人自愿行为，既是自愿行为，其他人有什么资格质疑？”“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没有人是圣人，因此任何人没有资格要求别人当圣人。”“质疑无眠的人不是别有用心，就是有道德洁癖，纯属无事生非。”“民主阵营本来就是乌合之众，应该枪口一致对外，不应该热衷于内部争斗。”“无眠敢于站出来反体制，我愿意捐钱给她，其他人有什么资格叽叽喳喳。”“质疑无眠的人实际上起着维稳的作用。”更难听的情绪性语言，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听了这些自称信奉自由、民主价值观的读者朋友们的言论，其中不少人还是我认识多年的朋友，我心里充满了悲哀。联想到前几天看过的一篇震聋发聩的文章《
论中国未来转型的几种模式
》，更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第一，有人认为无眠这次的行为是文章打赏不是募捐，这不符合事实。这个我之前的文章中做过详细分析。文章打赏是基于读者对作者某篇具体文章的欣赏，而公开募捐的惟一理由是生活困难需要社会求助。无眠女士在受到质疑之后，试图把这个“奉旨行乞”的公开募捐行为说成是文章打赏，是不诚实的行为，不值得鼓励与赞赏。而且，无眠女士对于那些好心向她求证是否确实她本人求助者，公开发文恶言相向，极不得体。任何不怀偏见的人对此应有客观判断。事实上，我反感的是无眠女士事后指责求证是否她本人求助的声明，以及她混肴概念、强词夺理地把募捐说成打赏。正因为世界上没有不犯错误的圣人，因此其他人不必强词夺理继续为她的错误行为辩解。
第二，认为公开募捐和私人捐助是个人自愿行为，他人不得干预，这明显不符合法律和社会的普遍道德。就法律而言，任何诈骗都是受害者自愿的行为，不能因为“自愿”而不受法律追究。同样地，公开募捐必须接受合理的质疑，不得以虚假理由募捐，这是基本的道德要求。募捐还属于典型的慈善行为，社会捐助如果超过受益人募捐的合理支出要求，应当转交慈善机构。上面这些，无论是中国还是世界各民主国家，法律和道德的要求并无区别。当然，对于文章打赏的行为，不管是欣赏其文字的优美，还是赞赏作者的政治立场、观点，无论金额大小，不受法律的约束，他人也不得质疑。将慈善爱心与政治捆绑在一起，党同伐异，恰恰是我们这些信奉自由、民主价值观的人必须坚决反对的反人类、反人性的邪恶行为。
第三，无眠一直声称自己因为网上发帖批评政府而遭单位开除，这激发了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对她的同情，但现在有人说她实际上是因拒绝参加学校组织的教师测评（交白卷）而被辞退，这个事实虽有待确认，但无眠女士的支持者说这个不重要，其他人不得求证、质疑，那只能说这些无眠女士的支持者丧失了起码的做人诚信道德。
第四，无论自我标榜的目的多么高尚，不诚信行为难以带来正直善良的结果。
就无眠女士这次“奉旨行乞”引发的相关质疑而言，有几个她必须诚实面对的问题：1、半年前到底是因为自身原因被解职或主动辞职，还是因为网上发帖被政治迫害而失业？2、因生活困难向不特定的社会成员公开呼吁求助，到底是公开募捐行为还是写文章求打赏？3、为何隔一段时间来一次公开募捐，每次捐款的金额是否足够她本人生活？4、是否之前有关部门真的禁止对其文章打赏？5、她老公是公司老板，且公司一直经营不错，夫妻关系也正常，她本人从高校离职才半年多，怎么就到了饥寒交迫需要向社会“乞讨”的程度？6、是否有必要公开怒怼那些求证是否确实她本人求助的好心人，凭什么认为这些人是别有用心者？
解铃还需系铃人，若无眠女士能对上面6个问题做出实事求是的回应，即使无眠女士过去的一些说法、做法有些不妥或错误，我相信民主圈内的所有质疑立马就会烟消云散，从而避免造成所谓同一阵营的撕裂。我认为，要求一个向社会求助的人，对她的自身生活困难程度即募捐的合理性做必要的说明，属于合理的社会关切，受益人应当做出实事求是的回应。如果说这是以圣人的标准来要求无眠女士，只能说有些人的道德标准实在太低。
