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
遇见最有个性的大学生摄影师
轮到你了new
第 6 7 期
﹁
她
是
谁
杨宇
南开大学广播电视学大四学生
﹁
年度十张
“我从一年来拍的照片里挑出了十张背后最有故事的画面”
片儿川
Top10中有三张都关于杭州。这张是大学生摄影训练营的第二天。
16年夏杭州异常的酷热是我无法忘却的切肤体验。四点半起床，气温已经31℃。在西湖的白堤上掉了队，赶路把脚底磨得生疼，独自撑着靠导航摸索，踉踉跄跄地前进。
到达目的地已经将近八点，即使坐在阴凉处，周围有两台硕大的落地风扇呼呼吹着，依然像是被清蒸，感觉身体里的水分要冲破每一个毛孔逃出来。傅老师请了每人一碗片儿川，在等面上来的时间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额头满是汗水。
身边坐着一个白衬衫女孩，和对面的男孩一直在聊天。
厨师端来第一碗面放在她面前，她轻轻推给我说：你先吃吧。
觉得是这个早上，除了傅老师请客之外，最暖心的事情之一。
话剧
特别喜欢去拍话剧现场。
舞台布景干净，人物情绪饱满，有充分的构图时间也能收获抓拍的惊喜。
这张只是我比较满意的抓拍之一，但是学妹自己很喜欢，在票圈用了好几次。
被拍者自己喜欢是我最开心的事。要知道，每个人审视自己的照片时，要比审视别人的时候，眼光苛刻得多了。
阿乔
阿乔是我在杭州青旅的室友，因为摄影训练营结识的同伴。未见其人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她拍的人像，有着超出她实际年龄的灵气和迷人的胶片味道。
阿乔身上与我所见过的广东女孩有着相似的特质。独立，认真，对某些艺术有着独到的见解；举止可以优雅、可以温和、可以乖巧，外型却时尚大胆尽显风格。
我朋友里的每一个广东女孩我都很喜欢。她们自带一种潇洒气场，一种爱谁谁而随性展露的、带点小性感的美丽。可能她们自己都不知道，她们每一次出现在我眼前，都能开启一页新的穿衣圣经。我对外型从保守求稳到敢于试水新奇风格的转变，有一半也归功于她们的敢为人先。
一睹美院象山校区的面貌是她来杭州一个极大的执念。我们在深夜冒着杭州忽大忽小的阵雨，坐了两个小时车终于抵达，却被告知近日不能进，于是打算在附近的一排排店面稍加逗留聊作安慰。我们拐进附近的小巷子，城中村式的霓虹灯光即刻照过来。
我举起相机，取景器里闪过阿乔的背影。
咔嚓。
回到旅舍，我把这张拿给她看。她想了想，直接在我手机屏幕上点划了几下，手指熟练地拖动参数杆，停在某几个似乎已有定夺的位置。
原片更暗也更鲜红，我放的是她调过的这版。
“这样就可以了，”她说，“这样比较有胶片的味道。”
墙
两年前喜欢过一个男孩。他答应做我的摄影模特。
那时候走在校园里，每路过心仪的场景，都兴奋地拍下来存着。想着，这里，这里，这里，都很好看。如果加上他，应该会更完美吧。
后来秋天过去，冬天也被初春接替。经历过少年时期的纠缠拉扯作茧自缚，反而觉得这样的无疾而终也是不可多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彼此清醒而心知肚明。懂得尊重，懂得随缘，懂得给彼此都不声不响地留个台阶下。
时间真是一种永远带着认知偏差的度量衡。
当时期待回复的度日如年，放在漫长的时间轴上不过短短几个月。
我至今很感谢倩倩当时跟我说的话。
好好享受这段时光吧。
它是不论你们能不能在一起，都不会再有的一段时光。
初恋，热恋，失恋，都不及暗恋那番难以言喻的奇妙。每天的小幸福和小期待，把生活过成诗一般的少女情怀。等到我们愈加成熟世故的以后，也许就渐渐失去体验这种心境的能力了。
他也许终究不是你的。
但这段喜欢过他的时光，因此结识的朋友，收获的支持和温暖，都是专属于你，且可以玩味一生的。
花朵
图书馆门前偶遇一群春游的孩子，跟着老师到台阶下站队。一群五彩斑斓的小娃娃，在大学校园里画风很是奇异。
我看着他们。
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来过这里一次。只是作为考级的考场，而对这所学校一无所知。那个时候我似乎想成为一名作家。
讲真，从来没有把南开纳入我的理想，只是无可预料的阴差阳错，错过了憧憬过的北上或南下。而此刻，我站在南开新图的高阶上，突然觉得这两年若是在其他地方，其实也一样。
一样的对宿舍生活从磨合到习惯，对操办活动从热血到筋疲力竭，对公选课从不敢松懈到放弃治疗，对学生组织从战战兢兢到不屑一顾。邂逅一些人，欢度，疏远，被辜负，痛哭，然后又坚强了一点。
