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前一天,才和雷颐敲定见面地点。我提议去办公室,他回复,东厂胡同一号。
要不是他这么答,我倒还从没注意到这个街道门牌号。雷颐一直在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工作,我是知道的,尤以中国近当代思想史、中国近代知识分子研究见长。我只是并不知晓,这个地方又叫东厂胡同一号。
见面当天,摄影记者要选地方给雷颐拍照。雷颐说,他们所大门口就挺好,“有历史感”。从清时荣禄府邸,到黎段“府院之争”,再到胡适匆忙离开前留下的日记……。最后照没拍成,倒是几句话功夫让我迷上“东厂胡同一号”的前世今生。
“你想想,这宅子曾经是花园,大四合院那种,假山、小桥、流水,什么都有”,兴致起了,雷颐边说边拿手比划,“可惜,后来全拆了”,停在空中的手也落下。
这还只是正式对话前的闲聊,我就毫无抵抗力地,跟随他从明代的东厂,穿越到五十年前的东厂胡同。我这才知道,雷颐曾在“锵锵三人行”中聊过的陈梦家,1966年8月就在这东厂胡同里听到嚎叫,心里受不了,才选择自尽;也才恍然,原来“东厂胡同一号”不只是个门牌号,还有许多没来得及听的故事,以及那些不该这么快就被遗忘的历史。
雷颐从1985年起就在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工作至今,并认准这是“最理想的生活”。又可以做研究,又不用坐班,“我理想就两个,一个是要读书,另外要有自由”。
或许正是冲着这两个念想,1978年,他一路北上,辗转三个地方,变换三种身份:从南昌、平顶山到长春,从军人、工人到大学生。
22岁的雷颐那会儿估计还想象不到,一场迟到了十年的考试,就此改变了他的人生以及中国的当下。
新京报记者在东厂胡同一号采访雷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