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要写稿了,那今天写一个上周去上海看展的松散后记。
吃掉书卷的人背出福山那句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
接到安排去上海看旅居英国的波兰艺术家 Goshka Macuga 在 Prada 荣宅策展的展览《我曾为何物》( What Was I? ) 的时候,我其实对她的了解很少。属于听到这个名字,知道一点点,并不算了解的知道。迅速地查了下之后,觉得是个有内容和有意思的艺术家(当然她做的事也不限于艺术家的创作身份),就答应了。
后来 Prada 的朋友寄给我厚厚一本她的画册看(字多图多的画册),我才发现对这个人的兴趣,可能也有私人层面的因素。比如她作品里对人类和世界历史,历史终结等问题的探讨,对地缘政治和国际关系等等的讨论,科技科幻的联系,都是我读书时候有一个时期比较喜欢的话题。毕竟我大三的时候还动过心思学国际关系史,每天抱着些这方面的原文专著看,这主义那理论搞得相当清楚,也会看什么《外交》杂志,以至于过了好几年还可以临时上阵当外援,帮朋友写写国际关系史课的小论文或者书评之类。至于后来为什么没有学了,现在细想起来,大概觉得这门学科缺乏人味,缺少故事,于是还是转了个大弯,学了性别史。
如此看来,一位执着于看似宏大的主题的女艺术家是吸引我的关键。看她之前展览的评论文章和展览介绍,就像是看学术期刊和论文,对我来说是比看那些中文英文都很绕拽大词的展评和策展前言舒心的感受。毕竟是真的对历史研究和学术有了解和兴趣的艺术家,看过真的学术文章,会做研究,写出来的东西最后其实是逻辑严密言简意赅的。当然了,她吸引我的另一个原因,是她并不仅仅是个艺术家,她还是策展人,是收藏家,是历史研究者,科幻爱好者,很难用性别去框定她的作品,也很难用身份去定义她。
正因为如此,列问题提纲的时候,我就故意没有问性别的问题。但最后采访时候,因为时间紧张,是和另一家媒体的撰稿人一起采访的,一人一个问题,四十多分钟。问题有重合,问到后来我觉得艺术家回答别的问题时候的答案也足以作为我一些问题的答案了,就不问了。最后轮到我问问题了,我就临时问了关于女性身份和创作关系的问题。她就笑了,说你看到了,我一直是个 fighter, 所以我很长一段时间里是不会用这个身份带入创作的,我关心的也不是这些。但最近几年的事还是有改变她,她在一些作品和创作项目里也有了这样的考虑。
她在给我们导览,也挺像是女教授的。
对这最后问的问题和答案我都挺满意的。并不是所有女艺术家都需要提及性别的问题,也不是所有人都要带着女权主义者的标签去做艺术。Goshka 觉得她是个 fighter, 这个fighter 背后的隐喻是她成长起来的年代和她学习艺术以及在这个行业里进步的过程,就足以了解她打破的禁忌和偏见。为了自己真正有兴趣的事作出努力,是非常值得尊敬的。在荣宅这样一栋建筑里,展现一个关于未来和历史终结的展览,其实是需要很多心思来完成新的空间带来的挑战的,看完展览,我觉得她接住了这个挑战。飞去上海的飞机上我看完了《 Gentlewoman 》杂志 Cindy Sherman 的文章,她也不喜欢过多解释自己的作品和创作,不去赋予太多意义,她就是去做了,做好了自己想做的事。那就成了。如此想来,这次采访之旅是丰满和完整的。