而命运决定的，只是我要在什么地方，与哪些人，经历这些相似的过程。仅此而已。
而这些孩子，他们有把这里当作理想吗？他们此刻的理想又是什么呢？
十年后，他们中若有人站在我所站的高阶上，他的理想，还依旧是此刻的理想吗？
而十年前我懵懵懂懂来这里的那天，也一定有人站在远处，感慨万千地看着我吧。
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只是自从这天之后，似乎再也没有拍到过这么干净的照片了。
闭门羹
路过一个小区的弃物堆，驻足。对这种抽象的、带点后现代隐喻感的场景有浓厚的兴趣。
我妈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拍路边的破东西。我倒是觉得，很多物件构成的场景中也会带出一种情绪。
很有意思，甲之艺术乙之废品。
大概从那个时候吧，我开始意识到，我大概不会走一条太正常的画风。
果然后来，越来越猎奇。
蛋糕
梦到冰箱里有蛋糕，还没吃到就醒了。于是馋起来去蛋糕房买。
老板娘说，天气热怕坏掉，做得很少，今天已经没有了，但是保鲜柜里还有没上奶油的生日蛋糕纯坯。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买了一个，既便宜口感也超级好，软得可以掐出水来。
喜欢这种任何半成品都卖的店家。觉得真诚。
就仅仅是琐碎的生活。但惟愿多点这种烟火味的琐碎，那是一种称不上高端但安然满足的生活质量。
杭城九墙
杭城九墙是16年杭州之行最意外的惊喜。
最早发现它是15年为公共艺术课查资料的时候。在无数晦涩的国外作品中，中国美院杨奇瑞教授设计的“杭城九墙”显得格外朴实生动，一眼定为我的研究案例，还为它写过小论文。
快要离开杭州的那天，我选了一条新鲜的路走回旅舍，无意间路过这里，发现曾在网上无数次搜索过的公共艺术作品与我住的旅舍只隔着一个鼓楼的门洞，高兴得要跳起来。
它在杭州似乎也算不上一个正式的景点。没有熙熙攘攘慕名而来的参观者，偶有零星的路人好奇，围着九面墙走一圈细细打量；也有些小孩子觉得老物件有趣会站在某面墙前合影。这九面土墙上每一件展示的物品，都是从拆迁之前的老杭州人家里寻来的。
凤凰牌自行车、木楼梯、旧电表、换气扇、大红木箱子、煤球炉，这些被生活抛弃的元素组合，让人恍若身处曾经的时光。我在每面墙前都驻足了很久，欣喜地把它们亲自收进镜头，甚至细化到木材的纹理、金属的锈蚀和墙砖的断面。
从手机里翻出做论文时的资料图。相比之下，覆盖于现场的杂草和枝蔓更加繁茂，而老墙依旧矗立在那里，不变当年的模样。
多奇妙啊。我听闻已久、搜寻网络拼贴想象出的那个时空，与我此刻身处的时空，突然毫无预兆地重合在了一起。
一脸懵逼
在一个不知名的公园里拍到的熊猫，顺手交了那周的作业。展示的时候放到这张，全班突然哄笑。
我对当时老师的话记得莫名清晰。
“什么算好的照片？能够调动人的情感，这就够了。”
很开心。
也出现过很多优秀的作品，却很少能激起大家明显的反应。我意外听到的哄笑，也许只持续了一秒，然而，确实是不约而同的。误打误撞创造出一张有这种能力的照片，我很开心。
一度觉得表情包是不足以登上大雅之堂的亚文化。后来慢慢觉得，能被截作表情包的照片，必定有它的情绪感染力。它们自是有意义的。
现在已经爱上了自己截表情包。
私以为是一种，对情绪的敏锐捕捉。
面膜人
最近爆米花小站又涌入了一批新鲜血液。
看到下一届孩子们各异的自拍投稿，想起一年前选修摄影课时候，为了第一次作业绞尽脑汁花样自拍的我。
一个突发的兴致，促成了入驻快拍以来被精选的第一张照片。从这之前我一直觉得，作为外行之中的小白，自己跟“精选”大概是无缘的。
树楠老师说，这张照片里有一种能够抓人的情绪。
而我也正是对面膜带来的戏剧感情有独钟。
小丑，假面，不对称的脸。遇到这些元素就会莫名地忧伤起来，自动关联出很多隐喻。疲惫的，无奈的。
总是这样。拍照片的时候感慨无数，发布之前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如戴着面具去掩饰倦容，迎着炮火也依然表情轻松。
如放下面具也许面红，遗憾太多却不能倒流的钟。
一年之后的某个早晨，网易云的日推里突然播到一首歌，还不错的男声用粤语唱着似曾相识的词句。这才发现，当初用作照片描述的歌词来自许廷铿的《面具》。
而更有意思的是，这首歌的国语版本叫做，《天后》。
