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了，通报一下艰苦地区的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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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声樾；图/唐建平

▲剑客电台主播/小岩

妻子来电话：

咱俩快认识10年了，有啥礼物送给我？

东方参谋愕然：

10年？这不就是说，我上岛也10年了。

妻子答：你想啥呢，

怎么啥事都能跟你那小岛联系上？

……

不知不觉间，有风吹开岁月的门，

这个季节，南国的空气潮热起来。

正如热带的换装，总是来的早一些，

春秋常服早已换成了长袖，

短袖也不远了。

南中国海边缘的浪潮，

正如岛外的军改大潮一样，

向这个小岛无尽地涌来，

一起涌来的还有岛外的游客，

在他们眼里，小岛永远迷人，

还伴着浪漫的味道。

四月，是个充满各种纪念的月份。

最常挂怀的，是那个成为东方人生拐点的四月。

那是10年前的四月，一纸命令，

将他这个军校研究生分到了这座小岛上，

一番车船辗转之后，

在进入单位机关大楼报到的前一刻，

他的那个又土又俗的廉价大包，

尴尬地土崩瓦解，行李散落一地。

这似乎为他的最初亮相作了某种注脚，

激情澎湃的红牌研究生没有在意，

却一路亢奋：这岛真美啊。

年轻的东方心上嘴上喜欢喊着这么一句：

你不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世界，

只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

而军人，就是给你守护和平的人！

日后的某个机会，

他无意间才知道，

他的分配就来自——

上级机关某位工作人员的鼠标一点。

知道真相后，他心头微微一震，

就这么简单？

脑子里一晃而过，

但在心里留下了发酵的空间，

再大的历史赋予，

也会伴有微小而偶然的历史解读，

其实就这么简单！

既然简单，他的思绪常跑入另一个路径：

或许我未来的离开，去往他处，

也会是这么简单的鼠标一点。

鼠标一点没错，

但绝不简单。

历史狠狠打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

他在这个小岛上一呆10年。

10年来，这岛忠实地陪着他，

就如他无奈却也算忠实地陪着它。

由此上溯三年，那也是个四月，

临近月末，快要大学毕业的东方同学，

收到了那所著名军中高校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虽然经历过报名前被迫换专业，

但东方总觉得很顺利很开心。

看着在身边罕见的军校录取通知书，

他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激动了，

毕竟在一所既无国防生，

又无军校保研生，

更无从军传统的地方学校，

这事儿真是大大的罕见，

一时传为佳话！

同学们问：哥们儿，你以后能干到什么级别啊？

年轻的东方豪迈地答道：

拿破仑同志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

他不是好士兵！况且毕业了我直接就是上尉……

也许他不知道，

13年后，

调个正营都费劲的他，

能够坦然接受同学们的膜拜：

有希望，像当将军的样儿……

理想的丰满，抗不住现实的惨淡。

当思绪落脚在眼前这片熟悉的海面时，

东方参谋不禁问自己：

除了长了10年岛龄，

你还有多少情怀和梦想？

功成名就，一将功成，都扯远了！

是啊，10年小岛生涯，

他即使不幽怨，

也不可能再唱高调了。

10年，足以让一个愤青，

成长为一个温和的中年人，

无论表面还是内心。

调动——

网络上流传过美军的一个观点：

美国军官军旅生涯的关键词就是MOVE。

通过不断的MOVE，

实现人员的普遍轮换，

不但能保持军人的职业新鲜感，

保持军人的活力和创造力，而且……”