第五，有人说：“我们感动于无眠不懈在为民主努力、为底层代言而打赏，无眠没了工资，低头求乞，谈何欺骗啊！几十万数字有点大，说明无眠影响力大，是好事。”这看似理直气壮，其实还是混淆了公开募捐与文章打赏的关系，以政治立场绑架慈善爱心。是的，我不反对任何同道中人资助无眠女士，任何人也无权质疑无眠女士以政治原因获得同道中人的资助。前提是，无眠女士诚实地说出她的困难，并以非公开募捐的方式获得同道中人的资助。典型的例子有：当年北京某敏感人士的“借款”缴税，还有我4年前牵头发起为顾志坚网友借款治病。我在前一篇文章中还详细分析了这样做可以把法律风险降为零。但即使这样去回避法律的风险，丝毫也不能降低不诚实的道德风险，即求助的理由必须真实可信。
第六，无论任何原因，一个民主人士的公开募捐行为却容不得他人任何质疑，只能以谎言和谩骂来回应质疑者，这是对他们信奉的自由、民主价值观的极大讽刺，也是对其他民主启蒙者的最大伤害。我不认为一个信奉自由、民主价值观的人，要认同“以革命的两手对付反革命的两手”的阶级斗争理论，只有立场，没有是非，以双重道德标准，罔顾事实，强词夺理，党同伐异。如果怀着推动社会进步梦想的人都这样想、这样去做，中华民族就永远无法实现自由、民主的梦想，而只能在封建、专制中轮回。
第七，
即使无眠女士有这样那样的错误，不能也不会抹杀她为社会进步所做的有益工作
。这点无容置疑。我反对的，是神化某个偶像，不容任何的善意批评与合理质疑。如果您是一位真正追求自由、民主梦想的人，请记住：
我们追求的是自由、民主的思想，而不是盲目追随任何打着自由、民主旗号的个人；没有独立思考，就没有中国的未来。
最后，我想引用朋友推荐的圣经上的两段原文，来劝导无眠和质疑无眠的朋友，并再次为民主人士的生计问题出点主意。至于拿无眠募捐一事来攻击民主阵营的别有用心者，从来不是我理睬的对象。
圣经上的这段话适合无眠女士的反思：“主也是这样命定，叫传福音的靠着福音养生。但这权柄我全没有用过。我写这话，并非要你们这样待我，因为我宁可死也不叫人使我所夸的落了空。我传福音原没有可夸的，因为我是不得已的。若不传福音，我便有祸了。我若甘心做这事，就有赏赐；若不甘心，责任却已经托付我了。既是这样，我的赏赐是什么呢？就是我传福音的时候叫人不花钱得福音，免得用尽我传福音的权柄。我虽是自由的，无人辖管；然而我甘心作了众人的仆人，为要多得人。” (哥林多前书 9:14-19,23-25,27 和合本)
我同时引用圣经中的下面这段话，来劝导那些质疑无眠女士靠搞民主来发财的朋友们：“有谁当兵自备粮饷呢？有谁栽葡萄园不吃园里的果子呢？有谁牧养牛羊不吃牛羊的奶呢？……就如摩西的律法记着说：‘牛在场上踹谷的时候，不可笼住它的嘴。’难道神所挂念的是牛吗？ 不全是为我们说的吗？分明是为我们说的。因为耕种的当存着指望去耕种；打场的也当存得粮的指望去打场。 ……你们岂不知为圣事劳碌的就吃殿中的物吗？伺候祭坛的就分领坛上的物吗？ 主也是这样命定，叫传福音的靠着福音养生。”(哥林多前书 9:7,9-10,13-14 和合本)
也就是说，
对倡导民主的人士来讲，寻求外界的物质帮助确实需要十分节制，并且必须非常诚实与谦卑
；但站在同道中人的立场，对那些因为宣扬自由民主思想而陷入生活困顿的人，或者不管其生活是否困难却坚持传播进步思想的人，因为他们无法得到主流社会的认同，更需要我们的同情、支持和帮助。
在我们当下所处的恶劣环境中，对他们支持的最好办法，一是对他们的文章进行打赏，二是私下提供匿名的资助。
公开的募捐行为，虽然会快速获得大量资金帮助，但一定会招来无尽的烦恼，任何不当言行还会伤害我们追求的理想，而且面临巨大的法律风险，必须坚决予以摒弃；确因生活陷入绝境，不得不向社会公开求助时，则必须诚实面对社会的质疑，并巧妙变通来回避法律的风险。
无眠女士“奉旨行乞”一事纷扰多时，无论此文之后还有多少争论，会爆出多少新的所谓“内幕”，无论无眠女士回应与不回应，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希望到此为止，今后我是绝对不会再关注这个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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