我最喜欢的歌手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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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生活分割成两个我
一半的我背着沉重行囊 像困兽在摩天大楼 见识各路人的脸色
另一半是 有着不听任何命令的耳朵 去享受快乐加上自由的我
我们总在蹩脚地模仿着虚幻世界里的形状
然而唯其如此
才有可能实现飞翔
对于无望的坚持应该就叫做希望
午后浅眠 蜷缩躯体 仿佛胎儿回归女神的子宫
夏的燥热像四十二度的糖浆
裹在地毯上和人们的身上 粘粘糊糊地流动
在广场施工的角落发现了一台自动贩售机
突然想到我最爱的动画里也有这样一台贩售机
于是就把它弄成了童话的调调
可能是南开最小气的一张杨石先雕像了
拍它的时候 整个人快要钻到了这棵大松树里面
每次进这家KTV 都能看到服务生小哥蹲在那儿逗猫
这些小东西也不厌其烦地 陪愚蠢又萌萌的人类玩拼爪速的游戏
有时候觉得 正是这些小东西的存在
才让灯红酒绿的钢铁城市变得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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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你觉得摄影带给你什么样的改变？
杨：我其实是非常典型的人际交流障碍患者，但是有时候为了拍到自己想要的，不得不和被拍的对象沟通。在这个过程中，虽然也遭到过一些拒绝，但是会发现这些遇到的陌生人他们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敌对、防卫心那么强，很多人其实愿意跟你讲自己的情况。
他会让我觉得其实身边每一个人都是平凡的、可爱的、有故事的个体，也许很多人和我一样，都不太敢于主动和人交谈，但是你主动去接触的时候，会发现每一个人的门都是敞开的。
然后身边的人会跟其他人推荐我，说我拍照特别好（其实我并不这么觉得），然后就会有人找我约片或者帮忙拍一些商业照片，也真是通过一些契机，认识了不少新的人吧。会对细节更敏感了，原来为了找符合作业要求的对象经常出去逛，然后会发现很多有意思的小场景，后来发现那种“身边好多东西都好有意思”的习惯大概留下了。
轮：拍照或整理照片时都在想什么，比如会认为自己的照片有独特的风格吗？
杨：觉得相机这个发明真好，很多不知不觉忘了的东西看到照片突然就想起来了。我拍照片很浪费快门，看到什么有意思的都要拍，整理的时候大概要删掉三分之二。
我还没上升去建立一个固有的风格这种高度，就是不停地走哪儿拍哪儿，大概就是潜意识里很怕遗失那些遇到的东西，就算那些人事物真的不在了，至少还有照片可以留下。
轮：摄影/相机在你生活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毕业以后是否会从事摄影？
A：大概也就是一种高端一点的自娱自乐的方式，说白了就是自己开心，有时候用来抓拍生活，有时候用来表达自己。摄影大概就是一个收纳罐，帮我收集了很多值得纪念的东西。
感觉摄影对我的意义就是让人变得善于发现生活，一个曾经高大上的技能如今也可以很简单朴素。毕业之后摄影应该不会是我首选的本职工作，我应该不会从事专业摄影，它会成为一个爱好一直持续下去。
轮：你对约片赚外快有什么具体看法？
杨：特长变现，无可厚非。如果可以用自己的特长来赚外快的机会，也许可以去尝试一下接一些有偿的约片。
水平高一些的摄影师拍商业片也能顺便发挥自己的创作，或者说赚外快反而是认真创作的动力之一。因为要是接客片肯定得好好给人修图，平时瞎拍的就很懒了。
（“去年下半年经常做一个梦，见到了一个很难见到的人，
即将分别的时候，我疯狂拍照想留下纪念，
但分开以后，那些照片要么消失了，
要么有关那个人的部分被毁坏了，每次的人、地点、故事不一样，
可结果都是一样的，我至今在想这些梦意味着什么”）
ps：想分享一句话，“我拍照不是为了让自己好好记住，而是为了放心得去忘记”。
她的个人公众号：杨梅烧鱼
本期轮值主编
郭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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