美军的MOVE，翻译成我军的词儿，

大体是：流动、调动、交流等，

表明军官单位和岗位转换的词。

说到调动，东方也有很多次哦，

机关基层都呆过，

履历上也能写上一大排。

可有个尴尬，

他从来没有调出这个岛。

岛很小，他的调动，

都是自己卷起铺盖卷儿，

换个睡觉的房间，

有时候单位调动了，

睡觉的地方还不用换，省事！

好吧，

像他这样本单位内部MOVE的就不算了吧。

那有多少人调动过？

又有多少人真正调成过？

不瞒大家，这大范围的调动，

他也有过，活动过，求爷爷告奶奶，

到处找人汇报思想，

当然结果只有一个，他还在守岛！

他在朋友圈里说，他是个LOSER。

他终于知道“人往高处走”的道理，

也看得出来“人挪活，树挪死”的好处了。

不过，他没能成为《人民的名义》中的祁同伟，

他没有那份铁石心肠和“能力魄力”，

他始终没成。

后来再有调动的机会和消息，

他不再相信，

不再回应，

似乎心如止水。

任职经历——

他终于将自己变成了资深的岛民，

10年前人行道上丛生的叫不出名儿的美丽花朵，

他终于知道了叫马缨丹，

又叫七变花；

还有那好似小红灯笼高高挂的植物叫落地生根，

又叫打不死；

10年来，

他对岛上的地理了如指掌，

对岛上的掌故了解丰厚。

10年，本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丰富经历。

要说他不丰富，也不尽然。

他确实呆过机关三大部，

呆过基层各类型单位，

但有一环，

他却巧妙的避开了，

或者说组织让他巧妙地避开了。

是主官经历！

在这个唯主官经历的时代，

没有主官经历这个“1”，

其他的似乎经历全成了“0”……

军改当下，

他更看出了自己无路可走，

所做的只是排队等待离开，

显然这又是一个奢侈，

排队是用年作单位的。

还有一件惭愧的事儿，

父老乡亲，

同学朋友都知道他在A大单位工作，

但实际上他在A大单位的B小单位中的c小岛上，

他从没有去过上级的那个A单位。

他对那个单位熟悉又陌生，

距离那个单位其实很近，

但又真的很远。

看来，退役前自己没啥机会到那儿看一眼了。

分居——

这个问题是军人的无言之痛，

大部分军人无解，

或者说绝大部分基层军人无奈无解！

刚上岛的那段时间，

东方参谋认识了现在的妻子，

第二年结婚，至今已是分居九年。

这事儿作为军人可以理解，

但不理解的是，

为什么固定的是他们这些人分居，而且一直是分居？

前段时间，媒体连续热情地讴歌，

将有一批大城市的兄弟移防东方所在的这座小岛。

可传入东方耳朵里的却是，

那个单位有些个家属哭闹着，

叫喊着：

老公如果去了那个小岛，

我们就没法活了，

我们就离婚……

种种闹剧之后，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真得不用来了，

他们依然留在原地继续守护好那座大城市……

围城——

钱钟书先生这词，

放之四海而皆可用。

13年前，

从地方到部队，

东方哭着喊着要参军，

为此他放弃了去香港工作的机会，

放弃了省公务员的录取，

他跟好友们说：

就是不给工资，我也要去，

这是我的梦想！

10年前，

东方欢天喜地来到海岛，

将军的梦想似乎迈出了第一步！

今天，

东方仔细地看着“退役工作通知”，

静静地思考着。

从部队到地方，

新的围城，

也是新的梦想。

他生怕不能离开，

他实在不想把守岛的个人纪录延长，

再延长。

10年，有些同事已经守了13年，

有些离开的前辈守了22年，

这纪录他压根不想挑战一天。

他只想，稍显体面地离开。

一位在大型民企任高管的同学问东方：

后悔吗？

东方淡淡地回道：不知道。

他知道，这不是他能决定的，

他还没到后悔的年纪，

但他有一种磋跎的感觉，

是的，深深的磋砣感！

13年前，

母校门口有条大江，

江面平静而又宽阔，他看了四年；

13年后，

宿舍门口是大海，

海面辽阔却浩荡，他看了10年了。

梦想是美好的，

在它实现的时候，或者实现的路上；

若实现不了，它就只是个梦，

梦终归会醒来。

美梦醒来，留下的只有惆怅与失落。

这后来人的惆怅与失落，

也许只有军改能拂去、能代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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